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雅覺得有趣兒的同時,心說這王爺很有可能是經常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去青樓妓院,在那裡學地一些個淫詞豔曲。雖然聽地庸俗不堪,但她在現代世界裡,什麼情歌都聽過些,倒也不覺得怎樣,只是轉頭見塔娜、秋玉和靜香,早都羞地滿臉通紅,可沒有得到允許,走又不敢走,只握着通紅的臉蛋兒,如坐鍼氈,慌亂不已,估計這會兒,地上要是裂個縫兒,早都鑽進去了。
可王爺唱地起勁兒,吉雅也不好中途打斷,只好繼續忍受。瞥一眼擴廓,只見他面現微笑,靜靜地坐在那兒,眼睛瞅着手中的書,緩慢地翻動着書頁。
不會吧,這樣的環境,他也能看的進去?吉雅有些驚訝。
王爺又唱又跳,十分投入,吉雅權當他是調節氣氛的開心果兒,又想着蒙古族人是能歌善舞的民族,這也屬於正常,雖然歌詞有點兒那個。
於是派遣塔娜,去把府裡的樂師請了來,來給王爺伴奏。又組織在場的下人們,給王爺獻花,向王爺求籤名,讓他們拉橫幅——“王爺,你真棒!;王爺,我們愛您!”之類,在那裡搖晃着給王爺助威。
場面搞地很嗨很熱鬧,有點兒小型演唱會的味道。
只是這氣氛一上來,吉雅可遭了殃,王爺唱夠了,舞夠了,非要讓吉雅上臺給大家演唱。
這麼多人面前,吉雅真的很緊張,但若是拒絕,又恐掃了大家的興,於是有些靦腆地站到了臺上,她給大家演唱的歌曲的名字叫《蒙古之花》,是她在現代裡非常愛聽的一道歌,之前也有讓樂師們按照她的回憶,譜曲,練習,也讓塔娜、秋玉、靜香根據韻律與歌詞配了舞蹈,這會子倒是派上用場了。
吉雅滿面笑容地站在臺上,笑逐顏開地地唱了起來,這是一首節奏歡快的歌曲,吉雅也是邊唱邊跳,塔娜三人則喜滋滋地給郡主伴舞,吉雅唱道:
蒙古之花
蒙古之花
蒙古之花烏蘭圖雅
盡情的跳吧
盡情的唱吧
把草原的夜色
編織成一幅畫
蒙古包下盛開着一朵
美麗的草原花
它靜靜的沐浴在
燦爛的陽光下
乘着彩雲的翅膀
飛在藍天上
把動人的歌聲
傳遍了華夏
陰山腳下盛開着
一朵美麗的草原花
它靜靜的癡睡在
溫柔的月光下
晚風吹過它臉頰
芬芳滿枝丫
把它迷人的笑容
傳遍了天涯
……
四位姑娘,個個美麗如仙,嬌豔如花,看地王爺眼睛都癡了,直了,敲打着扇子伴奏,口中不斷稱讚叫好。
吉雅與塔娜三人表演之後,塔娜幾個就給吉雅遞眼神,意思是讓擴廓將軍也來給大家表演個節目。
吉雅又忘了王爺在身邊,不能對擴廓將軍太熱情,直接串到擴廓將軍身邊,捉着他的衣角,露出了甜美的笑:“老師,給咱們唱支歌吧。”
“好。”擴廓倒是極爲爽快,微笑着站了起來,也沒看王爺高不高興,便站到了臺上,邊唱邊跳起來。
吉雅看着高興地不得了。
王爺摸了摸自己的臉,一副愁苦的樣子,坐到了擴廓原本坐着的位置上。
臺上的擴廓將軍,神情莊重而投入,他動情地唱了起來:
琴聲把牧歌牽出
牧歌把美酒唱甜
美酒把友情暖熱
熱情把哈達敬獻
多情的蒙古人熱情浪漫
蒙古人的真情是心靈的訴說
多情的蒙古人真誠豪放
蒙古人的真情是愛的表達
哈達把美酒捧出
美酒把牧歌點燃
牧歌把友情唱醉
友情伴着琴聲入眠
多情的蒙古人熱情浪漫
蒙古人的真情是心靈的訴說
多情的蒙古人真誠豪放
蒙古人的真情是愛的表達
……
他眼中噙着淚水,唱地嘹亮而動情,吉雅被他的歌聲深深感動,心中禁不住有些酸楚。爲什麼他總給人一種憂傷的感覺,就連唱起歌來都是。
吉雅癡癡地望着他,好想馬上就問問他,他到底有什麼故事沒有告訴她。
直到擴廓將軍唱完歌,吉雅還沉浸其中,呆呆地坐在那裡,不言不語,也不笑。
王爺看了,自然是不高興,又過來打擾了:“妹妹?”
