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則與塔娜乘轎子,先去墨羽堂給額祈葛、額赫請安,並在額祈葛尚未考問之時,便把自己所學到的內容,主動地給額祈葛彙報了一下。相爺聽了果然十分的高興,覺得自己的女兒比以前乖巧多了。雖說沒有表揚她,倒是把塔娜三人表揚了一番,說這奴才當的很是盡職,還特別解除了對她們三個人的月例懲罰。
回去的路上,塔娜、秋玉、靜香自然是高興地不得了,覺得跟了這樣的主子,就是有面子,有寶拿,個個洋洋得意的。
回了園子,爲了小小慶祝一下在相爺那裡得到的嘉獎,四人特意喝了點兒小酒,酒酣之處,又是暢所欲言,行令划拳,好不快活。
鬧地晚了些,也不玩什麼葉子牌了,竟橫七豎八地在外間炕上睡了過去。
第二日都起地晚了些,不過心情倒是不錯,因爲是休息日嘛。
上午,吉雅讓她們三個都呆在外間炕上,打發人把飯菜都送到這裡來,四人一起用了飯,也說不上是早飯還是午餐,反正吃過之後,四人又照例去園子裡前後轉了幾圈,消化腹中食物。
吉雅還興致勃勃地教她們學了幾段廣播體操。
那情景,倒是甚是好笑,一羣古及裝扮的美人兒,排成陣,做着很有現代感的廣播體操,不像武功,不似舞蹈。做了陣子,吉雅隔着衣服撫摸着頸上的玉墜兒,道:“要是你還能發出音樂之聲,該有多好。”
塔娜三人皆是不解,靜香道:“主子是相念音樂之聲麼?”
吉雅有些失落地點點頭。
“那還不好辦麼,咱們就請些樂師來,按主子的想法譜出來,再演奏出來,不就是了?”塔娜笑道,言語間有對身爲相府之人的驕傲之情。
“真的可以?”吉雅雙眼放光。
“是啊,咱們府上是有專門的樂師的。”秋玉笑道。
“真的麼?那太好了。”吉雅很興奮。穿越到大戶人家,做起事來就是方便,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真是爽啊。於是笑道:“那今日左右也是閒着,就叫來幾個吧,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讓他們來譜曲,演奏。”
塔娜連忙曲膝應了,讓秋玉、靜香陪好主子,自己去辦這件事去了。
做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的鍛鍊,吉雅覺得身上微微冒了些汗,很舒服的感覺,便與秋玉、靜香回了臥房。
吉雅這段時間都在瞎忙,也沒有細緻觀摩一下自己的住房,這會兒順便參觀了下自己的臥房,發現臥房很是寬敞,便讚了幾句。
秋玉聽主子如此說,便笑道:“主子是不是忘了呀,除了臥室,外間大炕外,你還有幾個房間是空着的,還沒有裝修,也都有這兩間大呢。”
吉雅聽了甚是高興,因爲她特別懷念自己現代裡的生活,很想在住所上找回現代世界的影子,一聽秋這麼說,便取來自制“鋼筆”,根據自己的想像和意願,爲那幾間空房,設計了裝修圖紙,從棚頂的裝飾到茶几上茶杯的外觀,全都做了細緻的描述,既有現代房間的一些特徵,也有吉雅對生活的特殊理解,全都融會在裡面了。
大約畫了三個多時辰,方始告成。秋玉、靜香一直在旁侍候着,見主子設計完了,兩人便爭相傳看,對主子設計出的造型,又是驚奇,又是驚喜。
設計好後,吉雅便安排秋玉去額祈葛那裡請求,問可否按圖樣來實行裝修事宜。相爺看了圖紙,倒是對女兒的設計十分的讚賞,於是親自差人請來數位匠人,按照這個式樣,給那幾間空房做裝修。
