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擴廓欲言又止,隱隱覺得此事欠妥,這郡主的脾氣看起來陰晴不定,若是自己回去覆命,她古怪想法一上來,又落跑了也說不定,好不容易找到,可別又給弄丟了,屆時也不好跟王爺交待。
吉雅猜出擴廓的心思,立在那裡翻翻白眼,卻沒言語。
塔娜道:“將軍,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擴廓望了吉雅一眼,扯起了幌子,頷首道:“稟郡主,末將以爲這山野村鄉,不乏兇人猛獸,留郡主在此,甚是不妥,所以還請郡主上馬與我等同行,末將自會派人快馬加鞭回去覆命,並遣馬車前來接應。”
塔娜以爲擴廓想不到吉雅郡主身爲大蒙古貴族,竟然不會騎馬,於是生了個兩全其美的主意:“將軍武藝高強,又是王爺的得力部下,護佑主子的任務就交給將軍吧,小女先回相府覆命,再派馬車來接如何?”
“噢......”擴廓回望吉雅一眼,意在徵求她的意見。
吉雅微微點了點頭,道:“可以。”
只要不讓我騎馬,就依你們。
擴廓得到迴應,便道:“如此煩請塔娜姑娘回府告知相爺、夫人,不必心焦,郡主安然無恙。”
“好的,那郡主小心點兒,奴婢先行一步!”塔娜說完,飛身上馬,動作利落幹練,揚起馬鞭,高喊了聲“駕!”,英姿颯爽的馳騁而去,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地吉雅好一陣羨慕,心想我也得趕緊學會騎馬。
“你們也跟回去吧,與塔娜姑娘一起復命,相爺也好放心。”擴廓將軍命令道。
“是!”衆騎兵聽令後,策馬揚蹄追隨塔娜而去。
擴廓牽着自己的駿馬,恭敬道:“郡主身子不適,不宜步行時間過長,不如上馬吧。”
“額?”吉雅一臉的不可思議,咋還讓我騎馬呢?
擴廓撫摸着寶馬光滑的鬃毛,笑道:“郡主莫怕,此馬跟隨末將已有幾個年頭了,最聽末將的話,您儘管上馬,末將就在一邊牽管着它。”
去,他明明看出我不敢騎馬的嘛,該不會是你成心刁難我吧?吉雅略顯不悅,淺淺地送了擴廓一記白眼,撇了撇嘴,立在那裡既沒行動也沒言語。
“來,末將扶郡主上馬。”擴廓說着伸出手。
吉雅望了望眼前這匹駿馬,看着它皮毛光鮮亮麗,甚是可人,又好像很溫順的樣子,又望了望擴廓充滿鼓勵的眼神,不禁有些心動,其實自己早晚是要學習騎馬的,不如趁現在......
想到這裡,便伸出了纖纖玉手,一隻小手撐着擴廓的大手,另一隻手扒着馬背,爬呀爬,爬呀爬,意料之中——沒爬上去。心裡倒是愈加擔心惹惱了這個性情捉摸不透的坐騎,微微有些不安,額頭都滲出了汗珠兒。
擴廓皺了皺眉,心說她看着纖瘦靈巧,卻沒想到這麼笨的,說了聲“小心”,突然雙手掐住吉雅的小蠻腰兒,一聲呼喝,就把她舉到空中,吉雅一驚,尚未反應過來,已身在馬背之上,趕緊捉住身前的繮繩,穩住架勢,心內猶然怦怦亂跳。
側頭一看,擴廓正笑盈盈地扯着馬頭望着她,吉雅氣不打一處來,心說這傢伙明知自己害怕騎馬,卻還不經她允許就把她丟到馬背上,真是討厭至極,要不是看在他跟自己暗戀的古月長的一模一樣的份兒上,真想給他說兩句不好聽的。
即使不言不語,可表情和眼神已經出賣了她的心,擴廓望着她清澈的眸子和微嗔的表情,突然發現這郡主生氣的樣子蠻可愛的,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很美的弧度。
而吉雅卻沒有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好意來,只感覺他是在嘲諷她,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心想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荒山僻壤,讓你自己走回去,累累你這個自大的傢伙!
