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推崇謙謙君子的溫文爾雅,鄙薄孔武之士的爭強好勝。
在這種社會文化背景下,蹴鞠要麼是貴族的休閒活動,要麼就是社會底層那些無錢讀書,志向不大的市井小子們,用來玩樂打發時間的,重八應屬後者。
而且此時蹴鞠對抗性不強,主要就是表演性競技。
吉雅心中沾沾自喜:嘿嘿,對於你們古人的運動,小女子也是知道一點兒的——雖然是電視上看到的……
伯仁見重八立在那裡不動,笑眯眯地看着吉雅,便急道:“八哥,趕緊給咱們露一手兒啊!”
“是啊是啊!”德興也催促道。
“是哦,快給咱們秀一秀吧!”吉雅鼓掌笑道。
“秀?”八哥奇道。
“呵呵,就是表演的意思。”吉雅解釋道。
“襖,好的。獻——醜!”重八瞟一眼衆人,抱拳微微一笑。
衆人皆喜笑顏開,掌聲不斷,作期待狀。
只見他把球往空中一拋,右手食指迅速接住,轉起來。
須臾,食指向上直直一彈,左手食指便輕巧接住,右手指頭對球一撲,球速更快,雙手食指交替傳球,球就那麼穩穩地,在他兩個指頭上,來回旋轉不停。
食指又是向上一彈,同時身子一彎,便用腦門兒穩穩地接住球,悠然轉起頭來,球便像粘在腦門兒上一樣,不停地晃着圈圈兒。
突然,側頭一撞,球直直飛了出去,衆人心中皆是一緊——糟啦!他要掉鏈子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側身,右腳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踢出去,將觸未觸之時,腳背輕輕一勾,並順勢懈力,將球及時救了回來!
此時他朝着衆人夾了一下左眼,嘴角微微上揚——嘿嘿,我逗你們玩呢。
靠,原來他在賣關子呢,賣完關子還不忘給觀衆放電,吉雅暗想,真是狡猾大大地!
現在球就像提線木偶一樣在他的腳背正面、腳背內側、外側、腳內側、腳尖來回跳躍,看地衆人眼球眨都不想眨一下。
接着,他又玩起了停球,顛上幾下,便促使球在他的腳內側、腳底、腳背正面、腳背外側、胸部、腹部、大腿、頭部,分別停一下,這情形讓吉雅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這動作,這技巧,怎麼也算是個國腳(不臭的……)了吧?
想不到古人踢球技藝已經這麼滴高超了!那怎麼沒把優勢遺傳給後人呢?我就納悶兒了!
話說眼前這人踢起球來風采更勝,宛如風一般飄逸瀟灑的身影,讓吉雅一瞬間失了神,呆呆地注視着他迷人的五觀,但理智又很快將她拉回現實——冷靜冷靜哦,咱現在可是男生!
這時,重八把球顛地更高些,突然,前額正面用力頂球,球直直飛向鼎臣!
塔娜“啊——”地捂住了小臉兒——關鍵時刻你能冷靜些兒麼?
其餘衆人順着球的飛向迅速轉頭——
沒想到鼎臣反應竟極快——他“噌”地從石凳上立起,頭一晃,便用前額側面把球頂飛回去,動作竟也極是瀟灑利落!
“哇!原來鼎臣哥也會啊!佩服佩服!”吉雅抱拳,朝着已經安然落坐的鼎臣誇讚道。
“呵呵,不行不行,我不能算會,只是知道一點兒皮毛罷了。”鼎臣回禮笑道,還是一副淡然微笑、很有禮貌的樣子,說完就趕緊轉頭,觀賞重八的球技了。
“呵呵,鼎臣大哥謙虛了。”吉雅笑着客套下,也轉頭繼續欣賞起來。
重八已經用膝蓋接住了球,然後輕輕一鬆,球滑到腳背上,又是一鬆,球便穩穩踩在腳下,
他開始變換動作,熟練地運球:球在他的腳背內側、外側、腳背正面、腳內側來回轉動,不時還伴有各種變幻莫測地假動作,看得吉雅眼花繚亂!
這時伯仁站了起來,擼起袖子,笑嘻嘻地踱到重八跟前。
重八微微一笑,知道他是來搶球的,也沒擡頭,腳下繼續專注運球,伯仁瞅準了,突然一伸腿,來個正面搶截——只是沒有得手。
又一個衝撞搶截球、再一個側後剷球、接着一個斷截球,動作極其迅速,重八依然笑眯眯地,皆輕巧帶球繞過。
一時間,場上熱鬧,場下也興奮起來,叫好聲不斷!
