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確定下來即將進行的事情,但臨到要做的時候,還是要好好籌劃安排一番的。
凌巴可不想要這一次再發生什麼意外,所以事前幾乎沒有任何預兆,幾乎是一下子就做出了決定——這也是最小心謹慎的一種表現,雖然說現在臨時準備很多方面會顯得倉促不夠周全,好在樂師似乎早就領會到他的心意,在他昏睡的這段過程裡,自作主張也做了不少安排,宮裡面的許多都打點好了,基本上一切都是爲了今天做鋪墊。
同時,除了這一系列相聯繫的讓人頭疼的消息,樂師也爲他簡單介紹了一下上一次他回來之後立刻昏睡一直到今天醒來這段時期內外面發生的事情。
首先自然是何進的借題發揮,針對去的對象當然就是這一次出了大紕漏的張讓以及狗腿子一般的段珪,趙忠等人原本不算參與其中,純粹也就是被他連累的;至於蹇碩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在沒有凌巴幫助下,最終卻還是沒有成爲何進的目標。
外戚和宦官集團的爭鬥自然越發的激烈起來,當然現在暫時來說,外戚和文官集團乃至世家勢力們的利益是保持着基本一致的,而他們也有共同的眼中釘的敵人十常侍需要除去,所以一直到目前爲止都還是較爲緊密的聯合在一起的,這就形成了以何進爲首,整個洛陽各大名流世家乃至朝廷裡面那些大臣們在這種時候都達成了共識,針對十常侍的佈局已經展開。
實際上現在隨着皇帝駕崩,十常侍的靠山已經倒塌,他們現在就等於成了沒牙的老虎,在唯一擁有真正兵權的蹇碩表示和他們劃清界限之後,他們便直接成了孤立無援,剩下還能夠當作救命稻草的,無外乎就是宮裡面爲他們馬首是瞻的那些太監婢女,以及某種程度上也可能被他們控制的後宮衆嬪妃甚至是兩位皇子。
至於何進方不敢輕易動手的原因,也在於此,畢竟劉宏的死在某種程度上不僅激化了他們的矛盾,還產生了一些新的問題,他們團體中大多作爲外臣,即便是何進有着國舅身份,在不經宣召的時候也不能夠隨意出入宮廷,而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一旦將十常侍逼急了,誰能夠保證他們不會狗急了跳牆?到時候不管是出什麼問題,都是輕易擔待不起的,沒有人願意在本來可以順利只是需要多花些時間的前提下去冒險。
不過這和死去的某人都無關了,他的屍體現在被很好的保存和護衛着,只等着祭天儀式。
先帝入殮進太廟以及新帝登基等問題也讓人大傷腦筋,最近這些事情都是洛陽最風口浪尖的一些話題,只不過談論的人多,心中清楚的人少。
洛陽乃至於皇宮也由此再一次成爲天下焦點所在,因爲種種原因並沒有在和十常侍的爭鬥中落入圈套反而逐漸掌握主動的大將軍何進成爲了除暫時昏迷的車騎將軍凌巴之外風頭最盛的人物,再加上他又是接下來很有可能的新皇帝大皇子劉辯的舅舅,這一下子更爲他聚攏了不少的人脈,光光是這一點,就讓他佔盡了先機。
可惜在凌巴看來他依然還是沒用的貨色,因爲雖然有着這麼多優勢,他卻不懂得利用,在佔據絕對上風地位的前提下,面對着勢不兩立的敵人卻又因爲種種顧及而沒有乘勝追擊,儘管或許有着種種考慮,但在自己面前這樣就代表着失敗;而自己,則自然是要好好把握每一次機會。
至於對於何皇后,她要庇護着張讓他們,這是何進等人投鼠忌器的另外一個原因,畢竟在皇帝駕崩之後,在新帝登基再考慮到兩個皇子的年齡甚至直到年歲足夠親政之前,身爲後宮之主、母儀天下的皇后自然是當今最尊貴的一個人物,不管什麼問題都避開不了她,不管需不需要徵得她的同意,至少表面上都要對她保持足夠的尊敬,因爲這個時候的她某種程度上代表的就是整個皇家的統治,或許連何皇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些,否則她未必會選擇爲了張讓這些垂死掙扎的螞蚱而和兄長鬧得頗不愉快了。
至於本該成爲這場變亂的主角的兩個孩子,好吧、他們至少從年紀上來講還都是個孩子,儘管沒有人敢或者能夠因此而忽略他們,但不得不承認,在目前這種情況來說,他們更多是扮演着連花瓶都不如的形象,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或許唯一需要他們保持的,就是他們自己的生命安全罷了。
正因爲這種種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有如今洛陽涌動的暗流逐漸開始顯現出各自的脈搏與心跳,讓外人能夠感受和察覺到,現在這種情況就如同火山爆發前的片刻沉靜,一旦一切積累和沉澱得到最終釋放,將會是讓人無可阻擋的劇烈。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當凌巴領着一羣人氣勢洶洶朝着皇宮裡面走去的時候,一路上還真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這是不是意味着什麼?聯繫到凌巴的身份,和一些原本就有所風傳的消息,由不得這些人不在心裡面這麼揣測,更何況他們猜的大半也是正確的。
“你說車騎大將軍這是要去幹什麼?”
