擴廓朝着吉雅微微一點頭,笑了笑。
驀地吉雅臉上一紅,也笑了笑,牽着烏斯格樂的手來到東北角的沙發炕上,拉她到炕上坐着,端詳着她的小臉兒,笑道:“要說這心細,還得是咱們女孩子,雖說他們長的也不錯,可我一眼看去,就覺得你跟那些鬚眉男子不同。”
烏斯格樂甜甜地笑着:“郡主真是心細如髮呢,我跟寶寶哥哥出去玩兒,有好多人都認我不出呢。”
寶寶哥哥?叫地還真是甜哦,吉雅心想。
“呵呵,你幾歲了?”
“郡主應該沒我大吧,我聽寶寶哥說了,郡主今年才十三歲吧,我已經十四歲了。”
“噢,那論起來,我該叫你聲姐姐呢。”吉雅邊說邊在心裡偷笑,心說這誰大誰小還要看怎麼論呢?要說現代的我已經是二十二歲了,比你大的多了,可從歷史的角度看,你至少比我大七百多歲,所以叫你聲姐姐也不吃虧。
“快別這麼說,您是郡主,而我只是……”
吉雅趕忙堵住對方的小嘴,笑道:“快別這麼說,都跟你們說了,咱們既然在一處上學,就不要太過於拘泥於職位高低,否則就沒趣兒了,你說是不?”
“嗯。”烏斯格樂甜甜地笑。
吉雅瞅着她生的極爲俊俏,甚是喜歡,驀然想起了什麼,笑道:“聽你哥哥說你叫烏斯格樂,對不?”
“嗯。”烏斯一直保持甜甜地笑,點了點頭,末了笑道:“哥哥們都叫我樂兒,郡主若不嫌棄,也跟着這麼叫吧。”
“好啊,樂兒,這個名字叫起來比較順口些,聽着也清脆。”吉雅笑道。
“謝郡主誇獎。”
“看你,剛說了叫你別跟我客氣呢,這就要說謝謝了,忒也見外了。”吉雅說着遞過去一杯茶水。
“我只怕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怕刀擾了郡主呢。”
“這有何刀擾的?人多一點兒也熱鬧呀,我額祈葛說是過幾天,還要往這裡派送些兄弟姐妹呢。說這樣方不浪費了這麼大一個學堂。”吉雅邊喝茶水邊道。
聽到吉雅這麼一說,樂兒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只是一瞬間,吉雅並沒有注意到,只一邊吹着茶水手熱氣,一邊笑道:“妹妹現在都讀了些什麼書了?”
“也沒讀什麼書,左不過是《後漢書》、《三國志》之類的罷了。”樂兒笑道。
吉雅在心中抽搐了下,心說這位更狠,都讀到這裡來了,前面的四書五經估計都已滾瓜爛熟了,不覺有些壓力重重。
“妹妹會騎馬麼?”
“嗯,會一點兒。”樂兒笑道。
會一點兒?聽着就是謙虛嘛,估計水平很高,吉雅在心裡猜測着,至於唱歌跳舞什麼的,不用問應該也都會,琴棋書畫的看樣子也都不差,這…….