雖然有些興師動衆,但索性用料上,吉雅都親自挑選,刻意追求節儉,倒也沒有讓府上的開支太過緊張。畢竟,吉雅想着他那些結拜兄弟的窮苦模樣,就覺得自己在犯罪。
於是,私下裡,又和塔娜商量着,看什麼時候去給重八兄弟們,送些吃的穿的用的。
但又不能把此事泄露出去,也不能讓重八等人懷疑到她們的身份,所以送的東西也只能儘量樸素些,不能太貴重。
塔娜說學堂裡那個叫無鹽的小斯和園子裡叫秋痕的小斯,人品和能力都靠得住。
吉雅斟酌了下,便與塔娜準備了些物什,用袋子裝了差不多一馬車,派秋痕悄悄送到牛山,交給了重八,並讓秋痕自稱是吉雅的親戚,特來代她送東西給他們,並說近日事務纏身,得空定來與他們相會。
重八本來日日在牛山放牛,期待哪天,吉雅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可左等,她不來,右等,她也不來,使得他心中甚爲憂愁,隨着時間的推移,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不報什麼希望了。
陡然見秋痕來送這麼些東西過來,不禁大爲驚訝,秋痕倒是大方,竟然把馬車也一併留給重八了,自己騎着馬回府,向吉雅彙報了結果。
吉雅聽了秋痕的描述,知道重八還在牛山放牛,一切都好,看到自己送他們的東西,也很是高興,自己心裡便也很是高興,能給他們幫助,是讓她很快樂很快樂的事,更覺得自己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一想起重八那充滿笑意和期盼的眼神,吉雅便又一次下定決心,抽空兒一定要再去牛山看看,兌現給他們講學的諾言。而現在能做的事,便是先充實好自己的大腦,不能自己腹中空空,卻妄想給人家傳授知識,誤了人家的前程。
重八陡然見到這麼一馬車的東西,自然不可能不起疑,那日見他二人穿的也甚是普通,怎麼能有這麼些多餘不用的吃食與衣衫?於是分析得出的結論便是,這寶玉兄弟一定是有錢人家,不過是在他們面前裝窮罷了,便很是慶幸能交上個這麼有錢的朋友。伯仁他們放學後,自然是來重八這裡聚會。
這時重八已經把馬車拉到山洞口,把這些吃的用的,一一搬至山洞深處,隱藏起來,等着哥幾個都來了後,一起商量着怎麼處理。
見伯仁他們已經到了,便先把牛拴好,防止再出現跌落山崖的事情發生。前些日子把劉小德家的小牛吃了後,重八讓他爹和劉小德他爹分別拍了一頓板子,所以現在,他對放牛的事,也更爲小心謹慎些,畢竟挨板子的滋味兒不好受啊。
伯仁、鼎臣、德興在重八的帶領之下,來到這堆豐厚報贈品面前,先是驚訝後是驚喜,趕緊一包一包地找開,翻看着,有可自行拿去裁剪製作衣衫的布料,也有按照四人身材,量體裁的現成衣衫;有各色甜品糕點,也有比較鄉土化的大餡餅;有讓幾位看了就嘴饞的美酒大骨頭肉,也有耕種的農家用具:鋤頭、犁杖;各種菜種、米種之類;就連日常生活中必備的鍋碗瓢盆、碟子、湯匙都一應俱全。
四人突然有了這麼多好東西,真是樂地手舞足蹈,拍手叫好,於是先齊坐下來,喝酒吃大肉,,吃地酒足飯飽之後,又美滋滋地換上漂亮的衣衫,彼此之間誇耀了一番,爲了不讓他們在村子中太過顯山露水,吉雅只吩咐用最普通的民間布料,給他們裁剪衣衫,給他們的布料,也是最爲平常不過的,這樣,即便是裁剪好了,穿在他們家人的身上,也不會太過引人注目。但即便這樣,這衣衫也讓他們感覺自己突然成了了不得的富人,一個個又驚又喜。
可還別說,這四人生地都不賴,除了德興面相普通外,其它三個穿上這整齊的衣衫,竟個個都掩飾不了那英俊逼人的氣勢。果然是好馬配好鞍,好人還得配好衫哪!一經拾掇,果然是氣宇不凡。
