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見秋痕默默地跟着她,也不說話,一直往前走,而且是越走越快,秋痕倒也不生氣,嘴角一直掛着微笑,秋痕這個人的性格很奇怪,對待園子裡的其它下人都是冷靜刻薄的,有時還要訓上兩句,獨獨對塔娜是言聽計從,彷彿已經成了習慣。塔娜不是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情義是難得一見的,可以說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可他偏偏不是她的菜,不是她喜歡的類型,這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有一段路了,秋痕確實有些急了,來尋她的確是有他的私意,想要單獨見見她,但也確實有事在身,要置辦好明日的物件兒,如今她只顧着自己往前走,也不理會他,他怎能不着急?於是緊趕兩步,攔在塔娜的面前,不讓她再前行。
這要是擱着往日,塔娜早要開口說話了,可她一見秋痕就想起自己的誓言,嘴巴像粘上了膠,絲毫張不開了,只有怒氣和怨氣在臉上,雖如是,在秋痕的眼裡仍然是俊美非凡,他知道她定是用了遮顏膏那東西,不然肌膚更是吹彈得破,既然這樣,仍然掩蓋不了塔娜美麗如仙的外表,秋痕就這樣如癡如醉地看着塔娜的臉龐,竟然忘了剛纔已經想好要說的話,不知怎麼的,自從他和她的這層窗戶紙被捅開後,雖然遭遇了塔娜的嚴辭拒絕,但秋痕對塔娜的感情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的着魔了,簡直可以說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如今就是這樣直直地盯着塔娜容顏不說話,絲毫沒有他往日的精明強幹了,看起來像個傻小子。
塔娜見他一直盯着她看,便有些窘迫,雖然對他沒有那種意思,但這樣被一個男孩子盯着總是會不好意思的,不禁有些臉紅,推了他一把,秋痕冷不防地被推向一邊,塔娜趁機又加快了腳步,想要逃離秋痕。
秋痕這纔回過神來,大步邁開,幾步便追上塔娜,一邊走一邊歪着頭對她道:“你跟我說句話好不?就一句,就一句我就滿足了,行不?”
塔娜撇撇嘴,白了他一眼,依然不言語,默默向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有些茫然了,這是哪啊,塔娜瞅着眼前的這個園子,有假山,有噴泉,面前還有一趟精美造型的房舍,這是哪啊?塔娜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身在寧心閣裡,而不是倚翠園。這裡的一切她還不熟悉呢,不能說是不熟悉,根本就是陌生啊,第一次來這裡呢,怎麼會知道這裡是哪裡,這寧心閣雖然不大,但也是一般尋常人家房舍的十倍大了,塔娜迷惑地瞅着眼前的景象,站在那裡不說話,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想往回走,轉身一看,這後面也是一溜趟同樣造型的房舍。這咋還進不得也退不得了呢?
一邊的秋痕看着塔娜的樣了,禁不住哈哈地樂了:“這下你可得說話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吧?我看你說不說話,問不問你秋痕哥哥我?”
塔娜聽了他的戲謔之語,不禁怒氣更甚,心說這要是擱往日,我早都罵地你暈頭轉向,這會兒又來欺負我了,想到這裡便伸手去打秋痕,秋痕雖然沒有正愣八經地練過什麼武功,但畢竟是個聰明人,平日裡隨便看幾本武術方面的書,倒也會那麼兩下子,這會兒想要躲避塔娜這一掌是輕而易舉,只是他這人就喜歡被塔娜折磨似的,靜靜地立在那裡等着塔娜的巴掌,塔娜剛要打到他,發現他的異常,趕緊收住,這一掌本來是要打的很重的,這一變,倒像是故意伸手去摸人家秋痕的俊臉似的。
秋痕感受到她的心軟,心裡很是感動,直把臉湊近了些,笑道:“來,這面還沒摸,不,還沒打呢?”
塔娜讓他這無恥不要臉的行徑氣的七竅生煙,真想伸手打過去,可是看他那看似好享受的樣子,心說我偏不打你。於是轉身往回走,根據自己的記憶回味着來時的路。
只是走來走去,竟然像是進了迷魂陣,塔娜真是急地不得了,這是什麼破地方啊,怎麼還走不出去了呢?