吉雅有點兒小小的羨慕嫉妒恨,索性這女孩兒是擴廓的妹子,搞好了將來有可能成爲自己的小姑子,得和她搞好關係。
靜默了會兒,吉雅發現這位叫樂兒的姑娘是不問不答,不問不說話,便覺得有些無聊,於是笑道:“咱們看書吧。”
“嗯。”樂兒乖巧地點點頭。
“一起去書架找書吧。”吉雅說着下了炕。
“嗯。”樂兒也下了炕,跟在吉雅身後。
吉雅發現她跟他哥哥倒是瞞像的,都是惜字如金。
到了書架前,樂兒睜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慢慢搜尋着,吉雅觀察着她,發現她的睫毛好長哦,臉色白裡透粉,十分的誘人,正看着出神,一個很好聽的聲音響起:“是找這本麼?“
擴廓將軍說着把一本書遞到樂兒面前。
“嗯,就是這本,謝謝寶哥哥,就你最瞭解我了!”樂兒眉開眼笑地抱住書,衝着擴廓將軍興高采烈地說道。
與這相對的,擴廓將軍眼含笑意,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摸摸樂兒的頭,道:“看去吧。”
“噢。”樂兒聽了這話兒,有點失落的樣子,瞟了吉雅一眼,怏怏地往東北角的沙發炕走去,一邊走,一邊偶爾回回頭,望望擴廓與吉雅的背影。
雖然沒有轉頭,但吉雅能夠感受到那對目光透着隱隱的涼意。突然,一個想法在她的心裡盪漾開來,難道……
吉雅望向擴廓的眼睛,帶着一點兒鄙視,甚至是……一絲埋怨,隨便從書架上抽了本書,狠狠地瞪了擴廓一眼,轉身走了。
留下擴廓在那裡微微愣神,末了,微微品味出這個中意思,不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吉雅靜靜地走着,微微地笑着,跟衆人打招呼,讓他們把這裡當成自己個的家一樣,千萬不要客氣,誰都看不出來她的內心其實已經翻江倒海了:該死的擴廓,討厭的擴廓,自命不凡的擴廓,竟然平白無故地給我添了個強勁的情敵!不愛我就直說嘛,幹嘛折磨我?
那邊擴廓陪着那些朋友說笑談論,這邊炕上坐着吉雅和樂兒,吉雅試圖和她說話,但見她手持《後漢書》,看地極其認真,便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只覺得甚是後悔答應擴廓,讓他把他這些個所謂的朋友帶到這裡來,好好的清靜沒了,倒是多了煩惱,唉,真是活該啊,幹嘛答應他啊,中了美男計啦,處事都不過大腦了。
一上午,也沒跟擴廓單獨說句話,甚至連看都不怎麼看他,怕一旁的人察覺出什麼來。這個煎熬啊。吉雅都不知這一上午是怎麼過過來的。
中午在暖月閣吃飯,除了擴廓,衆人都喝了些酒。吉雅特地留意了下,發現這樂兒看起來文靜可愛,但酒量着實驚人,一杯接一杯的,誰敬都喝,喝了十幾杯,臉不紅心不跳,比喝水都利索。直看地吉雅目瞪口呆,心說這人還有缺點麼?
再看看擴廓,還是那麼與世無爭的模樣,靜靜地吃飯夾菜,好似這裡只有他一個人存在似的。吉雅心說,你就裝吧,看明天我怎麼收拾你!弄個完美無缺的妹子來給我當情敵,你是成心怕我活地太舒服啊,你是成心想向我證明你很搶手啊。對了,王爺呢?王爺哪去了?吉雅這會兒纔想起來,王爺這一上午都沒出現了。
哼,難不成也是你的傑作?
吉雅拿眼角微微白了一下坐在旁邊的擴廓,此刻她已經開始在心中鄙視他了:什麼玩意兒啊?真沒想到,你原來是這樣的人,把你的情敵支開了,給我增加一個情敵,還是這麼麼集美貌、才華、豪放於一身的,不想跟我好,就直說啊。
樂兒邊喝邊說,倒是十分的健談,讓吉雅大感意外,合着她就是不愛和我說話啊,在他們這些男人面前,倒是像換了個人似的。
樂兒這麼能喝,搏得了大家的不斷的喝彩,尤其是那個叫沈萬三的公子,眼神一直在她臉上打轉。
樂兒得到誇獎,欲發地得意了,許是有些醉了,她端着杯子搖搖晃晃地走到擴廓將軍面前,帶着醉意,道:“哥哥,妹妹知道你平日裡基本上不喝酒,可妹妹今日高興的很,妹妹今日能見到吉雅妹妹,額——”樂兒竟然打了個酒嗝,卻絲毫不以爲意,繼續笑道:“太高興了,哥哥能否陪我喝一杯呢?”
