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斯南的腦袋短暫地停運了下,連同一旁的橘曦,也驚詫地望了眼逸興思,姐、姐夫?那姐姐豈不是小姨子?姐姐的姐姐又在哪裡?這也太刺激了吧!
那頭打得熱火朝天,這邊竟陷入某種不可名狀的冷空氣中。
橘曦當即往旁邊竄了竄,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專心觀戰。
這場比試的結果沒有懸念,梵音身形詭異,嚴霜甚至碰不到她的一根頭髮,前半程跟躲貓貓似的,嚴霜愈加惱怒,動作上的破綻也就越來越多,幾百招過後,不知是梵音體力下降,還是有意爲之,她的動逐漸慢下來,讓嚴霜有機會捕捉她的漏洞,但嚴霜依舊沒有從她身上討到好處,梵音的槍法狠辣又詭異,看似正道,卻處處透露着殺機,嚴霜漸漸招架不住,敗下陣來。
嚴霜捂住胸口,愣怔地看着梵音和她手上那支再普通不過的紅纓槍,司徒斯南立刻跑過去,關切道:“你怎麼樣?沒事吧?”
嚴霜不說話,只緊緊地盯着梵音。
司徒斯南很想揍一頓這頭倔驢,但礙於梵音在場,他實在不好發作,輕嘆一聲,司徒斯南跪道:“大將軍開恩,嚴霜他只是一時糊塗,請大將軍收回成命。”
林凡接過梵音拋來的紅纓槍,一臉驕傲地看着嚴霜,滿臉都在寫着“讓你自不量力”。
嚴霜生生吞下一口血水,低頭看了眼司徒斯南:“大將軍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老子也是一樣的,你不必給我求情。”
嚴霜壓下渾身的躁鬱,向梵音抱拳道:“末將這就卸下副將之職,離開驃騎軍!”
司徒斯南怒道:“嚴霜!”
梵音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幽幽傳來:“你卸下副將之職,打算去哪啊?”
她的聲音清清涼涼,卻透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且弦外之音,皆讓在場之人微驚,一個副將忽然卸任,於這亂世中,他還能去哪?說他要找個地方安分地躲藏起來,誰信?
嚴霜僵硬地回過頭,眸露兇光,惡狠狠地說道:“大將軍這是想要我的命了?”
司徒斯南也跟着慌起來,梵音若想要嚴霜的命,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況且她方纔的話,已經透露出殺意。
梵音懶得跟小孩計較:“不是要的你命,是想重新任用你。”
嚴霜怔了下,顯然沒聽懂她的話,並且沒聽她的,還有司徒斯南等人。
“大將軍的確一言九鼎,同意的事就不能反悔,但也沒說不能再任用呀。”梵音一臉認真地說道,“驃騎軍正直用人之際,眼下就缺嚴副將這樣有勇有謀的將士,不如就請嚴副將來驃騎軍做個總兵,報酬嗎……”
梵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窈窕鎮餘下不少玄金鐵,沒準還能給嚴副將再打一支槍來,嚴副將意下如何?”
嚴霜呆了,突如其來的反轉讓他回不過神,還是司徒斯南激動地猛戳他的胳膊,嚴霜都顧不得他一下子升到總兵了,有些結巴地問:“玄、玄金鐵?還有玄金鐵?”
梵音點頭道:“有,不過得早些送消息過去,你也知道玄金鐵何等稀有珍貴,萬一教楊老闆早早地打了別的,就不好了。你願意嗎?”
嚴霜肉眼可見地笑開了花:“願意!願意!只要有玄金鐵!讓我做什麼都成!”別說玄金鐵給他打槍了,他就是摸一摸都滿足了!
司徒斯南看他那傻樣,代他向梵音致謝:“多謝大將軍!”
嚴霜也回過神,愣愣地看了眼梵音,越發臊得慌,他這又是跟人打賭,又是比試比輸了的,丟人都丟到家了,他壓了壓嘴角,聲音明顯低下去:“多謝大將軍。”
梵音挑起眉頭:“吃飯吧。”
衆人跟着梵音往回走,林凡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主人都還沒給他弄把武器呢,先給嚴霜那個討人厭的傢伙弄了把槍,居然還要弄玄金打,可要酸死他了。不過他酸歸酸,他可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出來,只好蔫頭巴腦地坐到梵音身旁等飯。
橘曦備了一桌飯菜,還從宣州城裡買了兩大罐好酒,林凡幫她忙乎,嚴霜也熱情地跟他一起擡酒,林凡一臉驚詫地看着嚴霜,聳了聳鼻子。
嚴霜自打知道他要有支玄金打造的槍了,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哪裡還管那些瑣事。
梵音瞧了兩人一眼,不鹹不淡道:“嚴將軍,今後就讓林凡去你部下吧。”
話落兩人皆是一怔,林凡還不等接話,嚴霜道:“成啊,就聽大將軍的安排。”說着,他瞥了眼林凡,眼底有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就差把“落我手裡了吧”六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林小公子就去我那做個副將吧。”
林凡剛想說“誰要去你那做副將啊”,梵音便道:“不必,就從小兵做起。”
嚴霜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梵音竟真的一點私情都不徇,讓林凡從小兵做起,但平心而論,他雖然看這小子不順眼,但不可否認他還是很有實力的,且腦袋也透着股機靈,要是真從小兵做起,的確有些屈才。
“將軍,不如——”
梵音義正言辭道:“驃騎軍沒有天降兵,想帶兵打仗,就一步步往上爬,爬到哪,爬到什麼程度,都是你的本事。”
梵音看着林凡,林凡低眉順眼道:“我知道了主人。”
嚴霜再看林凡蔫蔫的模樣,那股洋洋得意的感覺沖淡了不少,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也這麼張揚恣意、鮮活且有活力,這些年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不少痕跡,沉穩沒學到多少,脾氣到是暴躁不少。
他再看看梵音,這個女人,武功高強到能給他打服,遇事沉穩到泰山崩於前而顏色不改,有智慧,有謀略,幾番帶兵圍剿席軍,從不吃敗仗,其實嚴霜打心底裡是服氣的,他只是過不去她是女人這個坎兒,除了商棲遲,他還沒見過這麼悍烈的女人,事實上,她似乎比商棲遲,還要凌厲一些。
逸興思默然地看了眼嚴霜看梵音的眼神,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後冷冷開口:“驃騎軍沒有天降兵,那你算什麼?天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