“嗯?”吉雅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卻沒有轉頭看王爺。
王爺更不高興了,恨恨地瞪了一眼已經起下臺來的擴廓,衝着吉雅堆起一臉的笑:“妹妹覺得小王唱地好還是王保保唱地好啊?”
“都好。”
“怎麼可能都好呢?”
“王爺唱地更好些。”
“好在哪裡呀?”王爺立刻來了興致,湊近了些,盯着吉雅,盼聽下文。
“……”
又來了。
吉雅好無奈啊,爲啥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呢?你是不是精力過勝啊?
“王爺唱滴呀……”吉雅飛快地在腦海中搜索讚美的詞彙。
“正聲雅音,餘音繞樑。”塔娜在旁補充。
“對。”吉雅贊同。
王爺顯然很高興:“那跳的呢?”
“王爺跳滴呀……”吉雅又飛快地在腦海中搜索讚美的詞彙。
“氣勢恢弘、酣暢淋漓。”秋玉在旁補充。
“對。”吉雅贊同。
“那又唱又跳呢?”王爺更高興了。
“王爺又唱又跳呀……”
“舞衫歌扇,多才多藝。”靜香補充。
“對。”吉雅贊同,笑看王爺,心說,這下你可滿意了吧?
“多謝吉雅妹妹誇獎,其實小王哪有那麼優秀啊,哈哈哈哈!”王爺“啪”地打開扇,怡然自得地搖起來,並拿眼得意地瞟了擴廓一眼。
擴廓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安靜地翻着書,好像根本沒聽見吉雅四人與王爺的對話。
吉雅已經習以爲常了,倒是很好奇,他後日要帶到學堂裡上學的朋友都是些什麼人。
但此刻有一件事對她來說,更爲棘手。
相府與寧心閣相距甚遠,如此像上次那樣步行過去斷是受不了的,坐馬車去太過興師動衆,容易引起注意,進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尤其不能讓王爺知道她的行蹤。
思來想去,也只有騎馬,騎馬去才比較方便些、隱秘些。
但問題是,吉雅不會騎馬。
那就得學會騎馬。
但在座所有人中,除了吉雅外,都會騎馬。如果讓擴廓將軍給她開個騎馬課,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樣大家就都得跟着無聊了,給她們搞馬術表演或騎馬比賽還差不多,況且自己以前會騎馬,現在不會的事,也只有塔娜知道。最好還是不要外泄此事。
於是吉雅決定私下裡跟塔娜學習騎馬。
吉雅曾私下裡跟塔娜商量此事,卻沒想到塔娜反應十分激烈:“郡主,您要是再騎馬,奴婢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呀?奴婢是斷然不會教您騎馬的!”
“爲什麼,爲什麼不能教我騎馬?”
“您明明知道的呀,您就是因爲騎馬把自己腦子摔壞的呀!”
“那我們週末怎麼去找重八哥?你不想見湯鼎臣了?”