擴廓顯然不太高興她這麼豪放,微微皺起眉頭,道:“你醉了,去休息吧。脫因,帶她去休息。”
“噢,好。”脫因很聽話地站起來,走到樂兒身邊,道:“走吧,樂兒,二哥送你去休息。”
“我不!”樂兒倔強地甩掉脫因的胳膊,湊近擴廓將軍,就要貼到他的鼻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會跟我喝,因爲你即使喝,也不會跟我喝。”樂兒說着,眼睛裡竟然流出了淚水,她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臉上掛着淚水看向吉雅,緩緩道:“妹妹,讓你見笑了。”說着暈倒在脫因的懷裡。
擴廓見狀,面上微微一驚,但只是一瞬,便恢復瞭如常,他還是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靜靜地夾着菜,吃着飯,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吉雅看着這些奇怪的人,心說這是造了哪門子孽啊,平白的清靜日子就這麼沒了。就這麼沒了?好不甘心。
塔娜見來了這麼多外人,一直也只是在旁邊服侍着,這會兒見樂兒暈倒了,脫因正把她抱在懷裡,於是趕緊頭前引路,領他們去臥房休息去了。
其實這會兒吉雅並不像之前那麼不安了,她突然發現這個樂兒有個嗜酒的毛病,這一喝醉了就跟個瘋子似的,完全沒有吸引力了,雖然脫因和沈萬三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愛慕,不過看擴廓的意思,好像挺煩她的。不禁心中偷偷地一樂,有些洋洋得意。
說起來這學堂的課還真是隨意,一箇中午,在樂兒的帶領之下,沈萬三、脫因也都陸續喝醉了,全都躺在臥房睡大覺。
下午就只剩下擴廓和吉雅並塔娜幾個人了。
吉雅自然是挺高興的,終於可以清靜一會了。
塔娜不失時機地給主子提供方便,給沙發炕桌上添罷了點心、果品和茶水,就喚秋玉、靜香一併退了出去,在外間守着,以防外人進來打擾主子和將軍說話。
積攢了一上午的誤會,這會兒擴廓也想趕緊把它解開,免得吉雅煩惱,於是也不等吉雅招呼,很熱情地跟在吉雅的後面,到了屏風後面,一把便將吉雅攬入懷中吻起來,邊吻邊道:“我好想你。”
吉雅本來還有好多話想問他,這時也都問不出來,只讓他吻夠了再說,只是吻着吻着,擴廓的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在她身上東摸西摸,吉雅也跟着有了慾望,但理智還是壓制住了衝動,好一陣子,她終於掙脫了他的束縛,有些埋怨地脫了鞋子,上了炕,取過炕桌上的書,看了起來,一眼都不看擴廓,她的心裡還怨着他呢,幹嘛不告訴她,他還給她準備了個情敵來這裡。
擴廓望着她看書的樣子,微微笑道,末了,湊了過來,挨着她躺下,笑道:“這是怎麼了?好容易有個單獨說話的時候,也不好好說句我愛聽的,只掛着張臉給我看。”
“說不說地,你心裡不是最清楚?幹嘛還來問我?”吉雅瞥了一眼擴廓,冷着個臉道。
擴廓靜默了一會兒,笑道:“呵呵,吃醋了?”
這一句說到吉雅的心裡,吉雅頓時臉上一紅,沒有言語。
擴廓故意湊近了些,貼着吉雅的鼻尖,輕輕地道:“果然是吃醋了。”
吉雅見他離地這樣近,頓時有些緊張,禁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肩頭輕輕一推,羞怯道:“好個不要臉的……”
沒等說完,擴廓順勢捉住她的玉手往懷裡一拽,吉雅便滑進擴廓寬闊溫熱的懷裡,頓時緊張地不行,感覺心兒都要跳出來了。
擴廓的嘴又湊過來了,吉雅連忙把頭別向一邊。
擴廓察覺到她的抗拒,有些微的失落,貼着她的頸項,落落寡歡道:“原以爲你是最懂我的,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罷了。”說着側回身子,躺在枕頭上,一臉的漠然,失望。
吉雅與他鬥氣,本來也就是想氣氣他,誰叫他給她弄個情敵來呢?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傷心的話來,莫不是真的誤會他了?於是又爲自己對他的冷淡微微有些後悔,她抿着粉嫩的小嘴脣,湊過來,望着他輪廓完美的臉型和濃密漆黑的睫毛,輕輕地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只不過是……”未及說完,擴廓“呼”地翻過身去,給了吉雅一個冷冰冰的後背,嚇了她一跳。
“這是怎麼說的?我哪裡又得罪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如今倒惱起我來了?左不過分手罷了,難道我離了你……”吉雅剛想說出難聽的話來,驀然聽到一聲跟着一聲的抽泣,仔細觀察擴廓,發現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不會吧,他竟然哭了?
