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好啊打得好啊”
“天公將軍威武……”
“天公將軍更威武”
“天公將軍更更更威武……”
……
不管凌巴情緒如何,張角這一下子,換來的卻是黃巾軍衆將士更加熱烈如潮的呼喊聲,大家莫不爲張角剛纔那近乎於神乎其技的所謂“殺招”歡呼。
對於黃巾軍將士來說,尤其是其中張角帶來的那部分,絕對是對他們最最忠心的,也是最發自內心信任甚至是信仰不疑的,即便他們其實根本沒有看太懂場上的情勢變化,但看到了敵軍主將(相對於他們而言)凌巴被“嚇得跳開”,也足夠他們感到自豪和驕傲。
原來他們的“天公將軍”,並不只是嘴皮子上說說厲害,原來他們的“天公將軍”,實力竟然也這麼強大,原來他們眼中的強敵,在他們的“天公將軍”眼中也不過如此而已——那個對手,可是一招、僅僅只用了一招,就將他們心中一直以來都很是信奉的被譽爲黃巾第一大將的管亥管將軍撂倒了的,之後更是直接將其扼殺了,那一刻,他們便已經面臨着部分信仰崩塌的危機,可張角的出現,不僅是在信仰上挽回了,還直接用他的實際行動表明,他們的信仰依然沒有錯,或許“錯”的,只是管亥這個人而已。
這一刻,沒有人再去理會管亥,也沒有人想到管亥這個第一大將,本就多是由張角本人捧出來的,所有人的中心,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張角的身上。
張角卻仍然顯得很是淡然,彷彿這一切不是自己做的,彷彿對這一切都毫不放在心上。
凌巴心中哂然,他不得不說,如果要比不要臉,張角絕對穩穩勝過自己,而他的實力,雖然也能夠壓過自己,但戰場之上、比鬥場上,雙方的對決看的不只是單純表面的實力,至少凌巴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
方纔張角所說,什麼“殺招”、什麼裂地橫天的,凌巴心中雖然不以爲然,但卻也放在心上了,而且他還想到了曾經“武林大會”的時候,在最後張飛遇上典韋的時候,似乎便也是使出了一招所謂的“殺招”,那產生出來的龍捲風看起來倒是和張角如今這“爆炸”效果有異曲同工之妙,莫非這有什麼必然聯繫?不過張飛那有部分是因爲視覺效應,而張角這卻是確確實實的小轟炸,凌巴想到都不覺頭皮有些發麻,但沒辦法,還是要頂着硬上。
“啊呀呀”一聲咆哮,彷彿來自於地底深淵的困獸解除了束縛,要做着最恐怖的衝擊,向前正面對着張角,凌巴雙腳使出了最強的力道,可以清晰可見地面都被他蹬出了一連串很明顯的腳印的痕跡,而凌巴的速度,在這一刻達到了他本人的新高,或許剛開始他只是憑着一股氣,但當這一股氣真的這麼順利順暢的“走”下來的時候,他卻有一種完美的釋放的感覺,就好像自己體內真的被束縛着什麼東西,而這一刻得到了解脫。
說實話,要比起兵器,凌巴有些時候還真感覺有些慫,但赤手空拳的肉搏,他卻是最不怕的了,來自於後世,他不敢說自己是什麼武學宗師或者國術泰斗,那個層次對他還是有些遙遠、需要仰望的,但無數次的實戰經驗積累起來的,也不是旁人能夠比的,想必就算是張角,在這方面的戰鬥經驗,也未必比得上自己豐富,而且還有那麼多次生裡死裡地闖過來。
此時的凌巴,更是完全忘記了身周的一切,當他完全一心一意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勢便又有了一定的攀升,幾乎達到了極限的頂點,而前衝之勢,在半路中居然還有所提升。
呼、呼
彷彿能夠感覺風似刀,刮過臉頰,但凌巴知道這並非完全是狂風的原因,在山谷口山風是最劇烈最兇猛的,但在這平原上,最多是時不時會有拂過草坪面的微風陣陣,這完全就是因爲他前進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而產生相對應的微風“後退”的速度也陡增了,於是周圍不少人揉了揉眼睛,猶自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速度,或許沒有到殘影那麼誇張,但確實肉眼都險些有些跟不上,只要稍微眨幾下眼睛,就似乎要錯過了這道人影地穿梭一般。
“喝”這一次張角依然沒有迴避,但也沒有繼續做出高手派頭來,此時的他,眼中也有幾分凝重,顯然凌巴這一次的突然爆發,也足夠讓他重視起來,不再是方纔那般彷彿貓戲耍老鼠一般的心態了,而他也擺出了一個防禦狀態十足的姿勢來,雖然在凌巴眼中看起來似乎是破綻百出,他卻也不敢輕視,覺得其中肯定另有乾坤。
其實要單打獨鬥,如果是在類似的戰場之上,一般尋常的鬥將,自然都是帶有兵器的,而除非是那種雙方差距非常大,或者是碰到了很難遇到的特殊情況下,比如說關羽斬顏良誅文丑就有其特殊性,不管是關羽的快刀、赤兔馬的極速還有顏良文丑的措手不及,都是造成這經典兩戰的原因所在,否則一般兩人的打鬥,都是需要纏鬥許久的,而以此,纔有了“回合”之說。
冷兵器時代裡,武將的交戰,一般兩人的兵器碰撞一下,一次交鋒便算是一個回合,其實要打上幾十回合也快也很簡單,只是人力有限,上百回合之後就很容易產生疲累之感,幾百回合之後,就會有力竭的情況出現,這時候比的可就不只是本身武力高低了,還有耐力方面也是一個考驗。