“可、可主子對騎馬的記憶已經沒有了呀,主子會騎馬,奴婢倒不能刻意不讓主子去騎,可主子已經不會騎了,這騎馬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呀,奴婢要是把主子教地又摔出個好歹來,奴婢這條小命就算是交待了呀!”塔娜說着,聲音中透着哭腔。
“唉!”吉雅嘆了口氣,“那找他吧,讓他教我。”
“主子說的是……”塔娜猜測道。其實心中已經猜出了個八九分,卻沒有言明。
吉雅點點頭,有些無奈。
那傢伙的脾氣那麼怪異,這要是跟他學騎馬,還得避開王爺,還要和他單獨相處,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況且,又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意思,說不定人家根本不願意教她呢。
吉雅回想了前日裡和塔娜的交談,又把目光從擴廓將軍的背影上掠過,不知道此刻該不該問問他的意思。
剛想過去問問,驀然想起王爺就在身邊,這一問,不是自投死路麼?趕緊收住了動作,兀自思索其它辦法。
忽地想起,在現代世界裡一個傳遞信息的好辦法——發短信。可現在沒有手機啊,哎——不如,就傳張紙條給他吧。
於是吉雅趁衆人不備,偷偷用鋼筆寫了張紙條:明日教我騎馬好麼?早飯後,竹林等你。
然後窩成一個小紙蛋,悄悄扔到他的書頁之間。
擴廓將軍表現地不動聲色,只迅速地、自然地把紙團握在手中,卻沒有打開。
吉雅知其聰明,便不在揣摩他的意思,只等明日看結果便罷。
黃昏時分,王爺與吉雅告別,在隨從的前呼後擁之下打道回府。
晚間,吉雅照例與塔娜三人一起用餐,飯後又在一起打了會兒葉子牌,因爲明日要早起學騎馬,又因爲有心事兒,所以興致也不大,打了幾把,就各自睡下了。
次日一早,吉雅收拾停當,早早地用過飯,便在塔娜的服侍下,換了身兒騎馬裝,吉雅聽塔娜說,關於騎馬裝備,新手最好穿上馬靴和馬褲,沒有馬靴馬褲的話可以用護膝綁腿等替代,因爲新手騎馬時容易緊張,從而用腿用力夾住馬身,馬奔跑時摩擦容易磨傷小腿肚,大腿內側和臀部。
塔娜看着主子這身兒騎馬裝備,禁不住稱讚:“主子這身兒穿戴,看起來是既俊俏又不失英姿颯爽,頗有咱們草原兒女的風采。”
“你的這身兒也不賴呀。”吉雅笑道。
塔娜靦腆地笑了笑,今日她是不打算騎馬的,可主子偏要她也穿上一套,說倒時候要看她的馬術表演,她便應了,因爲也有一陣子沒騎馬了,心裡着實有些癢癢的。
因爲這事兒要避諱他人,所以也沒告訴秋玉和靜香,塔娜只給她們說今日給她們放假一天,讓她們好好休息一下,不必來服侍。秋玉、靜香也難得有清閒日子,聽了自然也高興,更不會去過問主子的私事。
雖說擴廓教主子騎馬,並沒有塔娜什麼事兒,可她自然不能放心讓主子一個人去學堂,萬一有個什麼事兒發生,那她怎麼向相爺交待呢?再說,總得有個人在主子身邊照應着才能放心。
吉雅也覺塔娜說的有理,便讓她也換身騎馬裝,跟着一起去。
到了學堂,覺得時候還早,便先去學堂坐了會兒纔去竹林,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擴廓不在那裡。吉雅有點兒小失望,不過這彷彿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她沒有過多的懊惱。本來就是嘛,教騎馬這事兒是要擔風險的,一旦摔着了,人家擴廓不也有責任不是?
塔娜也陪在身邊,見將軍沒有赴約,也有些不高興,心說擴廓將軍也真是的,雖說是王爺的人,可郡主的邀請也敢爽約,還真是太過目中無人了。
雖說主子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嘴上也沒有什麼怨言,可越是這樣,塔娜就越是擔心主子把心事憋在肚子裡,可別憋出病來,於是試探着道:“主子?不如由奴婢來教您吧,雖說奴婢的水平有限,可最起碼的還是知道一點兒的。”
吉雅笑道:“好啊。那就先把理論和注意事項先給我說一下吧。”
“理論?注意事項?”塔娜有些迷糊。
“就是動作要領,還有需要注意安全的地方。”
“噢,主子這麼說,奴婢就明白了。”塔娜說着,美眼望天,想了會兒,笑道:“奴婢也沒甚麼準備,只能想到哪說到哪了,還請見諒。”
“沒關係的,你就隨便說說吧。”吉雅一邊鼓勵她,一邊隨手把衣袖裡備好的小本本和鋼筆拿了出來。
“主子這又是要記筆記麼?”塔娜疑惑道,“記筆記”這詞兒是她從主子那裡學到的,如今見主子這架勢,是又要做記錄了。
“是啊,不記下來,用什麼複習?真正騎馬之前,要先把這些理論知識搞明白啊,不然摔下馬來,豈不後悔莫及?”