“你沒這麼脆弱吧?”吉雅扒住他的肩膀,往後翻,把他翻到平躺,湊過去觀察他的眼睛,發現上面根本沒有什麼淚珠兒,再看看他的表情,哪裡是哭着呢,分明在笑!
“你——”吉雅氣地說不出話來,合着他就是成心地,成心地弄來個情敵,成心地尋我的開心,成心的……
吉雅氣不打一處來,在心裡又把他好一頓批判,尋思着不想再跟他這樣的討厭鬼呆在一起了,於是轉身蹭到炕沿處,搜尋自己的鞋子,準備穿鞋下地,離開這個讓她惱火的傢伙。
一邊鞋子一邊期待着他會拉住自己,可放慢了穿鞋子的速度,左等右等,人家就是沒有反應,回頭一看,嘿——人家閉上眼睛,睡着了!
吉雅簡直要氣壞了,捉起身邊一個軟枕,“啪”地打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這一枕頭即將拍在擴廓的頭上時,只見他把頭輕輕地朝旁邊一歪,那枕頭便拍了個空,砸在擴廓枕着的枕頭的一角,再看擴廓,人家根本就沒有睜開眼睛,是閉着眼睛躲避的。
哎尼碼——
吉雅禁不住更生氣了,又是一枕頭砸過去,擴廓又是在枕頭將觸未觸之時躲了過去。吉雅很失落,但絲毫沒有甘心,又是連續幾下砸過去,結果不出所料,全讓他輕巧地躲過去了。
吉雅無可奈何,扔了枕頭,兀自坐在炕沿上,累地氣喘吁吁,盯着擴廓,她突然有種委屈感,感覺自己的鼻子都酸了,就要哭出來了,於是真地哭了,哭很傷心,很委屈,哭地肩膀一抖一抖地。
擴廓本來還是閉着眼睛的,只是想逗吉雅玩一玩,這會兒聽到哭聲,趕緊睜開眼睛一看,只見吉雅坐在那裡,哭地跟個小淚人兒似的,立刻慌了手腳,一下子從炕上坐起來,迅速挪到吉雅身邊,陪着笑臉道:“我錯了,我又惹你生氣了,你別哭啊,我不敢了,我下次肯定不敢了,別哭了好麼,看你的妝都哭花了。”
“什麼哭花了?我化妝了麼?我這麼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還用得着化妝麼?”吉雅顯然沒她自己哭地那麼傷心,一邊哭一邊還沒忘記和擴廓鬥嘴。
擴廓見了,禁不住一笑,瞅着吉雅的花容月貌,道:“是啊,是漂亮,美的跟個天仙兒似的,就只是這一哭啊——”他故意把話音拉長,“就不那個啥了。”
“不怎樣?”吉雅停止哭聲,望着擴廓,挑釁地問道。她對自己的外貌很自信,聽不得他對她長相的質疑。
“再美麗的女孩子,一哭,這美感就減了半分嘍。”擴廓望着天棚,嘆道。
吉雅聽了他的話,果然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抽泣聲,儘量平復自己的情緒。
擴廓見自己的話奏效了,於是心中一樂,看着吉雅的俏臉,笑道:“這就對了。這麼俊的好妹子,要是一笑啊,不知得迷倒多少人呢!”
吉雅聽了,撲哧一笑,旋既想起擴廓這是故意逗她,立刻又恢復嚴肅的表情,轉過身去,背對着他,不理他。
“知道你就是誤會了。”擴廓又躺下來,交叉雙手放到腦下枕着,瞅着吉雅美麗的背影,平靜地道。
“我誤會什麼?”
“你誤會樂兒。”
“我有麼?”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