於是學着電視劇中的騎馬手一樣雙腿一夾馬肚子,喊了聲“駕!”
可能這腿部力量太弱,又可能是這馬察覺不是主人在指揮它,竟然只是搖了搖尾巴,腿腳晃了兩下,幾乎是在原地踏步。
吉雅一臉懵樣兒,這什麼破馬呀,根本不聽本姑娘的話嘛,再看看立在一旁的擴廓,眼神更是饒有興致了,嘲笑之意溢於言表,吉雅看地氣不打一處來,抽起馬拴上彆着的皮鞭,使出全身力氣狠狠抽了下馬屁股。
這馬吃痛,想着主人很少這麼虐待它的,突然發了狂一般衝了出去,吉雅一個趔趄,差點摔下馬來,本能地握緊手裡的繮繩,一路尖叫不斷地跟着馬兒飛馳,面上早已嚇地沒有血色,大腦一片空白。
說時遲,那時快,擴廓一看大事不好,目光銳利如電,即刻發足狂追,只是他雖然武藝高強,腳力卻稍遜寶馬一籌,急中生智,繞到並排的山間小路與寶馬並排飛奔,眼見着前方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山頭,待吉雅在馬背上慌亂叫嚷着衝過來時,迅速竄上山頭一棵樹杈,足下用力一蹬,縱身一躍,便穩穩地落坐于吉雅背後,雙臂環着吉雅,扯住吉雅手裡的繮繩,向後一勒,同時喊了聲“籲——”
駿馬如同通了靈性一般,嘶鳴一聲,同時揚起前蹄,驟然停下,原地踏着小碎步,甚是乖巧溫順,全不像剛纔發飈的樣子,吉雅心中好一陣羨慕嫉妒恨,同時又自嘲自己真是可笑,跟人家的馬吃地哪門子飛醋。
不管怎樣,馬總算是停下來了,還以爲自己的小命就這樣交待了呢,吉雅氣喘吁吁,驚魂未定,同時也能感到身後之人的胸膛也在微微起伏,估計是剛纔奔地太快,消耗了些體能所致,話說這傢伙跑地還真是快啊,這要是在現代世界裡,估計可以參加奧運會了都。
腦海中悠然想起現代時在校園裡學騎摩托車的情形,想來自己還真是個愣頭青,那次也是這樣,一給油門,車就狂奔而去,嚇地周圍的同學好友尖叫連連,正當自己慌亂不堪之際,旁邊多了一個騎摩托車的人,沒錯,是古月。
古月一邊控制着避免與她歪歪扭扭的車相撞,一邊鎮定溫和地跟她說:“染兒同學不要怕,放輕鬆,眼睛向前看,把右手油門慢慢地,慢慢地鬆開。”
他的聲音溫暖如春,和煦沉着,使她鎮定了好多,按照他的吩咐,她擡頭向前看,緩緩地緩緩地鬆開油門,車便不再像先前那樣橫衝直撞,最後終因供油不足,連人帶車輕輕倒在路邊的水溝裡,雖然樣子很狼狽,但有驚無險。
“沒事兒吧?”坐在身後的擴廓溫柔地問,打斷了吉雅的思緒,她轉頭望着擴廓,見他眼中滿是關切之情,體會他溫熱的身軀傳遞給她的體溫,想着自己孤身處於這陌生遙遠的時空,一瞬間心痛不已,竟至產生了錯覺。
“古月,古月大哥是你麼?你真地來找我了?”她情不自禁伸出玉指去撫摸他絕美的臉龐,“你不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想你,”她的眼中慢慢充溢淚水,彷彿就要奪眶而出。
擴廓突見吉雅稱呼自己爲古月,且如此動情,不禁有些慌亂,緩緩撤掉她的纖纖玉手,輕聲道:“郡主受驚了,都是末將的錯,還請郡主見諒。”說完翻身下馬,立在那裡,默然不語。
吉雅被他的話迅速拉回到現實,頓覺自己失態,想起剛纔都是他惹得自己情緒失控策馬狂奔,還差點受傷,便立時在心中將他的救駕之功一筆勾消,轉以怒色,言道:“是啊,都是你害我的,你說怎麼辦吧?我要不要回去稟報額祈葛啊,要不要把此事透露給你的小王爺啊?”吉雅咬着嘴脣,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壞笑。
誰知擴廓卻沒有想像中的慌亂,表情極其淡定,甚至說沒有任何變化,這讓吉雅大爲驚訝,也有點兒小小的失望。
這傢伙怎麼這麼目中無人呢?難不成相爺、王爺的名頭還不夠大麼?他不就是個小小護衛麼,爲何如此狂妄?