伯仁看起來更像一個將門出身的英俊武者,他特意穿着這套乾淨利索的衣服,給大家再武了一段棍術,比之那日,更顯英姿颯爽。
鼎臣看起來則更像一個富家子弟,渾身透着一股翩翩公子的風采。
重八的氣質最是迷人,原本穿着最爲襤褸,卻是四人中最有吸引力的,如今就更不用說了,他的身上,既有伯仁的英氣逼人,又有鼎臣的儒雅之態,更有德興的睿智眼神,是文人與武者的巧妙結合,俊俏與氣質的完美融會,讓人看了,都會以爲這是一個出身顯赫、身份極其高貴的人。
接下來,四人便商量着,各自先拿少量東西回家,其餘地都還藏匿在洞裡,畢竟一下子拿回家太多東西,會讓家人起疑,更會讓鄰里起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日子一天天過,一日,秋痕又到牛山,先幫着重八把牛送回劉家牛圈,然後領着他到了約十里外的一處房舍,此間房舍名爲“寧心閣”。顯然是吉雅準備給府上學堂起的名字,沒有用上,便用在了這裡。
房舍建在山林之中,依山傍水,周圍雖有幾處人家,但都相隔數裡,倒是十分的清靜,很像是世外高人隱居之所。
房舍外觀普通,青磚白瓦,但院落可是不小,既有供活動的場地,也有假山魚池與竹林,雖不及吉雅所居相府之九牛一毛,但看起來,倒是極爲雅緻的。
秋痕把房舍的鑰匙交給重八,並囑咐他,這間房舍是寶玉兄弟的家,如今他舉家出遊,這房舍就暫時交由他來看管,這裡的食物全部交由他和他的兄弟們來處理,不用省着留着,否則也都爛掉壞掉,可惜了,另外書房裡的藏書雖然不多,但也足夠他們兄弟幾個看一陣子了。
重八驚訝之餘,接受了這一囑託。
自那日起,重八照例去牛山放牛,放了牛之後,便招呼伯仁三個去寶玉兄弟的家聚一下,按照寶玉兄弟的囑託,四人就在那裡吃晚飯,看書。
秋痕雖謙虛說書房裡的書甚少,但重八打開書房那一剎那,卻驚呆了。
誰說這書房裡的書少啊?滿滿地五張大書架,每架有五層,每慣至少藏書一百餘本。而且書籍的種類很齊全,很合重八四人的喜好,說是書房,其實是書房與學堂的合體,因爲極爲寬敞,除了書架整齊排列外,還有十套桌椅,雖沒有相府學堂裡的木料名貴,但均是吉雅根據自己的想像,設計好圖紙,然後安排工匠依樣兒製作的。
重八等人看了這些造型怪異的桌椅後,大爲驚奇、欣喜。不禁對吉雅大加讚賞,對她的身世也更加好奇了,只是那個叫秋痕偶爾纔來這裡看看,向他詢問起來,他也只是像以前說的那樣,他和寶玉是親戚,寶玉兄弟的祖上是經商之家,幾代人下來,頗有些積蓄,改朝換代後,便舉家在此隱居,再無其它可以告知,重八等人也只好作罷,安心讀書。
德興對衆多卜卦之書很是酷愛;伯仁喜好武術秘籍之類,手持書籍,邊看邊演練,好不開心;鼎臣喜好四書五經,經史子集之類,讀起書來,甚是入迷;重八的愛好則極爲廣泛,今日見他看的是四書五經,明日見他又翻看軍事調度、用兵計策之類,後日鑽研醫書,大後日又拿着武術秘籍與伯仁對着切磋起來……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更愛好哪類書籍,且四人都對書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每人選擇了自己喜好的帖子,每日都會有模有樣地臨摹一番。