像是關羽的刀法講求一個快字,天下武功無堅不摧無快不破,然而若是撐過了起初的幾刀乃至十幾刀,那麼接下來幾乎三國的很多武將都能夠做到和關羽繼續纏鬥下去,就算處於下風關羽要勝出也不是那麼容易,而且關羽也顯然是遇強越強的類型,很少會直接爆發出最佳狀態最強實力來,幾乎是要看對手而定。
而凌巴不屬於關羽那張類型,他比較綜合、比較平衡,速度和力量是並重的,當然這也必然造成了他在這兩個方面都不會算是頂尖;但他現在面對的張角,也同樣是這樣一種類型,只不過是他兩樣似乎都達到了能夠達到的最頂點,比凌巴強得不只一籌,但早就有說過了的,戰場之上,比的可不僅僅只是武藝,還有……
“哼”眼看着凌巴就要逼近張角,那攻擊還未送出去,張角卻突然自己悶哼一聲,正讓凌巴覺得萬份疑惑不解的時候,卻見到他居然連連退了幾步,這簡直是毫無預兆,甚至根本在凌巴想法裡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很清楚,從剛纔一直開始,自己都是處於下風,張角完全是將自己壓制的死死的,自己一直在不斷的反抗也想要翻盤,但張角的強勢、剛纔那一刻展現出來的實力,卻讓凌巴有一種此山高不可攀的無力感。
可現在突然這樣,又算是怎麼回事?
是在耍詐嗎?又似乎很沒有道理,畢竟他本就已經處於上風了,何必需要這種手段?
可不是耍詐,好好的退後去,總不可能是畏懼了自己的手段,凌巴清楚以剛剛張角表現出來的實力,就算自己這一次攻擊足夠讓他重視,卻不一定會讓他有被威脅到的感覺,說不定還是不怎麼放在眼裡,只是這下卻是連面對都沒有面對,而且讓凌巴恍然想起剛纔似乎聽到了張角的一聲悶哼,不知道何所由來,但確實出現的恰巧和詭異。
究竟是什麼情況,現在真是一頭霧水。
正當凌巴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張角卻突然對着一拱手:“方纔,多謝將軍手下留情”
張角的咬字十分清晰,而且此時戰場保持着一種詭異的平靜,所以大家也都聽得清清楚楚了,這一下子,衆皆譁然。
不管是黃巾軍一邊,還是朝廷西園軍一邊,都只覺得世界簡直瘋了一樣,這結果讓人一時難以接受和相信,而黃巾軍衆人更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什麼,我、我剛纔沒有聽錯吧,天公將軍輸了?”
“天公將軍認輸了好好的,怎麼認輸了,怎麼可以?”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夠告訴我?”
“天公將軍受傷了?看他怎麼一直捂着胸口,莫非那敵將之前深藏不露,真的有那麼厲害?”
“怎麼可能,再厲害又怎麼會有咱們天公將軍厲害?一定是他施了詭計,真是一個卑鄙小人,朝廷裡沒有什麼好東西,朝廷軍隊裡也沒有好人。”
“可是天公將軍是自己主動認輸的……”
“哼,一定是天公將軍寬宏大量,這敵將忒得無恥了”
“唉唉哎,還沒有說清楚……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
剛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也算是凌巴心中的疑問,看着眼前的張角,他越發覺得自己根本就捉摸不透這個男人。
剛纔的一切,黃巾軍氣勢的回覆,乃至於重新達到頂點,推手就是他,可到了剛纔那樣的關鍵時刻,想也知道正常情況下自己那一擊其實大概產生不了什麼效果的,可就在這種關鍵時候突然出狀況掉鏈子的也是他,而這其中究竟哪一種,纔是真的他,亦或者,兩種都不是,還是這其中另有緣故?
什麼陰謀,什麼內情,什麼情況?彷彿要想到頭都炸開了,完全不得要領、找不到答案。
“這……這、剛纔那不算的……”看着張角似乎就要轉身,凌巴還想要說什麼,張角卻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表情,還有他的眼神,凌巴不禁心神一震,因爲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的卻是滿滿的絕望,好像對這個世界完全沒有了渴求,沒有了剛纔在山崗上看到他的時候的意氣風發,還有……還有什麼更多,凌巴已經不想去想了。
然後就見到張角搖搖頭輕輕嘆息了一聲,轉過身去,那背影多了幾分蕭索之意,但更多的,凌巴還是從中體會到了另一種難明的心緒。
他這是、在刻意讓自己麼?凌巴愣了一下,突然有些捉摸不透對方的意圖了,關於陰謀的想法卻淡了些。
而張角還算有些反應,現場不少黃巾軍直接就是呆滯住了,完全無法從這種搞不清的狀況裡抽身出來;西園軍將士卻是另一番感受,或許他們也是搞不太清楚狀況,但他們卻在第一時間似乎明瞭了一點,自己這邊的主將,勝過了那被黃巾賊們奉若神明的“天公將軍”張角,也算是一次反敗爲勝,雖然不知道怎麼從那麼下風突然就爆發了,或者是搞不太清楚張角怎麼突然就承認失敗了,一切來的是那麼的突然,那麼的讓人毫無心理準備,但勝利的喜悅,本來就是不需要心理準備的,這纔是真正的驚喜不是麼。
然而事實真是這樣麼?
