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此時仍然跪在地上,口中解釋道:“郡主難道不記得,這梅園是相爺的心愛所在,平日是不開放的,更加不允許我們作下人的隨意出入,只有相爺、夫人和郡主三人偶爾結伴來此賞花,園中梅花品種名貴,所以奴婢並不識得,還請王爺、郡主恕罪!”
這下可糟糕了!連塔娜都不認得這些梅花,今天估計得出醜了,你說別人面前還好,偏偏是在自己都瞧不上眼的草包王爺面前丟臉!不行,怎麼也得想想辦法矇混過去纔好!
“不知便不知,又何必如此慌張?起來退下吧!”吉雅安慰塔娜道。
“是,是,奴婢謝郡主饒恕!”塔娜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趕緊行禮,起來,弓着身子退到吉雅後面了。
“王爺既然是特地來觀賞額祈葛的“別腳晚水”,自然是對梅花大爲喜愛,知之甚多了!何不自己先找找看呢?”吉雅把燙手山芋一下扔給了小王爺。
“額,呵呵,這個嘛……”王爺敲打着扇子,放眼四顧園中的梅樹,不禁面露尷尬。
都怪王保保這個臭小子,非要哄着我來相府看什麼梅花!要是問我這京城裡哪裡最好玩,哪個妓院頭牌最有姿色,我可以對答如流。
可眼前這滿園子的梅樹可能認得我,我卻不識得它們呀!哎呀呀呀,今日可要在美人兒面前現醜了!
吉雅瞄了一眼小王爺的表情,明白了。
嘿嘿,原來他也不認識,這下咱可心理平衡了。
“哼,呵呵呵呵!原來王爺也不認得?”吉雅不無諷刺地挖苦道。
“小王纔到相府梅園,還未曾見到,如何識得呢?”王爺趕緊委屈地爲自己開脫。
吉雅看着小王爺一臉窘態,心中真是好笑,可轉念一想,人家畢竟也是個王爺啊(說不定將來還是個“北元”的皇帝),還是不要得罪地太過了。
便故作認真道:“王爺就算不識得也沒關係,左右這裡的梅花種類繁多,不如咱們就逐一欣賞吧!”給了“哎喲”小王爺一個臺階下。
“哈哈……吉雅妹妹所言甚是!”王爺很高興地下了臺階。
吉雅也微笑了一下,忽然注意到一直立在王爺身後,未曾言語的“心上人”(目前是王爺的貼身護衛),右手輕輕托起一枝白梅,一副出世獨立、淡淡的表情……
緩緩地湊近梅朵,挺拔秀美的鼻子輕輕地嗅着來自梅花的幽幽暗香,口中輕吟道:“皎皎寒枝白玉條,冷風吹亂雪飄飄,孤身處世情如故,誰載歌聲過奈橋……”
吉雅被他這淒寒的詩句吸引了,更被他與世隔絕般地情緒感染了,彷彿魂魄也被勾了去,立在那裡癡癡地望着他,然後又順着他的視線向上……哎我去,擱哪挖來這麼大的一株老梅樹啊!
仔細看去,此乃倒垂梅一株,主幹粗壯高聳,樹皮紋理粗糙多變,自主幹弧形彎曲向下,構成梅枝總的動勢,枝蕊參差交錯、俯仰顧盼,梅花通體雪白,爛漫怒放,千條萬玉、花團錦簇,霎是耀眼(陽光晃滴)!
“潔白無瑕,冰肌玉骨,超凡脫俗,凌寒留香……”吉雅也不禁爲之陶醉,輕吻着梅花,誇讚着……
“哈哈……吉雅妹妹果然是飽讀詩書,博學多才啊!”王爺敲着扇子,一陣大笑,把正出神的吉雅嚇了一跳,立時從陶醉中醒了過來。
她厭惡地斜睨了王爺一眼,恨恨地想:我猜地果然沒錯,這個草包王爺,根本就不是來園子賞梅,而是專程來大殺風景,敗人興致的!”
再轉頭看看“心上人”,他依然靜靜地立於花下,側影如夢,蕭蕭肅肅,一絲寒風拂過,衣發翩翩,雖玉樹臨風卻煢煢孑立,形單影隻,透着淡淡的落寞……
他一定有什麼憂傷的事吧……吉雅彷彿感同身受。
現代世界裡的他嘴角總是掛着一抹微笑,雖然也是淡淡的。
難道,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後,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還是……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只是他的軀殼而已?
想到這,她的心砰砰亂跳!不如……去問下他吧,一邊想着一邊早忘了身邊的王爺,直直朝着他走了過去。
“哎——”王爺見狀趕忙拿着扇子朝吉雅這邊一擋,想阻止她過去,可惜沒來的及,況且吉雅此時眼中根本就沒有別人了。
王爺看着她走過去,臉色很難看,但羞於不顧身份地橫加阻撓,只能恨恨的一跺腳,“啪”地甩開扇子快速扇了起來,也不知道這麼冷的天,他這樣扇是什麼感受…….
