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快,轉眼間到了桃花三月,天氣回暖,天空中零零星星飄着幾隻紙鳶,在這春暖花開的時候,水雲落卻因腳傷不能出門,又連着半個多月沒有上臺表演,成天悶在蘇宅中,她的心情異常不好。
她覺得,再這麼憋悶下去,自己早晚被憋出病來。
可,那個男人說有事不能來,不能帶自己出去玩兒,還勒令自己不準出門,說是爲了自己的安全,爲了他的安心。
將軍府的崔紅顏僱傭了殺手閣的頂尖殺手來要自己的命,因爲自己搶了她的司宇哥哥,勾了她哥哥崔望的心。
這話,從何說起?
國色天香並沒有因爲她的受傷而關門,生意依然好得不得了,繡衣將自己受傷的消息告訴客人,他們並沒有強求。
有些男子聽說自己受傷了,還託人送來了慰問品,這讓她很感動,可感動緊緊是感動,並不能和感情,相提並論,不是嗎?
這日微風吹拂,陽光和煦,蘇沫將還蹬着一條腿的水雲落攙扶到院中睡榻上,自己在一旁將畫好的圖,糊在前日扎的紙鳶架子上。
“姐姐,姐姐,你看這個風箏好看嗎?”鼓搗了半天弄好了,蘇沫得意洋洋的對水雲落顯擺自己的手藝,“這蝴蝶骨可是我紮了三天的結果,怎麼樣?不錯吧?”
“嗯,很好看!”知道她在逗自己開心,水雲落很配合的勾脣露出微笑,小手拂過蝴蝶搖晃的眼睛,聲音清冽如山澗清泉,“沫兒,這麼大的紙鳶,你確定能放出去嗎?”
“當然能,你等下我放給你瞅瞅!”說着蘇沫站起身,作勢要將紙鳶放到空中,手一鬆蝴蝶型的紙鳶落在地上,水雲落掩嘴輕咳,“沫兒,線呢?”
“哎呀,我忘記了!”蘇沫被她笑得尷尬不已,抓了紙鳶顛兒顛兒的去了,留下水雲落一人在院中,把玩着手腕閃的玉鐲,目露落寞。
司宇,你是真的有事情忙,還是因爲我那日的話,便不來了?
正想着,熟悉的腳步聲輕盈傳來,撐着手臂從睡榻上半起身,微笑道,“繡衣麻麻,天氣不早了,你怎麼不休息?”
“你的信!”繡衣輕移蓮步到跟前,將手裡捏着的信封遞給她後,溫柔在她跟前蹲下,小心翼翼查看她腳腕上的傷。
“我的信?誰給的啊?”茫然接了過來,水雲落一邊說一邊拆開,看着宣紙上蒼勁有力的熟悉字跡,嘴角暈開點點幸福暖意。
司宇~
“已經消腫了,但需要好好休息,這幾天腳不要下地。”重新將繃帶纏在她腳踝上,繡衣站起身,微笑看着眉目含笑的女子,意有所指,“這些天,公主似乎變了許多。”
不但會笑了,看起來也開朗了,幸福了許多。
公主的這些改變,都是因爲司宇,那個身份神秘,連將軍府的公子、丞相府的公子也和他稱兄道弟的人嗎?
“人都會變的!”水雲落冰雪聰明,怎麼聽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摩挲着手腕上的鐲子,避重就輕的道,“繡衣,有時候我真的想不顧一切愛一場,你瞭解那種愛不能愛的感受嗎?”
這些天,一直避着他、躲着他,可他的感情依然如絲線,將她隱藏得極深的心纏繞起來,縈縈繞繞掙脫不開、逃脫不掉。
雖然每次的親近,都是他主動,她看似被動的承受着,可只有她心裡清楚,她並不排斥他的靠近,在他吻她的時候,她甚至是享受的、是不捨的。
他給她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被寵、被關懷的溫暖。
“公主,如果司公子真能帶給您幸福,屬下不會反對,但他來歷成謎,武功奇高不說,身邊還有個來去如風的景夜凌,您覺得他可能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嗎?”繡衣凝眉,搬了把椅子在她跟前坐下,輕聲提出自己的疑惑。
“他是不是商賈,跟我有關係嗎?”眉梢動也沒動,水雲落表情古怪的看着她,目光清冷不染任何塵埃,“繡衣,你們鳳衛跟隨母妃多年,深深的瞭解皇宮裡的陰謀算計,難道就因爲這個,而懷疑司宇靠近我的目的嗎?”
他,並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嗎?
他靠近我,能有什麼目的?
就算是爲了傳言中的前朝寶藏,他並不知道我是前朝公主,那寶藏更是俗人以訛傳訛的東西,靠近我,他又能得到什麼呢?