“主子的性格還真是變了呢。”塔娜笑道。
“怎麼變了?”
“以往的主子沒有這麼謹慎小心啊。”
“呵呵,是麼?”吉雅笑道,心說我在現代裡可是二十二歲啊,現在看來,我這算是少年老成的表現吧。
“是啊,要不主子那回也不會摔下馬來,更不會摔地那樣嚴重。”塔娜說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就要哭出來似的。
她的表現讓吉雅有些恍惚,不知所措,驀然她發現,其實她根本沒完全理解到,她這個軀體的前靈魂與她的貼身奴婢之間十幾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只是見她那樣難過,吉雅怎麼能袖手旁觀?於是趕緊打趣兒道:“這是怎麼說的,看你這樣傷心,難不成是我已經死了麼?”
“哎呀,呸呸呸,童言無罪,大風吹去!郡主快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兒罷。”塔娜做了個吐唾沫的姿勢,皺眉道。
吉雅也只是笑笑,沒有再說話。
“那奴婢就開講啦?”
“說。”
“說的不好,主子可不要怪罪呀。”
“羅嗦。”
“嘿嘿。”塔娜笑笑,於是斂容正色道:“奴婢首先要說的是如何上馬。”
“邊說邊演示吧。”吉雅指着昨日讓下人精挑細選出的兩匹駿馬,笑道。
“是。”塔娜起身來到其中一匹馬的旁邊。
“站在馬頭的側面,一隻手拿住馬的繮繩,另外一隻手扶着馬鞍,一隻腳腳踩住馬鐙,”塔娜邊說演示,又道:“上馬時要一躍而上,動作要輕,千萬不可用力坐在馬鞍上,用力過大,馬會向前奔跑的,會容易從馬上跌落。”說着飛身上馬,動作輕快而靈活。
吉雅心中一陣羨慕,從石板上站起來,走到另外一匹馬的馬頭一側,學着塔娜剛纔說的樣子,拿住馬的繮繩,卻怎麼也不敢往馬鐙上踩,在那裡躊躇着。
塔娜見狀也有些無奈,既着急又不敢催促主子,只怕主子一衝動踩上去,再摔下來,那可就糟糕了。
不知怎麼地,一接觸這馬,她的內心就會產生一股恐懼感,好像這感覺是莫名的,原本就存在的,難道?吉雅開始懷疑,是不是這軀體在摔下馬之前,把這種對馬的恐懼感留給了她。
不會吧……
吉雅開始鬧心了,這是怎麼說的,文學知識,馬術,武功都給帶走了,卻給她留下了對馬的恐懼感,什麼意思嘛。
這會兒就都在那裡遲疑着,主子不敢上馬,在那裡猶豫不決,奴才也不敢胡亂去勸說。搞地左右爲難。
突然,吉雅感到腰身一緊,身子便飛了起來,未及反應過來,已身在馬背,本能地趕緊拉好繮繩,回身怒視着始作俑者:“就知道是你,也不給人滋味兒,驀地冒出來嚇人,每次都是這……”驀然塔娜尚在身邊,便趕緊住了嘴。
“既然擴廓將軍已到,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塔娜笑盈盈地低着頭,說完就走了,也不給主子答覆的機會。
“哎——”吉雅手指塔娜的背影,知是叫不住了,頗有些無奈地嗍起了小嘴巴。
“怎地,不想讓我來教?”擴廓歪着頭,望着坐於馬上的吉雅。
“教不教的先不說,遲到算怎麼回事?”吉雅拿眼睨着一旁的青石板地面,言語間顯然是有些不滿。
“遲到?我也正想問問,郡主不是來教人騎馬,是來向人學騎馬的,爲何比老師來的還晚?”擴廓說着飛身上馬,坐到吉雅對面,歪着頭瞅着吉雅的俏臉兒。
原來他又故伎重演,先來了不說,還躲在樹杈上不出來,坐那兒觀樹下之景兒,吉雅真是對他的這種習慣,很不感冒。
猝不及防,吉雅感覺與擴廓離地這樣近,變地緊張起來:“你、你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