只見他一邊扇着一邊咬牙切齒地悄聲自言自語道:“這該死的王保保,就會在美人兒面前賣弄風騷,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他!”
原來他叫王保保!可是吉雅郡主還不知道……
“想不到……你也會……穿越到這裡來呀!咱們真是……呵呵……有緣哪,呵呵……”吉雅對自己的表現很無語,終於在心上人面前說話了,可是竟然害羞了,而且還吞吞吐吐的!哎呀,好丟臉哪!她暗罵自己道。
“嗯?”對方顯然沒明白吉雅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的應了一聲。
“我是說……你是怎麼從現代……穿越過來的呀?你看我呢,是讓閃電打過來的,那你呢?你是怎麼過來的呀?”吉雅看着眼前的美少年,一臉天真地問。
他淡淡地看着吉雅,沒有說話,顯然根本就不知道吉雅在說些什麼。
“我是說穿越,穿越時空啊!那個《神話》、《宮鎖心玉》、《步步驚心》、《魔幻手機》,你明白了吧?”吉雅滿懷希望地提示他。
“末將不知郡主說的是……”王保保給吉雅輕輕施了一禮,表情淡淡地問。
“難道……你、不、明、白?”吉雅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冰涼冰涼地,寒地徹骨!
吉雅望着王保保俊美非凡的臉,禁不住眼中淚光閃閃,而心中卻似如刀割!
“不是他……你果然……不是他……”她幽幽地道出謎底,雖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正憂傷難耐之際,只見“哎喲”小王爺這個不速之客,以手敲打着玳瑁扇子,自以爲是地踱到二人身邊。
朗聲道:“相爺府上的梅花如此名貴且品類繁多,個個值得一睹,株株堪得一觀,不如小王就陪同吉雅妹妹一一賞玩,並對梅賦詩可好?”
說完把扇子“啪”地一開,搖頭晃腦,洋洋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呵呵。”吉雅乾笑了一聲,心說你那把破扇子關來開去多少回了,用不上一天就得散架,好好的東西都讓你糟蹋兒了,個敗家玩意兒!
“吉雅妹妹意下如何啊?”小王爺急於得到同意,進一步催促道。
自己在現代世界裡,好歹也是個中文系在讀生啊,雖說也沒有作詩的愛好,但是古詩詞倒也背過不少。
又在班級裡當了三年的圖書管理員,近水樓臺先得月,看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課外書,應該也不至於掉鏈子吧。
不過,要玩也得把旁邊這個假的“心上人”帶上。
就微微一禮,含笑道:“小女子未曾讀過什麼書,胸無點墨,目不識丁,以己之昏昏,焉能使人之昭昭,更不敢在王爺面前賣弄獻醜。”
“瞧瞧,瞧瞧,說話都這樣了,還說沒讀過書?今日小王定要妹妹施展五步之才!”王爺敲打着扇子笑道。
爲何他就非要去詠梅作詩呢?其實是這樣的,王爺閒來無事便愛做那附庸風雅之事,因此常聚些有相同闢好的書生、秀才吟風詠月。
雖水平有限,但誰不知他身份貴重,不可得罪?便不論其作品好壞均讚不絕口,一來二去,王爺也覺得自己才華橫溢,無人能及。
今日機緣湊巧,正好可以在心上人面前一展風采,怎能不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呢?是以堅決要以此,壓壓適才讓王保保奪去的威風!
“既然王爺心意已決,小女就班門弄斧了。只是……”吉雅故作爲難道。
“只是什麼?”王爺急切問道。
“只是小女才疏學淺,恐惹王爺敗興,不如命下人去請額祈葛來,相陪王爺吟詩賦對,小女在旁充個數便罷,王爺以爲如何?”吉雅笑回道。
額裡個娘啊,費了半天勁,以爲她答應了,卻還要請個老頭子來殺風景!
本想把面前的美人兒一舉拿下,她卻弄個爹放在旁邊守着,那怎麼施展地開呢?王爺鬱悶地想。
“相爺終日憂心國事,依小王看,就不必勞煩他老人家了。不如……那個丫環叫什麼來着,塔娜是吧?”王爺扇指塔娜問道。
“是,奴婢名喚塔娜。”塔娜趕緊深深施禮回道。
“就是你了,你來陪本王和郡主一起賞梅賦詩吧。”王爺一邊吩咐一邊在心裡嘀咕:這個女人真是麻煩哪。
“啊……”塔娜被王爺無厘頭的話整地沒反應過來。
“好像人還是少了點兒……”吉雅仍然故作爲難地說,同時又偷偷瞄了一眼還在專注賞花的“心上人”。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在情人卻難逃法眼,王爺終於明白了,原來她這樣磨磨嘰嘰,目的就是要讓該死的王保保加入啊。唉,氣死我也!
該死的王保保,偏偏長着一張勾人的臉,一雙傳情的眼,到處招蜂引蝶!
要不是他武藝高強,又有善於指揮軍隊、運籌帷幄的大將之風,我豈能走到哪裡都帶着這麼一個礙手礙腳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