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嘿嘿,”叢五打開酒瓶蓋子,一邊倒酒一邊笑道:“爺讓咱陪着喝酒,咋沒讓別人陪?這是爺擡舉咱,咱咋能不識時務呢?”
“哼哼。”秋痕冷笑一聲,洋洋得意地端起杯子,道:“這次不用你幹,你只細細品味一下這酒,看看味道如何?”
叢五一聽樂了,這下還好,趕緊端起杯子小酌一口,頓覺滿口溢香,酒香泌人心脾,喜道:“哎?這酒好啊,這味道咋這麼香呢?還是一股子醇香,這桑洛酒還真是名不虛傳。”叢五豎起大拇指,讚道。
秋痕有些輕蔑地瞟了叢五一眼,道:“頭一次喝吧?”
“是啊,以前小的也只是聽說這酒味道極爲香醇,卻沒有嘗過。今日真是口福不清啊!”叢五又抿了一口桑洛酒,喜笑顏開。
秋痕輕酌美酒,道:“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攜一斗,遠送瀟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無奈別離情。”
“哎呀哎呀秋哥,平日裡只見你辦事利索,算帳精細,卻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文學造詣啊,真正是難得的人才啊!來,我敬您!”叢五說着舉起酒杯,秋痕也舉起杯子,道:“幹了。”
叢五聽了心中一驚,很是後悔自己剛纔說的“來,我敬你”這幾個字。這酒再好喝,也架不住當水一樣猛灌啊。
於是二人又幹了杯中酒。秋痕又給兩個杯子滿上了,夾了塊狍子肉吃了,笑道:“吃肉,吃狍子肉,這東西好啊,一直被稱作瘦肉之王,因爲它的全身都沒有肥膘,肉質細嫩鮮美,營養又豐富,有溫暖脾胃、強心潤肺、利溼、壯陽及延年益壽之功能。”
叢五一邊吃一邊點頭,道:“噢噢,想不到這東西對身體這麼好啊。那我得多吃幾塊。”說着又夾了一塊吃了,其實是適才喝的酒太多,感覺胃裡很熱,要吃些菜來壓一壓。
二人邊吃邊喝,都有些醉意朦朧,秋痕有心事,這時候也裝不住了,也不招呼叢喝酒吃菜了,自己自斟自飲,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漸漸地,眼裡噙滿淚水,就要奪眶而出。
叢五的酒量本就不如秋痕,這會兒讓秋痕灌地早就醉熏熏了,見秋痕大哥眼含淚水,不禁有些同情,一邊喝酒,一邊勸道:“我說秋哥,您就別難受了,這塔娜姑娘是好,是漂亮,又是主子跟前兒的紅人兒,誰看了不眼饞呢,那小模樣兒,小身條兒,看着就招人疼,可咱們也不差啊,咋非得在她那棵歪脖樹上吊死呢……”
“住口!”秋痕厲聲喝止。
叢五嚇了一跳,怏怏地喝了口酒,又道:“秋哥,我不是非要多這個嘴,我這不是心疼你嗎?看着您難受,我這心裡也不好受不是?”一邊說一邊給秋痕倒酒。
秋痕也不管,倒了就喝,一邊喝一邊道:“我就是想不通,我到底差哪?”
“你不差哪,你能差哪?反正小五瞅着,秋哥哪裡都好,完全配得上塔娜姑娘。”
“那爲什麼她就那麼討厭我?”
“這個嘛,莫不是這塔娜姑娘心裡已經有人了?”叢五猜測道。
秋痕剛要飲酒,驀然聽到叢五這麼一說,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她心裡真的有人了?不會吧?在這府裡還能有誰比我長的帥氣?比我優秀?難道……難道是擴廓帖木兒將軍?
“小五聽說府上最後來個了將軍,叫擴廓帖木兒,生地極爲英俊風流,文武雙全,是王爺的貼身護衛,又是郡主的私塾老師,這塔娜姑娘整日裡就陪着郡主,做郡主的書僮,與將軍接觸的機會也多,這喜歡上擴廓將軍也是極有可能的呀!”叢五猜測道。
秋痕聽了面上一黑,狠狠地咬了咬牙,道:“憑她喜歡誰,我也不會讓她得逞的!”
叢五見了秋痕大哥的樣子,心裡不禁有些害怕,怯懦道:“秋哥,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現在還沒有調查清楚,等清楚了,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秋痕恨恨地說完,又灌了口酒。
“不管怎麼樣,既然秋哥當我是兄弟,到時候只要需要小五,就吱一聲,小五就是赴湯蹈火,也再所不辭!”
“好,有你這句話,你就是我親兄弟!以後,有我一口肉吃,就餓不着你!喝酒!”二人“當”地碰杯子,又幹了。
放下酒杯,二個已經醉地不輕了,又目迷離,飄飄欲仙,進入一種失憶狀態,秋痕不再像之前那麼難受了,此刻他笑眯眯地,觀賞着手中的玉雕酒杯,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位姑娘,長的還不錯。你猜猜是誰?”