四人約定,此間之事,絕對不外傳,每日在這裡鬧騰到天色漸暗,便各回各家,當然,捎帶着,也會給家人帶點兒吃食回去。畢竟都是窮地要吃不上飯的貧寒之家,見兒子能給家裡添補些吃食,也都沒有對食物的出處刨根問底,四個少年的日子過的甚是舒適、愉悅、滿足。
吉雅這幾日聽了秋痕的回覆之後,也暫時把心放下了,便安心在府上學功課。並讓秋痕隔上幾天,給‘寧心閣’那邊送去些吃食與衣物,但煩重八等人有什麼需求,也都儘量留心,給予滿足。令重八等人大爲驚訝,也大爲欣喜,並更加期盼與寶玉、西門慶兄弟早日見面。
幾日中,吉雅做了很多事情,爲自己的臥房設計裝修圖紙,爲重八一衆兄弟建造學堂、置辦生活用品,將現代世界裡喜歡的歌曲列好清單,根據自己的回憶,哼給樂師們聽,讓他們依此譜曲,然後一一演奏。同時抽空閒時間,閱讀《史記》,把不明白之處標記下來,在上學之日,一邊哄着無聊搗亂的王爺,一邊向擴廓將軍求教,真是忙地不亦樂乎。
至月底,已把《史記》看了近一半,並依着自己的看法,把原文翻譯成白話文,並加上自己的觀點和擴廓、塔娜諸人的看法,用毛筆寫到宣紙保存。寫這些內容時,吉雅特意臨摹了趙孟頫的行楷,在現代世界裡,她便學的他的字體,後來做兼職時扔下了一段時間,如今重新拾筆,倒也十分的親切。
趙孟頫博學多才,能詩善文,懂經濟,工書法,精繪藝,擅金石,通律呂,解鑑賞。特別是書法和繪畫成就最高,開創元代新畫風,被稱爲“元人冠冕”。自五歲起,趙孟頫就開始學書,幾無間日。直至臨死前猶觀書作字,可謂對書法的酷愛達到情有獨鍾的地步。他善篆、隸、真、行、草書,尤以楷、行書著稱於世,其書風遒媚、秀逸,結體嚴整、筆法圓熟、世稱“趙體”。與顏真卿、柳公權、歐陽詢並稱爲楷書“四大家”。
吉雅尤其喜歡他的行楷,筆法清新飄逸,流暢自然,練習時,讓人愛不釋手。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相爺自然是要考問吉雅的功課,塔娜根據王爺以前對吉雅的提問,幫她押了幾個題目,吉雅來了個臨陣磨槍,加上主動向額祈葛彙報對《史記》中一些見解,竟然矇混過關了。相爺一副很滿意的樣子,吉雅趕緊趁機向相爺提出,能不能給她出府的機會。相爺心情倒是不錯,也覺得以女兒的性格,老是讓她憋在園子裡,也怕她憋出個好歹來,於是允許他每週出府一天,但必須讓多帶些會武功的小斯陪同着,更不許在外面過夜。
雖然只允許一週外出一天,但這對吉雅來說也已算是大赦了,吉雅出了墨羽堂,也不乘轎子了,只與塔娜四個樂地嘻嘻哈哈地,邊跑邊笑,一路歡樂無比地到了倚翠園,便拉着塔娜、秋玉、靜香到街上親自挑選些粗麻布料,讓裁縫趕着這幾天,給四位姑娘各做幾套漢人男式衣衫,準備這週週末出行時,穿在身上。
興奮之餘,塔娜問主子:“郡主,咱們這個月可是矇混過關,那下個月可怎麼辦呢?”
吉雅倒是一副自信滿滿地樣子,點着一臉憂慮的塔娜的小鼻子,笑道:“你倒是個能操心的主兒。”
“主子知道的,您是主子,咱們是下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咱們還是知道的,相爺考問主子時,主子能對答如流,咱們下人就跟着沾光,主子要是答不上來,奴婢們不也得乖乖地憋在這府裡了不是?”塔娜故作一臉的可憐相,甚是遭人疼愛的模樣兒。
吉雅瞅着她那樣兒,笑地一臉詭秘:“說,是不是想他了呀?”
塔娜此時確實在想着鼎臣,一聽主子問到了自己的心坎兒處,把個臉兒羞地通紅,趕緊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