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在中統和秘密警察學校所學習過的實戰技擊,雖然敵不過哥舒輕侯、楚光明這般的武術高手,但對付這幾個小毛賊還是綽綽有餘。
他長劍斜引,隔開左邊漢子刺來的尖鐵棍的同時,長劍去勢絲毫不緩,上削第二名漢子的右臂,那漢子忙縮回手去。第三名漢子的鐵尺正好砍到,雍和手腕使勁,長劍橫劃一道,不理會他砍來的鐵尺,長劍劍尖取其咽喉。
那漢子吃了一驚,上身後仰,手中鐵尺砍了個空。
雍和不願因這些閒事多生是非,長劍撤回,左足連踢,砰砰砰幾聲,那三名漢子胸腹捱了重重的一腳,都蹲在地上,長聲喊叫。
他們本來都是街頭的無賴漢子,沒什麼本領,打架的時候,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蹲下躺下耍無賴,原是常有的事,這是故技重施,雍和也不理他們,對黑頭道:“我不想惹事,也沒什麼閒情和你動手。快快滾吧。”
黑頭雖然強悍,但這時候也沒有了打算,連聲道:“好好好!爺們,你好!有本事呢,你就在這裡等着!”扭頭就走。幾名閒漢狼狽跟從。
李凝見他們離開,輕笑一聲,道:“這些流氓,可沒有半點的骨氣。”
劉老闆臉色陰晴不定,向雍和道:“客人還是快走吧,他們多半去找幫手了。”
李凝笑道:“急什麼?我的這杯茶還沒有喝完呢!”走到彌勒榻前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雍和收劍回鞘,向劉老闆道:“沒什麼,我們馬上就走。”他知道劉老闆是怕那黑頭找來幫手,在自己這吟鬆閣裡大打出手。
劉老闆苦着臉拱手道:“二位自便。”看了如真一眼,欲言又止,嘆了口氣,轉身出門。
雍和走到如真的身邊,向她說道:“你有沒有個什麼去處?”
如真道:“我回我師傅家。”
雍和搖頭道:“不行的,他們既然扣住了你師傅,你一回去,他們只怕又回去惹你的麻煩。”如真眉頭一皺,臉上現出憂愁害怕的神色。
李凝道:“你師哥到了哪裡?”
如真搖頭道:“我不知道。”
李凝道:“我們總不能把你就留在這裡。你隨我們來吧,我們先給你找個安穩清淨的去處。”
如真苦笑道:“小小一個太原城,哪塊地皮沒有四爺的人呢?”
李凝皺眉道:“難道這位四爺這麼厲害猖狂?”
如真道:“四爺手眼通天,勢力極大。哎,也算我命苦,二位方纔仗義出手,小女子已經感激不盡了,二位這就請吧。就算我能躲得過今天,又能躲到什麼時候呢?還是自己去四爺的府上拜訪拜訪,我也不能扔我師傅一人在那裡啊。”
雍和皺眉道:“你的師哥闖了禍,卻叫自己的老師傅和小師妹頂包,實在有些令人窩火。他偷了四爺的什麼東西?”
如真微一遲疑,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師哥昨天就沒有回家,他,他……”
驀地白光一閃,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從窗戶外激射進來,嗖的一聲,釘在了屋頂橫樑上,卻是一柄三寸來長的小刀。李凝放下茶杯,拿起擱在桌子上的倭刀。一人從大開的窗子躍了進來,蹲在窗臺之上,嘿嘿低笑道:“小娘子啊,你可叫我好找啊。”
如真啊了一聲,道:“原來是你。”那人道:“就是我,怎麼,東西帶在身上了麼?”
這人五短身材,頭大如鬥,穿一件紫色的短衣,黑色的布褲,腰裡繫着一條極粗的皮帶。
雍和不由得手按劍柄,心想:“他的輕功好生厲害,一下子就可以跳到二樓上來。”
如真道:“我,我……“想了一想,道:“我師哥現在在哪裡?”
那人嘿嘿笑道:“小娘子,我昨天和你說的好好的,你把那件東西給我,我就還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好師哥。昨天你說沒有帶在身邊,今天總歸帶上了吧?”
如真道:“我,我……”欲言又止。
雍和道:“喂,他的師兄扣在你的手裡嗎?你是誰?”
那人卻不理會雍和,笑容收去,怒道:“磨蹭什麼,不想那小子活命了呢?”如真抱住自己懷裡的琵琶,哭道:“那件東西明明是你讓我師哥去偷的,可現在四爺怪罪在我們頭上,這卻如何是好?”