秋痕倒是很有耐心,一直就這樣跟着塔娜,她走到哪裡,他就跟着到哪裡。
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塔娜終於決定放棄了,還真是走不出去了,驀然想起,聽府裡的人說過,秋痕的祖上都是奇門盾甲的,這傢伙應該會是擺迷魂陣啊,這樣一個小小的地方他竟然用了這番心思,是個什麼意思啊?真是想不通,剛要張嘴問,又想着不能跟他說話,便住了嘴,轉頭審視着秋痕,秋痕也已經好像心有靈犀似的,張嘴笑道:“我這不是考慮了郡主身份特殊,這幾位又是漢人,他們交往總是不太應該訴,萬一要是讓外人發現了也不好啊,便想着能不能設個簡單的陣法,也可以應應急。”
塔娜聽了心中也甚是感慨秋痕的細緻入微,只是她對他好像得了愛無力症似的,就是愛不起來,一看他就有氣。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沒有緣分,不來電吧。
這時暮色已經慢慢降臨,四周漸漸暗了下來,一陣涼風吹過,塔娜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抱住胳膊取取暖,可能是這一天忙活地,竟然有些累了,困了,打了個哈欠,然後無精打采地看秋痕,心說你這是要幹嘛呀,還不給我找個住處,要麼就把我送回主子那裡呀,怎麼就要站在這裡麼,是不是傻瓜呀?
如果是一般的姑娘在這裡和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卻喜歡自己的人獨處,一定會害怕,可塔娜卻沒有這種感覺,因爲她知道只要秋痕不喝酒,沒有失去理智,都不會也不敢對她怎麼樣的?她的一個凜冽的眼神,秋痕就會害怕,這是她平日就知道的,所以她並不害怕。
果不其然,秋痕笑道:“找你說說話,可也不能就在這冷地里站着吧,這要是把你凍出個好歹來,郡主那邊兒我也不好交待呀,來,跟我去房間裡說去。”說着伸出胳膊要去摟着塔娜的肩膀,塔娜本能地朝一邊一閃,躲過他的侵犯,冷冷地看了秋痕一眼,以示警告,秋痕展開雙手笑着示意了下,意思是我不動你總行了吧,然後來了個請的姿勢,在前面引路去了。
塔娜抱着胳膊跟在後面,來到一排房舍前,秋痕推門走了進去,塔娜跟着進去,一進屋裡,頓時有股熟悉的花香撲面而來,是薰衣草的清香,這是塔娜最喜歡的味道,塔娜有些奇怪,看着秋痕,秋痕笑道:“這裡是你的房間,我專門給你設的。”
塔娜瞅着房間裡的擺設,知道秋痕是特意根據自己的喜好佈置的,有平日裡喜歡的被褥花樣兒,也有供自己刺繡用的材料,還有自己喜歡喝的清茶,樣樣都是齊備着呢。嘴角不禁掛上了一絲笑意。
就這一絲笑意,足以讓秋痕的心頭樂開了花,他趕緊湊近,柔聲地道:“喜歡麼,有哪裡不滿意的你就說給我,我明日就給你置辦全了去!”
塔娜知他這是趁機逗號她開心,引她破戒說話呢,就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漠模樣兒,走到炕沿邊兒,大大方方地脫了鞋子,上了炕,扯過被角蓋了蓋腿腳,默默地看着秋痕,想要等他說明日置辦東西的事兒。
秋痕倒是不急着說似的,只笑道:“知道你忙碌了一天,也累了,我這專門給你安排了兩個小丫頭子侍候你呢,”說着朝另外一個廂房叫道:“玉兒,米兒過來侍候你主子燙燙腳。”
“是!”兩個小丫頭子答應着端了熱熱的洗腳水等待物什進來了,塔娜也不客氣,挪到炕沿前,讓兩個丫鬟侍候着,但依然不看秋痕,只順手取過本書,緩緩地翻看了起來,估摸着是秋痕之前已經知會好了,這屋子早已經生好了炭火,暖和和的,塔娜在這裡只呆了不一會兒,加上燙腳的原因,便沒有了剛纔在外面感到的寒意。
一邊翻書一邊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感覺很是愜意,秋痕便坐在炕沿邊兒,也撿起一本書翻看着,雖然是在看書,便其實什麼都沒有看進去,只不過是爲了避免太無聊太尷尬而已。
約摸一刻鐘的時間過去了,玉兒與米兒退下了,復又端了水進來,塔娜這才意識到,原來她二個還要侍候着秋痕洗腳呢,不禁有些鄙視,心說你也是個花心的主兒,快別再對我裝什麼癡情種了。
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玉兒和米兒剛要給秋痕脫鞋襪,秋痕倒是很平靜地道:“我自己來,你們退下吧,過會兒再來把水端走就是了。”
兩個小姑娘答應着退下了。
這一舉動倒是讓塔娜有些意外,瞅着他那深沉的樣子,不禁有些想笑,心說還真是很少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會這個樣子。
秋痕倒是自然地不得了,一邊洗腳,一邊轉頭對塔娜笑道:“你說說,剛纔郡主都讓給他們置辦什麼來着,說來,我也好罷辦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