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玉樓,聖都最大、商品最齊全的,專賣金銀玉器的店鋪,裡面商品琳琅滿目,讓聖都無數貴婦、小姐喜歡。
此時,蘇沫站在涵玉樓門前,捏着手裡信封,想着信封裡的內容,眼眶微紅。
“少夫人請進,請問您需要些什麼呢?”剛剛進去,熱情的小廝便笑容可掬的迎了上來,友好熱情的道,“小店有玉佩、玉鐲、玉簪、玉步搖,還有其他的金銀玉器……”
“我來找人!”蘇沫天真一笑,將手裡一直捏着的信封遞給小廝看,“是我姐姐約我來的,她在嗎?”
“呀,原來是蘇沫郡主,等您的人剛到,就在樓上天字號雅間,需要小人帶您上去尋嗎?”認出面前之人是當今聖上很喜愛的郡主,又和景夜凌景郡王夫妻情深的蘇沫,小廝不敢怠慢,臉上笑容更加友好。
“不必,我自己上去找她!”蘇沫微微搖頭,轉身看了看跟過來的侍女,低聲吩咐道,“我上樓挑選些好東西帶回去,你在這裡等着。”
“好的,郡主!”這侍女是景夜凌立府時,霍司宇從宮裡挑出的機靈丫頭,就是看在水雲落的面子上,特意照顧的。
明白自家主子有事情要避開自己,侍女也不擔心,笑吟吟的在樓下轉悠起來,東瞧瞧西看看,竟真的挑選起了首飾。
郡主如此放心的去見這位女子,定然是她熟悉的人,她何必上去惹郡主不快呢?
哪個女子,沒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她何必去撞破呢?
蘇沫上了樓,看着佈置雅緻的走廊和一排排房間,知道這是涵玉樓爲招待貴賓而設,跟在景夜凌身邊多年的她見怪不怪的徑直標着“天”字的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紅衣如火的女子負手站在敞開的窗前,眺望着遠處連綿的山脈,身形纖細高挑,背影清冷中透着高雅尊貴。
“姐姐?”呆呆的看着熟悉的身影,蘇沫眼眶微紅,小嘴張了許久,才哽咽着、不確定的輕喊,“是你嗎?你……”
“是我,沫兒!”女子的聲音清冽宛如泉水叮咚,聽到她的聲音並沒有回頭,只是聲音也有些哽咽,“你先把門關上!”
“噢噢噢噢……”蘇沫慌忙的一邊點頭一邊將房門關上,還細心的上了拴,這才小跑步到紅衣女子跟前,淚如雨下的望着她的身影,哽咽着輕喊,“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是啊,我終於回來了!”女子轉過身來,下巴的傷疤劃過脖頸沒入衣襟,傾國傾城的臉上也帶着激動,正是水雲落,她動容的望着蘇沫,眼眶微紅的輕喊,“沫兒,我回來了!”
“姐姐!”看清面前的人,蘇沫哭喊着奔了上去,將頭埋入她的胸口,放肆大哭。
“別哭,我不是回來了嗎?”水雲落輕拍蘇沫顫抖的香肩,冷漠眸底流露出溫柔和憐愛,“別哭了,分離了七年,你現在已經是郡主了,怎麼還這麼愛哭?”
“姐姐……”蘇沫哽咽着搖頭,淚水放肆沾溼她的衣襟,所有的驚訝和喜悅都化成了淚水,在這一刻,她感覺老天真的在眷顧着自己。
有呵護寵愛自己的夫君,有武功高強、性格沉穩的弟弟,有霸氣逼人、王者之氣畢露的皇上姐夫,如今姐姐又“死而復生”,所有疼她、寵她的人都在身邊,她這一生,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水雲落一直溫柔的拍着她顫抖的背,安撫着她的情緒,許久許久,她才停止哭泣,小手撫摸着她下巴處猙獰的傷疤,哽咽着嚶嚀,“姐姐,你的傷……疼嗎?”
“不疼!”水雲落眼睛也有些溼潤,卻堅強的微笑着搖頭,眼波如煙的輕拍她的香肩,拉着她到房中圓桌旁坐下,“沫兒,告訴姐姐,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幸福嗎?”
“嗯!”蘇沫重重點頭,眼淚汪汪的、貪婪的望着許久不見的人兒,眼中帶着失而復得的狂喜,如果皇上姐夫知道姐姐還活着,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
只不過……
想到最近羅炎和綺夢君主芸香在忙碌選秀的事兒,她眼神黯淡了下,悄悄觀察,見她臉色如常,才鬆了口氣。
想來,姐姐剛來到聖都,還沒聽說選秀的事兒,就算聽說選秀的事兒,也不一定能猜出皇上就是當年的司宇。
如此,她就放心了。
“小墨怎麼樣?”水雲落將她鬆了口氣的動作看在眼裡,卻聰慧的並沒有提起,只是含笑看着一如多年前天真無邪的女子,暗忖:這些年景夜凌對她不錯,呵護着她這一方淨土,沒有讓她染上世俗的虛與委蛇、阿諛奉承!
