回到照影宮,梵音二話不說就將那已然成型的輪椅給拆了,部件零零散散鋪滿了整個院子,梵音掐腰看着它們,不知在想什麼。
力拔和山河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滿目擔憂地看着。
半晌,梵音道,“都收起來吧。”
力拔驚道,“娘娘,您不做了?可剛剛在玉春池,您已經答應皇上了,若是不做便是欺君啊。”
梵音的眸色淡得不像話,彷彿剛剛在裴蘇御面前誇下海口的人不是她,“做,怎麼不做,這不是得重新設計圖紙嗎?吩咐下去,因爲我要重新設計圖紙,這些東西都不要了,隨意處理了吧。”
力拔道是。
梵音掃視一圈院子,徑直回屋了。晚膳過後,新圖紙已設計完畢,梵音將所有東西放在一處交給力拔,吩咐道,“明日再運一車那樣的木來。”
“是。”力拔退下,關上了門,照影宮夜色來臨。
深夜,萬籟俱寂。一抹清瘦的黑影正悄悄夜行,他熟門熟路地鑽進照影宮側殿,抹黑去翻找什麼,直到他找到一張紙,他透過月色見紙上線條精妙,機關精巧甚是繁複,倏爾一笑,旋即從胸口翻出一張更薄的紙,藉着薄弱月色復刻了一張。事後,他將圖紙歸於原處,又收好復刻的那張,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門。
下一瞬,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一時呼吸都忘卻了。
門前不知何時站了一羣人,黑黢黢的完全看不清臉,只隱約能看見正對他的方向,似乎坐着一個人。這時,不知誰的火摺子亮了,發出“呲呲”的聲響,火摺子點亮宮燈,緊接着宮燈接二連三的亮起。
看清來人的臉後,黑影終究噗通一聲跪倒地上,邊跪邊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梵音靠在紅鸞椅上,居高臨下地睨着他,“你這是要去哪兒?”
黑影不敢回答她的話,早已被梵音嚇破了膽,哆哆嗦嗦地哭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娘娘就饒了奴才這回吧!饒了奴才吧!”
“娘娘問你話!你是聽不見嗎?!”力拔兇狠起來與她平時的模樣判若兩人,很難想象平日裡那般清秀乖覺的人,發起狠來這麼唬人。
黑影當即嚇得一抖,老老實實道,“奴才……奴才要去鴻寧宮,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鴻寧宮?”
力拔語氣軟下來,回道,“娘娘,鴻寧宮是白貴姬的居所,這小子果然是白貴姬的人!”
梵音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個死物,“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的話,奴才名叫福嘉。”福嘉顫顫巍巍說道。
梵音又問道,“爲什麼要給鴻寧宮辦事?”
福嘉跪拜道,“奴才一時鬼迷心竅,見錢眼看!奴才教豬油蒙了心纔會做背叛照影宮的事!求娘娘看在奴才是初犯的份上,饒了奴才吧!”
梵音冷笑一聲,“本宮饒過你,然後呢,你能爲本宮做什麼?”
福嘉見梵音鬆口,迫不及待跪着往前湊了湊,感激涕零道,“娘娘儘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奴才都會去,只求娘娘能饒恕奴才一命!”
說到這,福嘉眼珠一轉,計從心起,“娘娘,請娘娘給奴才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娘娘大可將計就計,再給奴才一張劣質圖紙,讓奴才按計劃帶給別枝,白貴姬定當深信不疑,還會搶先娘娘一步讓別枝出宮找人打造,到時候皇上坐上這輛劣質輪椅,必定出事,屆時,白貴姬百口莫辯,娘娘也能出了這口惡氣!”
福嘉說得兩眼放光,滿心歡喜地看向梵音,他覺得此等妙計,沒有後妃會不喜歡。
果然,梵音慢悠悠地給他鼓起了掌,清淺笑聲彷彿從天而來,“真沒想到,你的小心思還挺多嗎?”
福嘉咧嘴一笑,躍躍欲試,卻聽梵音宛如判官附身般道,“力拔,拔了他的舌頭,卸去他的四肢,扔到鴻寧宮的門口。”
福嘉神色驟變,人已被宮人擒住,口中不斷呼喊,“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已經要將功折罪了,娘娘爲何還要殺我?!娘娘——”
梵音嫌他吵鬧,力拔立刻讓人堵上他的嘴,梵音又道,“做的利落些,別教人發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