“還能夠幹什麼,肯定是去找人算帳唄!”
“嗯,怎麼說?”
“嘿嘿,你還不知道前段時間發生在皇宮裡的那場大火吧?”
“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全洛陽都知道了,而且還是在皇帝寢宮那邊發生的,哦……車騎將軍當時也在,還有……好像中常侍的那個張讓也在?”
“沒錯,所以你該知道……”
“原來如此……”
諸如此類的議論很多,凌巴沒有聽到,就算聽到了也不會在意,這些無足掛齒的人的評論,更多是當作各自生活裡茶餘飯後的一些談資,儘管凌巴比誰都知道傳媒輿論的重要(性),將輿論掌握在自己手中爲自己服務更是重要無比,但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還沒有接收到這種觀念,所以他並不在意這樣的消息短時間內小範圍的傳播,對他也並沒有什麼不利影響不是麼?
這一次入宮,是在甦醒後第一次,而且是在和樂師剛定下了基調之後立刻出動,他的目的地很明確,目標更明確,不是因爲皇宮裡面火影衛的探子,而是因爲蹇碩因爲某些原因算是暫時和他站在了一邊,刺衛營的作用可不是蓋的,所以輕而易舉就知道了張讓在什麼地方,並且要直搗黃龍。
讓凌巴沒有想到的是,張讓這傢伙也確實夠無恥,因爲自己一個人心理安全感不夠,乾脆將十常侍的大部分人(除了蹇碩和死去的郭勝還有正在洛陽火影衛基地幫凌巴處理一些工匠和有關於設計的事情的畢嵐)都拉出來,而且基本上這段時間都是躲在了皇后宮裡,如果排除凌巴這個異類的話,皇后宮的確堪稱是目前對他們來說宮裡面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蹇碩也不敢在這裡放肆,而凌巴也不敢大意。
儘管嘴巴上說是不在意、無所謂,但在心裡面也難免不會感到有所忌憚,目前這種情形下,何皇后的身份實在太過敏感,自己還真的不能夠做出什麼過激舉動,然而今天這一切又是勢在必行。
不過這一點猶豫,在見到了張讓本人之後也全部煙消雲散了。
張讓的臉色顯得很不好,也難怪,這些日子恐怕他都在恐懼中度過,他不是笨蛋,當然能夠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何皇后給予的港灣般的庇護並不能夠使他內心產生多少安全感,尤其是凌巴這個一直被認爲是不可捉(摸)的人。
只是看到這副模樣除了加深內心的憎惡和仇恨,凌巴實在提不起對他的同情,想必他也不需要。
對張讓來說,他現在已經談不上對當初的決定後不後悔了,只是感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尤其是在凌巴剛一出現的那一刻,即便是身邊就是緊隨而來的何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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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另外一邊的趙忠、段珪等人,不是十常侍,就是這個集團中的人,太監、宮女,還有一些侍衛,他們有的覺得心裡無辜,比如說最大的冤屈者趙忠,這件事情和他根本沒什麼關係,一來是張讓自作主張,二來他從來沒有要和凌巴作對的心思,所以他覺得很委屈、很無辜,可惜沒人會聽他的辯解,從某方面來講他也無從辯解;而有的則是擔驚受怕,比如段珪,因爲也算參與其中,不免心虛不已、憂憤交加;更多的則是心緒難明,這大多是那些小太監、宮女侍衛等,他們也沒有參與其中,再加上本身身份地位就比較低下,連生命都沒法掌握在自己手裡,更別說祈求放過了。
凌巴帶人來勢洶洶,就在皇后宮宮門前,一衆後宮護衛列成排將何皇后等人護衛在後,儘管人數上並不佔劣勢,但面對着大漢軍中聲望最高的車騎將軍,即便只是耳聞過也足夠讓他們如臨大敵,何況凌巴後面還跟着一隊一看就是煞氣沖天的百戰老兵。
何皇后看着凌巴,笑得很勉強,“凌將軍怎麼會有空來到本宮這邊的?”
凌巴沒有理會這個女人,咬着牙看着張讓,“張讓……”
張讓頓時一個哆嗦,下意識要往何皇后身邊擠去,不過被皇后身邊幾個婢女擋在邊沿,他微微有些尷尬,何皇后則皺了皺眉,除了對張讓本身,還有對凌巴的不滿,“凌將軍,本宮給你面子,莫非你還真要在這後宮裡面大鬧,做出這等不知禮數的事情麼?”
凌巴斜睨了她一眼,語氣十分淡然:“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不知禮數?包庇暗藏禍心、圖謀不軌甚至對陛下不敬不忠的行爲,又哪點符合禮數了?”
兩人這般針鋒相對,場面頓時僵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