“小墨在幫司大哥做生意,已經和崔紅顏訂婚,準備年底成親呢!”目光閃爍了下,蘇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常態,得意洋洋的將眉毛挑得高高的,“姐姐,你正好趕上喝他的喜酒呢,對了,司大哥這些年……”
“他……”美眸閃爍了下,水雲落持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顫,骨節因爲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上露出條條淡青色的筋脈紋絡,她卻仿若不覺,呆呆的看着嫋嫋升騰的香茗霧氣,遲疑許久才輕啓朱脣,“他,還好嗎?”
“怎麼能好!”幽幽嘆口氣,蘇沫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從佳夢山回來後,他跟父親和兄弟翻臉,繼承了家族的生意,無數人上門提親,都被他拒絕,他說他的心中只有你,只有你能做他的妻子。”
低頭,她斂去眸底愧疚。
姐姐,對不起,我不該騙您,但爲了您的幸福,我只能……
“是嗎?”看着手中逐漸涼掉的茶水,水雲落眼波如煙的嚶嚀,“沫兒,我今日剛回聖都,爲何聽說你如今是郡主的身份?”
“什……什麼郡主……”蘇沫眼神有些閃爍,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如今的身份,只得嘴硬的不承認,“姐姐你一定是聽錯了,夜凌幫司大哥做生意賺了大錢,從屬下變成了合夥人,才……”
“我都知道了,你還什麼都不肯說嗎?”水雲落面沉如水的望着她,見她臉上大變,表情有些落寞。
“知……知道了?”蘇沫漂亮的大眼睛轉了轉,想着她剛剛來到聖都,知道的一定不多,便繼續嘴硬的裝傻,“姐姐知道什麼?我說的都是真的!”
“沫兒,你以前從不說謊的!”望着她強顏歡笑的俏臉,水雲落目露悲涼,“小墨現在被封爲郡王,景夜凌也是郡王,凝玉、芸香和你都是當今聖上欽封的郡主,如果這些你還不明白的話,那你能給我解釋下,國號爲何是‘落’,年號‘思雲’是什麼意思嗎?”
“姐姐,你……”震驚的望着她,蘇沫俏麗的小臉上滿是不敢置信,吶吶嚶嚀,“你……你都知道了,我不是有意要騙你,我……”
“那你的意思是,他現在是帝王,我要見他的話,很難?”水雲落纖細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露出手腕上觸目驚心的猙獰傷疤。
“姐姐,我有入宮的腰牌,我可以帶你進去,如果皇上知道您還活着,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的!”蘇沫重重的點頭,力證自己所言不虛。
被羅炎和藍佑天等人天天催促的男人,不得已才下了選秀的旨意,如今心愛的人兒回來,怎能不欣喜若狂?
怎會在意那些庸脂俗粉?
“不必,我暫時並不想入宮!”想到自己的父皇母妃殉情合歡宮,水雲落眸光微黯,“畢竟,那裡曾是我的家,我的父母……”
“可是姐姐,藍佑天和羅炎已經回來,再過兩日就是送秀女入宮的日子了,您就算不入宮去見他,也要讓他知道,您還活着的消息,那樣他才能取消選秀,以免遺憾終生啊!”瞭解她心思的蘇沫剛展開的眉頭再次皺起,俏麗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姐姐不肯入宮,她是不是可以將姐姐還活着的消息,告訴皇上?
那個霸道的男人知道了,就算是在朝堂上,也會飛奔而出,迫不及待的來見姐姐吧?
畢竟,思念了七年的人,早已絕望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那種,失而復得的驚喜感,她深有體會,更知道那個男人會比她激動百倍。
“你說這個我倒想起來,來的路上我不止一次聽說選秀的消息,他真的下旨選秀了?”水雲落微微搖頭,岔開了話題。
現在,她還不知道怎麼見他,尤其是,怎麼跟他說,水兒的存在。
她是一個從地獄裡回來的人,在他心裡已經死了的人,他用了七年的時間才肯接受別的女子,她乍然出現,滅了所有女子的念想,那些女子還不恨死她、詛咒她?
“是的,幾個月前就下旨了!”想到景夜凌那段時間的忙碌,蘇沫連連點頭,小臉上滿是認真,“我記得是七月份的時候皇上下旨的,也是被宗親和大臣逼迫,爲了江山社稷才……姐姐,你不要生氣,他也有他的苦衷!”
見水雲落面無表情,以爲她生氣的蘇沫連忙安慰,“姐姐,你要信他,他對你的癡情我們都知道,這些年來他對我們好,就是因爲我們跟你有關係,所以才……”
“我並沒有多想!”水雲落搖頭,看了看漸漸西墜的紅日,眼波如煙的嚶嚀,“他是帝王,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天經地義,不管是真的選秀還是做給天下百姓看,選了就是選了!”
“姐姐……”蘇沫輕喊,生怕她多想,連忙要解釋,卻被她擡手打斷,疑惑的望着她,蘇沫目露不解。
皇上選妃是被宗親和夜凌等人催得緊了,才做出的無奈之舉,若姐姐多想,將來夫妻倆之間有了疙瘩,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