德興見吉雅特別激動,便湊過來邊看邊輕聲講解道:“其實蹴鞠踢法很多樣的,有雙球門踢法,有單球門踢法,還有,無球門踢法,就像八哥這樣的。
一人或幾個人單獨踢,稱爲打鞠;二人對踢叫白打;三人以上共踢稱爲場戶,如三人場戶、四人場戶。”
“哇!你咋知道地這麼多?”吉雅眼睛不離場上演,嘴上驚訝問道。
“呵呵,其實在下也就知道這麼多而已,咱們兄弟幾個每到廟會時,都會跟着重八哥,趕去鬧街上的齊雲社,觀看蹴鞠特技大賽。”德興解釋道。
“齊雲社?”吉雅反問,不是很明白的樣子。
“嗯,就是專門玩蹴鞠的地方,也叫圓社。”德興笑道。
“襖——我知道了,就是足球俱樂部嘛。”吉雅恍然大悟。
“額?什麼樂、部?”德興有些懵了。
“襖襖,不是不是,我是說,原來齊雲社就是踢這個球球的地方啊!”吉雅打圓場道。
“嗯,正是!”德興點頭笑道。
“話說這球,怎麼會有彈力的呢?在下剛纔觀察,它明明就是粗布縫製而成的嘛!”吉雅不解道。
“襖,因爲那裡面是一個……是一個……哈哈!”德興沒說清楚,反而自兀自笑起來。
“額?德興哥笑什麼呀?”吉雅讓他笑懵了。
德興剛要張嘴解釋,塔娜突然指責道:“不許戲耍我家表弟!”
“人家哪有啊!”德興嗍嘴委屈道。
“不就是個牛尿泡嘛,我知道的。”塔娜晃着頭,得意地道出謎底。
“牛——尿——泡?”吉雅看着來回跳動的球,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的確。”鼎臣溫文爾雅地笑着,證實道。
吉雅想像了一下一個牛尿泡被吹足了氣,放到粗布裡縫合的樣子……不勝感慨——這個是誰發明的啊?無奈、無語、佩服、叫狠中……
擡頭望望重八和伯仁,倆兒人還在樂此不疲地你爭我奪,望着他們那幸福快樂的表情,吉雅的思緒飛速穿越到現代的童年。
每到冬天下雪的日子,體育課的內容都是踢足球,那時不管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全都瘋地可以,嘻嘻哈哈,你追我趕,肆意地歡樂着……
“我也要玩牛——尿——泡!”吉雅大叫着,衝到了“舞臺”上。
“哦——哦——好啊好啊!都來啊,都來一起吧!”伯仁叫道。
重八眼裡笑眯眯地望着興奮地吉雅,把球輕輕踢給了她。
吉雅彎腰拾起,雙手把球放到腳背勾住,然後手一鬆——球掉地上,滾走了……
瞪着滾動的球,吉雅眠了眠嘴脣,呆呆地立在那裡——碼的,能不能不丟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伯仁大笑起來。
“呵呵,呵呵。”吉雅尷尬地笑了笑。
鼎臣去撿回了球,建議道:“別搞特技了,寶玉兄弟一時也學不會,分組吧,來個小型對抗賽。”
“好哇。”重八微笑而自信地應了。
“好哇,我贊成!六個人正好每組三人!”伯仁興奮叫道。
“我要寶玉兄弟吧,再來一個。”重八道。
“那這個西門慶給你吧。”伯仁瞟了一眼塔娜,怪腔怪調道。
“哎——哼!”塔娜見伯仁一副嫌棄她的樣兒,很是不憤。
鼎臣看着塔娜和吉雅那樣兒,應該兩個都不太會踢。都給八哥,太不公平,便笑道:“西門兄弟跟着我們吧。德興哥你去八哥那裡。”
“好啊!”德興很高興跟重八分在一組。
“那開始吧。”重八道。
吉雅把球放置到隊伍中間,道:“Ready?one、two、three、go!”
“額?”其餘五人同時驚奇表情中。
“襖——襖,呵呵,那個,1、2、3、開始!”吉雅趕緊改口。
兩隊立刻展開激烈地對抗。話說吉雅還不如塔娜,根本碰不到球……
“無恥啊你們,我下去當啦啦隊了。”吉雅恨恨地回到“觀衆席”上,吃起牛肉來了。
塔娜也覺玩不過他們,便不甘心地衝伯仁做了個鬼臉兒,來到吉雅身邊坐下,跟着吃起來。
夾起一塊牛鞭,懸在半空中,盯着它,噁心地咧起了嘴巴。
吉雅看了她一眼,壞壞地笑了一下,快速從鍋裡也夾了一塊兒,“嗖”地送到嘴裡,動作誇張地嚼起來。
塔娜看着郡主的動作,眼睛瞪地滴溜溜圓,心想:郡主,你到底在幹嘛呀?
她尋思着,筷子由不得一鬆,牛鞭“啪”地掉回鍋裡,把自己嚇了一跳。
吉雅也不看她,專心吃着,吃完又夾了一塊送到眼前,邊看邊晃着,作陶醉狀:“啊,人間美味啊!美容啊,養顏啊,嫩膚啊,長生不老啊,青春永駐啊,羽化飛昇啊!”說完又扔到嘴裡,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塔娜讓她整地有些五迷三道的,望望鍋裡,品味下主子的評語,心想,或許吃了真地駐顏有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