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沒見了,我早已忘記了和你面對面交談的場景。不過今天我也不是來懷舊的,只是前幾日看到了你的妻子和女兒,很是懷念當年的人。”
劉雨蝶抿着咖啡,嫵媚的眼睛水波婉轉,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把利刃一樣插在宋華成的心上。
“你見過玉芳......和雅寧?”許久,宋華成才艱難地找到了自己的理智。
原來她們已經見過面了嗎?所以她纔要和他見面嗎?宋華成已經不知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目前的感覺,四肢百骸都像是被電流擊中,那一種麻木的感覺穿透了全身。
他更加不明白她用意了,也許就像是她所說的,他們都已經改變了嗎?
劉雨蝶輕笑一聲,而後嘲諷地說:“難道胡玉芳的女兒纔是你的女兒嗎?我劉雨蝶的女兒就不是嗎?”
‘“什麼意思?”宋華成更加不解了。
“倒是讓你失望了,在醫院的時候,我看到的是胡玉芳和宋安然。可是宋安然卻一點都不將我這個母親放在眼裡,你可知道,她竟然會幫胡玉芳。”劉雨蝶臉上的嘲諷更加嚴重了,也沒有了方纔的華貴逼人。
但是宋華成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她的改變之上,他的腦海中想的都是她剛纔說過的話。她已經見過了安然,而安然竟然幫了玉芳?她們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有了這樣的結局,在他的印象中,安然和玉芳一直都不對頭。
“我可沒有騙你,宋安然,還真是我的好女兒啊。”劉雨蝶將重音放在了那“女兒”兩個字上面,眼睛盯着宋華成看,似乎要噴出火來,
宋華成皺着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知道她們在揹着他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安然和玉芳的關係會出現緩和,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以玉芳睚眥必報的性子,她又怎麼可能會和安然和好。
那她,是不是在騙他?一個神奇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宋華成緊盯着劉雨蝶,面露不善。
劉雨蝶哪裡會懼怕他的目光,她只淡然一笑,“宋華成,你以爲我在騙你嗎?可惜這次不是,我倒是想看到宋安然和胡玉芳相殺,那畫面,我想一定很好看。”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裡濃濃的都是恨意,一點都沒有爲自己女兒着想的樣子。宋華成渾身一凜,艱難地吐字,“雨蝶,你這又是何必。”
“何必?這句話聽起來可真有意思。實不相瞞,我今日回來,就是要看到你們宋家家破人亡。二十年前沒有看到,二十年後總該不會讓我失望了吧。”劉雨蝶惡狠狠地說,精緻的臉龐也變得扭曲了起來。
宋華成心頭一痛,喊出:“安然她只是一個孩子,她有什麼錯?”
“你什麼意思?”這下子輪到劉雨蝶不知所以,從宋華成的神情來看,他應該是有事瞞着她。難道......她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而宋華成卻不想再說了,他別過頭,像是不忍心再回顧當年不堪記憶。都是他的錯,造成了她們的痛苦。如果當年他能夠勇敢一些,是不是就沒有了今日更爲不堪的局面。
兩個女兒像仇人一樣仇視對方,同在一個屋檐下的人都是面和心不合,背地裡都是一些不堪的陰謀。
“宋華成,你是不是知道了當年我將兩個女兒調換了身份的事情?”劉雨蝶說着,聲音在顫抖,就連手指頭都在顫抖,差點拿不住一隻杯子。
宋華成沒有回答,當年的事,他已經錯得離譜,如今再說也沒有什麼意思。如果往事能夠如煙多好,時間一走,風一吹過,便什麼都沒有了。
長久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縈繞,劉雨蝶全身都在顫抖,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早就知道了,他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可是,他既然知道了真相,知道她做的那些不堪的事情,爲什麼不將真相說出來呢?如果他說的話,胡玉芳肯定不會質疑,當年,她可不就是這樣迷戀着他嗎?
“宋華成,沒想到你纔是那個最大的騙子。”劉雨蝶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可是笑着笑着,眼角便滑出了眼淚。
她從來沒有想到原來藏得最深的人竟然是他,原來她做的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可是,他爲什麼不說呢?
宋華成皺着眉,額頭上已經擠出了一個川字。當年的秘密就那麼輕易地被道出來,他除了悔恨便只有悔恨。
可是如果時間可能重來的話,他是否還是這樣做呢?
如果可以,他想他不會再認識劉雨蝶,更不會和她在一起。
劉雨蝶走後,宋華成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那一個秘密,就像是他心上的一道傷疤。要抹平那是不可能的,可一旦觸碰,本以爲好了的傷疤又會像新的傷口一樣,鮮血從中流出。疼已經是輕的了,就連呼吸一下都是痛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走過,宋華成也不知道他到底坐了多久,等胡玉芳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才驚覺,天已經黑了。如果能夠忘記時間的話,那也是一件好事。只可惜,他想遺忘卻記得更加清楚。
劉雨蝶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腳步已經打着飄。她將司機趕走,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
腦海中想的都是宋華成的沉默,他那是在默認了嗎?她不禁冷笑,原來他都知道啊,她以爲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都被她握在手裡。可她沒有想到,真正冷眼旁觀的是宋華成,他纔是真正將她們耍的團團轉的人。
他明明知道她將胡玉芳的女兒調換了,他明明知道宋雅寧纔是她的女兒,可是他爲什麼不說呢,爲什麼還要幫着她守着那個秘密?
風一吹過,臉上一涼,劉雨蝶伸手覆蓋在臉上,只覺得掌心是溼潤一片。原來,呵呵,原來她再一次被他蒙在了鼓裡。
“宋華成,你爲什麼要幫我?”她喃喃地說,回答她的卻只有呼嘯而過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