“到底是爲什麼?”沒有理會場邊的情況,其實早在一開始,張角和凌巴二人決鬥的這一塊場地,方圓幾十米之內,就已經沒有一個人了,大家不管是黃巾軍、還是朝廷軍都自覺的在旁邊稍稍繞了大半個圓圈,彷彿也是在襯托和拱衛着中間的兩人,而此時凌巴看着張角朝着黃巾軍而去的背影,大聲問出了這句心裡話,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覺得心裡很憋屈,還有看着張角背影對他莫名的刺激,讓他有一種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感覺,該死的,還是剛纔那種釋放的暢快感更讓他懷戀。
聽到他的聲音、他的話,張角的腳步明顯滯了滯,而後卻還是繼續邁開了步伐,一邊走還一邊迴應道:“本該如此的,本該如此的啊……”彷彿是呢喃一般的這麼一句話,隨着他的遠去,也隨分漸行漸遠了。
這一刻凌巴卻沒有絲毫獲勝的喜悅,心中被太多的疑惑不解,還有一種異樣的壓抑情緒所充滿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到如今這樣,張角敗了,已經是事實,也沒什麼好再繼續追究下去的,不管其中是否有什麼貓膩,結果也已經改變不了的了。
這場比武,也是張角先提起的,自己雖然也想着做了一些後手準備,比如說叫火影衛的人暗中看好了,關鍵時刻只要保住自己就可以了,但也沒有想到起先自己會敗得那麼慘,完全被壓制住;而張角的實力竟然會這麼強,如果自己沒有想錯,輪單打獨鬥,可能甚至還要比關羽、張飛他們都強,或許自己認識的人裡面,就只有一個王越能夠敢說穩勝於他,可他如今這般,又是什麼意思?
凌巴首先想到的,並不是自己要讓別人讓的羞愧,他沒有那麼矯情,更何況剛纔那種情形下,自己確確實實也傷到了對方,那是做不了假的,唯一奇怪的地方,就在於張角當時到底怎麼突然就後退了的,那是他主動後退的,根本無法理解的一個舉動。
只是凌巴對於自己本身也早就有一個足夠清醒的認識了,他想到更多的,則是藏在這背後的深意。
不管張角這樣做是真是假,內裡肯定另有乾坤,如果不弄清楚,即便是這一次真的就這麼勝了,凌巴也不會感到開心。
不過旋即,心中卻又不由升起一絲憤怒,他可不需要別人讓自己,不管張角的意圖是什麼,裡面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但對於凌巴來說,戰場之上、決鬥場上,他是一個男人,就容不得對手對自己的任何輕視,哪怕自己真的不如對方,也要讓對方重視自己,不管是因爲實力,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這一刻,凌巴想到最多的,那就是要找回場子。
鬥將之後,自然便是鬥兵,既然鬥將打不過別人,那就用手下的兵來比較個究竟,雖然在凌巴來說,感覺這樣似乎有些欺負人。
凌巴的排兵佈陣、統兵能力,其實算不得好,問題是他手下這些可都是朝廷軍的精銳,和黃巾軍不可同日而語。
所謂鬥兵和平常的兩軍交戰不是很一樣,交戰雙方的兵力都只是各自其中的一部分罷了,而凌巴麾下,還有大多直接或者間接就是靠着他自己訓練出來的一支兵馬、“狼牙軍”,凌巴斗兵要出戰的,自然便是這支兵馬,也是這一次他帶來的這兩三萬人中佔了大概半數多的人,算是全部帶來了,畢竟就算是他的本部人馬了。
張角顯然和凌巴打着差不多的主意,在兩人遙遙相望的那一刻,似乎都想到了對方心中隱約一些念頭,之後便是正戲上臺。
張角所派遣的,自然也不可能是簡單的黃巾兵,而是他手下最精銳的力量,這一次從廣宗來到鉅鹿來,卻是將其人馬全部都帶齊了過來。
這是黃巾軍中絕對精銳、中堅力量“黃巾力士”,看着數目,少說也有一萬到兩萬不等,對於一支精兵來說,這個數目是駭人的。
但凌巴會害怕嗎?
說實話,他還真的不怕,精兵算什麼,最不怕的就是精兵了。
“可有……“狼牙軍”……聽命?”
“在”
聲震九天,聞聲知人,有此將士在手,便是“黃巾力士”又有何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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