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打定了抵死不認的主意,裝模作樣地捂着太陽穴,好似病痛難耐,她囫圇說道,“娘娘說的什麼東西?臣妾不知道啊。”
梵音不做出無辜的模樣還好,她一做就顯得無比矯揉造作,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舒明儀眼見她在演戲,氣得發抖,“胡說!你沒來時,我那塊玉佩還好好地躺在匣子裡,你來了之後,它竟不翼而飛了!你還說你不知道?”
梵音睜着漂亮的桃花眼,將白燭伊那副嬌滴滴的模樣學了過來,“臣妾真的不知道,臣妾並不知道貴姬娘娘說的玉佩是什麼?那日在邀月宮,貴姬娘娘的上百隻貓兒都發了狂,臣妾只顧着躲那些貓兒,並未曾看見過什麼玉佩。”
舒明儀大笑,指着梵音道,“只顧着躲貓?哈!那些貓根本不會傷到你吧!”舒明儀狠毒地盯着她,直言不諱道,“我宮裡那些貓,全都只剩一口氣,根本不可能發狂,定是你做了什麼,才讓它們性情大變,破籠而出!”
梵音淡淡道,“貴姬娘娘說笑了,臣妾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操縱奄奄一息的貓兒。”
舒明儀反脣相譏,“你沒有嗎?你連能視物的輪椅都能造出來,製出能使貓兒狂躁的香料,不是什麼難事吧?”
梵音也不知道舒明儀是怎麼將機甲和香料聯繫起來的,但好歹她也在變相地承認自己的能力,梵音穩住心緒道,“貴姬娘娘,不論什麼事,都要講一個證據,娘娘這般空口白牙地指認臣妾,可有證據?”
舒明儀冷笑道,“證據?證據不就在這裡!”舒明儀轉身朝裴蘇御跪道,“皇上,請允許臣妾,搜宮!”
此話一出,衆人皆怔。相熟的人兩兩對望,都有些錯愕。
力拔氣到心慌,緊皺眉頭道,“陸美人清清白白,怎可輕易搜宮?”
搜一位后妃的宮,甭管東西在不在,都是在打宮主的臉。
舒明儀瞪着力拔,聲音扭曲道,“既然清清白白,又有何懼?”
力拔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梵音,眼底蒸騰了霧氣,她家娘娘,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舒明儀窮追不捨,“皇上!”
裴蘇御自是清楚那塊玉佩如今在何處,就是不知梵音這裡有沒有別的怕被發現的……
“陸美人,你怎麼說?”
梵音輕嘆一聲,“既然貴姬娘娘想查,那便查吧,不過臣妾有言在先,娘娘若是沒有搜出娘娘所說的那塊玉佩,還請娘娘向照影宮,道歉。”
“好!”舒明儀篤定是她拿走的,痛快地答應。
說罷,舒明儀一聲令下,清月便帶着宮人翻箱倒櫃,差點把照影宮翻了過來,結果一無所獲。
舒明儀看着滿地狼藉,崩潰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你把玉佩藏起來了!一定是!”舒明儀衝過去抓住梵音的肩膀,近乎癲狂,“你把它交出來!你把它交出來!”
力拔護主心切,上前推開舒明儀,舒明儀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清月趕忙去扶,舒明儀哭喊道,“皇上!臣妾真的沒有說謊!臣妾宮裡的人親眼看見陸弦思躲進臣妾的寢殿裡,過了許久纔出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您要相信臣妾啊!”
屋裡只剩舒明儀在哭泣,半晌,裴蘇御才慢慢地開口,“朕聽說,舒貴姬的母舅,明宿將軍,曾多次送給舒貴姬羊脂玉。”
話音未落,屋內落針可聞。
力拔、平生等一衆宮人屏住呼吸,舒明儀更是整個人僵住,動都不敢動一下。明宿與舒明儀的關係可是公開的秘密,而裴蘇御身爲舒明儀的丈夫,又是一國之君,此時忽然提起明宿,衆人不由得一驚。
若在從前,裴蘇御提及明宿,舒明儀眼皮都不會擡一下,可如今她弄丟了明宿送給她的東西,她方寸大亂,再提及明宿,就有些心虛。
舒明儀低着頭,輕輕地說了聲“是”。
裴蘇御神態自若,就像不知道她和明宿那點事似的,“明將軍送給舒貴姬那麼多塊玉佩,舒貴姬有沒有可能記錯了?”
梵音挑挑眉——那哪是“那麼多玉佩”?那是“玉佩小山堆”!
舒明儀蔫頭耷腦,囁嚅道,“不會記錯的……明……明將軍他……送給臣妾五百八十二塊玉佩,每一件玉佩各不相同,臣妾……臣妾都牢牢地記着,不會弄錯的。”
梵音微微錯愕,五百八十二塊?怪不得跟小山堆似的?明宿他是搞批發的吧!梵音扒拉扒拉手指算了下,舒明儀如今瞧着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合着明宿從她出生開始,每十天就送一塊,送到了今日?
平生聽着,默默地翻了個白眼。舒明儀的那句“牢牢地”可是有趣極了,不知道的以爲她有多情深似的,她怕不是忘了她是在對她的丈夫說話,而他的丈夫可是九五之尊!
舒明儀一想到她把明宿送給她的玉佩弄丟了,就心慌不已,生怕明宿知道後生氣了,便再也不理她了。她怕,怕極了。
舒明儀悲慘慼戚地跪行到裴蘇御的腳前,把着裴蘇御的腿苦苦哀求,與之前在御書房目中無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沒有說謊,那塊玉佩定是教陸美人拿走了,臣妾求求您,讓陸美人把玉佩還給臣妾吧。”
傲慢的孔雀低下了頭,是衆人萬萬沒想到的。清月心疼地扶着自己家主子,力拔和平生卻只冷眼看着,至於伯喬,他對這些情情愛愛糾糾纏纏向來一竅不通,還在研究明宿爲何送那麼多玉佩給舒明儀?
裴蘇御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微微昂首向着梵音的方向說道,“陸美人,你那日到底有沒有看見舒貴姬的玉佩?”
梵音斬釘截鐵道,“不曾。”
裴蘇御點了點頭,“好,朕信你。”
旋即,裴蘇御在梵音微怔的瞬息又道,“舒貴姬,你聽見了,剛纔你也搜過宮了,沒什麼事的話就回去吧,陸美人還病着,需要休息。”
舒明儀不敢相信地大喊,“皇上!”
平生不耐道,“貴姬娘娘,請吧。”
舒明儀眼露兇光地瞪了梵音一眼,憤憤地走掉了。
平生和力拔將人帶出去。此時,屋裡只剩下梵音、裴蘇御和伯喬三人。
烏泱泱的房間忽然安靜下來,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梵音琢磨着說點什麼,裴蘇御忽然道,“爲什麼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