那人不耐煩道:“老子如何管那許多!”一雙三角眼盯着如真懷裡琵琶,笑道:“是了,東西在這裡了。”擡起手來,再空中抖了一抖,只聽一聲尖銳的響聲,原先釘在房樑上的那柄飛刀又抓在他的手裡。陽光照射下,隱隱約約只見一根極細極細的絲線被那人捏在另一隻手裡,雍和恍然大悟:“原來他是靠着這根絲線才攀到二樓的,輕功也沒有那麼高明。北宗的哥舒輕侯、南宗的那黃寧榮可比他厲害多了。”
如真見他的眼睛盯着自己懷裡的琵琶,有些驚慌,正想把琵琶交到身後,那人左手一揚,飛刀激射過來,諍的一聲銳響,割斷了一根絲絃,釘住了琵琶,他右手一拉,琵琶向外飛出,如真拿捏不住,脫手被他奪去。
那人大喜,伸手去接琵琶,不料斜裡一段明晃晃的長刀斬到,他拉在手裡的細線繃得極直,一斬即斷,自己身子驀然失去平衡,晃了一晃,幾乎就要跌下樓去。
李凝一擊得手,踏前一步,左手一撥,手掌按住琵琶,兜在自己懷裡,右手倭刀上提,疾刺那人左胸。
那人尖聲怪叫,左手扣住窗櫺,兩腿伸直,身子向外仰面探出,正好避開刺來的一刀,左手使勁,借力飛到屋內,站在一個黃梨木的花盆木架之後。
李凝回身一刀,嗤的一聲,將那木架劈成兩半,一盆蘭花向地下落去。那人足尖發力,踢中花盆,那花盆滴溜溜旋轉,照着李凝面門打來。李凝上身一側,已然避開,長刀斜劈下去,削向了那人肩膀。
花盆向後砸在牆上,泥土碎瓷撒了一地。
那人左肩一矮,避過了削來的一刀,左手伸到背後,捏了一柄飛刀,手腕一抖,飛刀刷拉拉旋轉,打向了李凝小腹。李凝長刀在外,已經來不及收回來格擋。
眼看那飛刀就要把李凝的小腹攪得皮開肉綻,李凝攬過琵琶,面板向裡,背板向外,只聽“篤”的一聲悶響,飛刀釘入背板,直沒入柄。
李凝把琵琶拋給雍和,自己身子躍出,長刀舉過頭頂,朝着那人頭頂劈下。
那人嘿了一聲,變戲法兒似的從袖子裡面滑出一根銀光閃閃的短棒,兩手向外一拉,刷的一聲響,那棒子驀地拉長,變成一根齊眉短棍,橫在頭頂,準備格擋李凝砍下來的一刀。
李凝不等刀棒相交,手腕一抖,刀尖畫個圈子,繞過短棒,驀地遞了前去,直刺向那人的咽喉。那人吃了一驚,往後退了一步,短棍向下砸去,擬這一砸,就能將她的長刀砸飛。
豈知李凝不等一招用老,長刀順勢下劃,抖個刀花,繞開了砸下來的短棍,刀刃向上削去。那人短棍已經用力打出,根本抽不回來格擋,又是避無可避,眼看一條臂膀就要被鋒利的刀刃卸了下來,情急之下,只好屈膝上躍,跳起四五尺高,李凝的這刀削了個空。
那人落在地上,卻沒有站穩,連踏幾步,才穩住身形。他面色一紅,怒道:“你這小子,好狠的心腸。”伸手腰後,拈出一柄飛刀,在短棍一端扭了幾扭,立時固定死了,成了一把短槍。
李凝哂道:“我不願和你爲難,更不想和你在這裡打架。你把這位姑娘的師兄放了歸來,也還好商量。”
如真道:“求求你,放了我師哥,我就把東西給你,好嗎?”
那人笑道:“那就把東西拿來!我自然會告訴你,你的好師哥在哪裡。”
如真忙道:“是,是。”向雍和道:“相煩你把琵琶給我。”雍和把琵琶遞給了她。如真接在手裡,把背板上的飛刀用力拔了下來,將刀刃插進沿着曲柄處的一條細縫,輕輕一撬,咔的一聲輕響,背板整個的被卸了下來,只見琵琶中空的腹內,竟然有一封信札。
如真把拆開的琵琶放在一邊,手裡拿着那封信札,道:“就在這裡了。你先讓我見了我師哥平安,我就把信拿了給你。”
那人笑道:“呵呵,你師哥麼,呵呵,這個好說,好說。”眼睛看着如真手裡的那封信札,嘴邊掛着微笑,好想要張口說什麼,驀然短槍點出,直刺李凝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