細一想前日相府賞梅之事,不禁更加迷惑了,那時他就是這副樣子,好像連王爺都不在他的眼裡,他想尊便尊,不想理睬便不去理睬,讓吉雅十分納罕,這時代竟然有這樣視地位尊卑於無物的人存在?
奇怪啊奇怪!由不得對眼前之人更加感興趣了,嘟着小嘴兒道:“幹嘛不說話?你看現在怎麼辦,我是不敢騎馬了,扶我下來。”說着伸出手去。
“回稟郡主,此去相府尚有一段不短的行程,郡主千金貴體,怎可步行?還是騎馬爲好,末將會在一旁爲郡主牽繩護佑,郡主不必驚慌。”擴廓說着拉過馬拴。
“不可,我要下去,我可不敢再騎這玩意兒了,太嚇人了,我還不想死呢!扶我下去,扶我下去!”吉雅伸着胳膊不甘心的吵鬧。
擴廓卻不答話,突然一個縱躍,飛身上馬,復又坐到吉雅背後,一晃繮繩,喊了聲“駕”,這馬便騰空躍蹄,奔將開來。
吉雅尚未反應出是咋回事,馬已奔出數丈,等回過神時,便大吵大嚷起來:“你幹嘛,你幹嘛呀?快停下來,停下來,聽見沒有?我害怕,我害怕騎馬啊!”
擴廓也不睬她,繼續馬不停蹄地馳騁。
吉雅吵鬧了一陣,有些累了,況且擴廓也沒啥反應,便不再言語,任由自己倚着他的胸膛,在馬背上顛簸,看路邊的風景快速倒退而過,漸漸地,竟然有些享受這風馳電掣的感覺了。
怪不得常聽說有些富人喜歡閒暇間去什麼馬場騎馬鍛鍊身體,看來這確是一項不錯的活動啊,而且是集休閒、娛樂於一身呢。
背靠着這位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都稱得上是美男子的大帥哥,被他結實有力的雙臂包圍着,倒是覺得內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小心心又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個節拍,莫非這活動……還可以用來談情說愛?近距離接觸啊,都能隱約感受到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不禁有些緊張害羞,吞吞吐吐道:“要不,你還是、還是自己騎回去好了,我身體好,步行回去沒問題。”
“郡主千金貴體,又是王爺的心愛之人,怎能讓您一人呆在這荒山野嶺?”
⊕ тTk Λn⊕ ¢o 擴廓的想法倒是沒那麼複雜。但吉雅還是從中聽出了一點兒不舒服,“什麼王爺心愛之人啊,胡說八道!”
“……”
擴廓無言以對,關於“郡主是王爺心愛之人”,是王爺跟他說的,他只是自然照搬過來而已,並未想過太多。
吉雅見他不言語,便又在開始胡思亂想:這個傢伙雖生在古代,可骨子裡卻沒有那麼多繁文縟節,陳詞濫調,跟他比起來,自己倒像是個死板教條之人了,只是他心裡存了我是他主子心愛之人這一固執念頭,着實讓人有點兒......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