“左不過就是香草兒嘛,我之前看到的。”叢五舌頭打着結,嘟囔道,末了,又道:“話說,自從我見到她,我就喜歡她啊,我真是喜歡她啊。”
“什麼?你說什麼呀?”秋痕感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我說我喜歡她啊。”叢五眯着眼睛,嘟囔道。
“你說你喜歡誰啊?”秋痕還是沒聽明白。
“我說啊,我喜歡香草兒啊。”叢五解釋道。
“噢——你喜歡她啊,”秋痕道,末了,又道:“我也喜歡她。”
“啊?你也喜歡香草兒啊,你不是喜歡塔娜姑娘麼?咋還喜歡上香草兒了呢?”叢五有疑惑不解道。
“嗯,兩個都喜歡,都喜歡。”秋痕醉眼迷離道。
“什麼呀?秋哥,我喜歡香草兒啊,您喜歡塔娜姑娘,咱倆兒喜歡的人不一樣,不、不是同一個人,您喝醉了,一定是喝醉了。”叢五道。
“誰說的?我出喜歡香草兒呀,多可愛,她多可愛,我也喜歡她,趕明兒我就娶她做小,她說了,她願意着呢。”秋痕此時完全地醉了,又開始口無遮攔了。
“哈哈,要說咱倆沒喝酒,秋哥您說的話,我信,可要說喝了酒,您說的話,我是完全的、不信!”叢五笑道。
“爲啥?爲啥不信我?我告訴你,那個香草兒的小手我拉過,小嘴兒我也親過、數次了!信不信由你!”秋痕道。
“哈哈哈哈……”叢五聽了秋痕這話兒不但沒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竟敢嘲笑你秋大爺?不想混了是吧?”秋痕帶着無限的醉意訓斥道。
叢五也不以爲意,笑道:“秋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喝多了的時候,換換詞兒,別老說一樣的話,合着咱們全相府的姑娘,你都拉過小手,親過小嘴兒不成?”叢五絲毫不相信秋痕說的話。
“這次不一樣,她是真的喜歡我,求着讓我娶她呢。”秋痕嘟囔道。
“秋哥,您就吹吧,我這聽着呢,讓您隨便吹,怎麼吹,小五都支持您。”叢五說着說着聲音就變地越來越小,趴在桌子上,順勢又滑到炕上,睡過去了。
秋痕打了個酒嗝,望着睡過去的叢五,道:“酒量還真是差啊,比我喝的少多了,還這麼容易就醉,完蛋玩意兒!”秋痕一邊說着一邊下地穿鞋子,晃晃悠悠地到了屋外,一陣微風吹過,秋痕清醒了一點兒,想起那晚塔娜對他的怒斥與決絕,禁不住淚流滿面,他在心裡不住地問:我到底差在哪?我到底差在哪?你爲什麼就不肯選擇我?爲什麼,爲什麼?
不知不覺便晃到了塔娜的住處,此時天色已經昏暗,塔娜伺候郡主吃過晚飯,也沒心思陪主子打牌,一個人在自己的臥房裡繡荷包,這荷包上有一對戲水的鴛鴦,塔娜的刺繡水平是極高的,她繡的這對鴛鴦栩栩如生,連恩愛的表情都能看出來,綠樹掩映之下,微波盪漾,兩隻鴛鴦在水上嬉戲玩耍,塔娜邊刺邊胡思亂想,一會兒想着秋痕那晚說的胡話,一會兒又想着郡主對她的勸說,又一會兒又想着明日裡如何跟湯鼎臣張口,把這個親手繡的荷包送給他。
忽而聽見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停下手裡的動作,靜靜地傾聽着,聲音越來越近,倒像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過來的,於是狐疑地放下繡活兒,起身去門口看看,是什麼人這麼晚了來找她。
剛到門口,還沒開門,便聽見有人在外面咣咣地砸門,不禁眉頭一皺,扒着門縫兒朝外面望了望,嚇了一跳,怎麼是他?
這麼晚了,他來我這裡做什麼?塔娜想張嘴趕他走,忽地想起那日發的誓言,趕緊閉住了口,但看他這樣不斷地砸門,整個園子都得鬧騰起來,左右平日裡他見了她就像是耗子見了貓,索性開門放他進來——量他也不敢把她怎麼樣的,於是把門拴一拔,門一打開,外面的人便踉蹌着晃了進來。
喝了太多酒的秋痕此刻雙目迷離,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兒,塔娜聞到對方噴出的陣陣酒氣,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厭惡地捂住嘴巴,這若是在平時,早就趕他走了,可此刻她沒有言語,也不敢言語,見他不說話,也不走,便知他這是喝多了,跑到她這裡耍酒瘋呢,於是便要伸手推他出去,剛一伸手,秋痕便猛地把她攬入懷裡,瘋狂地吻起來,一邊吻一邊流淚,渴望到極致,也悲傷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