“公主,不是屬下懷疑,而是司宇來歷真的……”繡衣凝眉,斟酌着用詞,半晌開口,“屬下經營國色天香多年,在形形色色的男人中游走,能看出來他對您是真心的,但他既然真心,爲何對您隱瞞他的身份?”
如果不是心術不正,他爲什麼要隱瞞他的身份,來欺騙公主的感情?
公主單純,並不代表她們這些鳳衛也不諳世事,她決不允許不明身份的男人來破壞公主的生活,消磨公主的雄心壯志。
水朝,不能毀在她們手中。
“或許他有難言之隱呢。”看着繡衣凝重的臉色,水雲落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繡衣,你是不是多慮了?司宇不過是富甲天下的商賈罷了,哪來那麼多彎彎繞繞的隱瞞?”
掀了掀蓋在腿上的薄被,她沒有多大興趣的斂了眸
“既然公主覺得他是可靠的,那繡衣也就不多說了。”深深看她一眼,繡衣美眸閃過擔憂。
公主這麼清冷的性子,也有喜歡的人了嗎?
那個司宇神神秘秘的,她動用了所有的力量竟然還查不出他的身份來歷,他接近公主,到底有何目的?
但這種想法,她不能告訴公主。
看公主如今的模樣,已經陷入對幸福未來的憧憬之中,更深陷在他編制的柔情蜜網之中,她此時開口說自己的憂慮,豈不是讓公主擔憂?
公主對敵沒有絲毫經驗,更因爲身份關係極少同男子接觸,萬一因爲她的懷疑心神不寧,繼而打草驚蛇的話,按照那男子神秘莫測的武功,豈不要危及到公主的安全?
“繡衣,謝謝你的理解,小錦她……”見她同意了,水雲落絕色清秀的臉上露出嫵媚笑意,美眸中流露出勾人魅惑。
“公主不必擔心,小錦在外面多年,她懂得保護自己的。”提起自己那個刁蠻任性的女兒,繡衣美眸流露出憐愛之色,“現在又跑出去瘋,不必管她,瘋夠了,她就會回來了。”
那孩子,功夫雖然不是頂尖,但好在聰明伶俐,能隨機應變,就算遇上武功比她高明的人,她也有應付的辦法,保護自己安全的。
“她這次或許不是出去瘋呢。”想到沐錦走時候的着急,水雲落美眸一彎,“她說她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愛情,那個高公子我見過,雖然不是顯赫的世家子弟,但江湖遊俠的身份反而讓小錦過得更滋潤,您覺得呢?”
“更滋潤?”繡衣凝眉,表示有些不理解她的論調。
跟着居無定所的遊俠四處跑,刀口舔血的日子,怎比得上安穩平靜的生活?
“若那名男子是真心對她,兩人如膠似漆,我相信他們過得一定世家子弟過的更幸福!”嘴角微微勾了勾,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至少小錦過得幸福安康,沒有婆媳關係和大家族之間的兄弟糾紛,不是嗎?”
“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歪頭想了想,繡衣嘴角勾起的笑意有些無奈,“但願小錦能如你所言,有個好的歸宿吧。”
“小錦看似刁蠻任性,實則不拘小節真性情,這可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大家閨秀所沒有的,她一定會幸福的。”看着蘇沫蹦躂着從房內跑出的情景,水雲落嘴角又是一勾,“繡衣,你忙了一個晚上,快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沫兒在,我很安全。”
“公主……”掃一眼天真無邪的蘇沫,繡衣彎腰,在她耳邊低語,“我得到消息,有人話三十萬兩請了殺手閣的頂尖殺手。”
“跟我有關係嗎?”看蘇沫知情識趣的在廊下坐下,並沒有靠近,水雲落在笑着壓低了聲音,問出自己的疑惑。
“那殺手的目標,是你!”見她毫無壓力,繡衣望着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公主,我調高手來保護您的安全吧,不然……”
“既然你收到了消息,那小錦應該也能得到消息,按照她對我的關懷,一定會趕回來的吧?”水雲落雙眼微微眯起,媚眼如絲的模樣分外迷人,“我們姐妹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她不至於丟下我的安危不顧,去追求自己的高公子吧?”
捲了卷火紅色繡合歡花暗紋的衣袖,她難得好心情的開起了沐錦的玩笑,可惜現在話題的主角並不在,不然還能和她爭論幾句,逗她開心。
“真難得,公主也有開玩笑的時候。”雖然她是繡衣的主子,但好歹是看着她長大的,聽她調侃自己的女兒,繡衣忍不住笑得彎了美眸,“小錦就算成親了,也不會丟下公主的安全不顧的,在她心裡,您是第一位。”
“我也信,在我心裡,我的公主姐姐是第一位!”女子清脆的聲音傳來,接着衣袂飄風之聲靠近,繡衣美眸陡然一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