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樑越在一起的三年裡,宋安然爲未發現他大發脾氣的樣子。沒想到在短短的幾天內,他終於見識到了他的另一面,只不過都是針對她。
手慢慢地鬆開,宋安然本來也只是想嚇唬一下宋雅寧。眼看她的幫手已經來了,她也只好認慫地放手。只是生活給她帶來的驚喜遠遠超乎她的想象,在她還沒有從自我倒黴的意識中回神,宋雅寧已經從牀上跌倒下來,而她的手好死不死地拽住了宋安然的手。
這本來沒什麼,只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就像是宋安然故意將宋雅寧從牀上拉下來。
“安然,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伴隨着宋雅寧悲傷的一喊,樑越已經飛快地走到她身邊,憐愛地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安穩地將宋雅寧放在牀上,隨即和宋安然對峙。
“安然,我傷害了你是我的錯。可雅寧和孩子是無辜的,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姐姐,難道你就那麼心狠手辣地要殺了他們才能解你的心頭之恨嗎?”
宋安然的強大心臟已經在一次次的磨練中換上了一層堅硬的鎧甲,她無所謂地看了一眼樑越。曾經眉目俊朗的男子彷彿已經成爲過去,再次面對相同的臉,她只剩下了噁心的感覺。
“樑越,你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既然知道對不起我,那爲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噁心我?”
等到樑越第無數次用無比悲憫受傷的神情看她的時候,宋安然這輩子的雞皮疙瘩都在這幾天之內掉完。牙牀在咯吱咯吱地響着,她已經控制不住了,揚手一揮在樑越的俊顏上留下五指山的印子。
這麼好的皮囊讓他給糟蹋了,簡直太過分。當初的這一張臉騙得她有多歡快,今天她就有多解恨。
“這一巴掌就當做是我們的分手費,至於樑伯伯那邊,想必你也已經迫不及待地跟他說明了情況,而我也會找一個時間跟他解釋。你們放心,我一定一定使勁地添油加醋,將你們的姦情說的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說完,宋安然奮力將樑越推開。好狗還知道不要擋路,很顯然他沒有做好狗的本事,也就勉爲其難地稱之爲不要臉了。
從宋雅寧的病房走出來,她還是不可抑止地打了一個寒顫。賤人太多,就是怎麼都不能避免。
沿着醫院的走廊,宋安然笑着笑着就開始哭了。她也很想自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不過是三年,不過是分手,不過是兔子吃了窩邊草,有什麼了不起的。太陽每天都一樣轉,什麼坎兒過不去啊。
只是宋安然還是哭得很傷心,眼裡就跟個沒關嚴的水龍頭一樣,滴滴答答,佈滿了素淨的小臉上。她頹然地一拳一拳撕扯着心臟的位置,如果有可能,她多想換一顆好的心臟,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更沒喲背叛。
“既然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爲什麼還要來?”淡淡的聲音從耳邊飄過,薄荷的香氣讓宋安然一下子止住了哭聲。
周定琛彎下身子,將宋安然圈在懷抱裡,擰着眉頭說:“既然宋家讓你這麼難過,爲什麼不離開呢?離開他們,你會活的更好。”
“周定琛,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離開宋家會過得很好?不要擺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討厭看到救世主。”
“別以爲你是梁氏總裁我就會怕了你,你們梁氏的股份我是一點都不想要。如果不是因爲你們莫名其妙要贈我股份,會有這麼多的事情嗎?說到底,你也是其中的劊子手,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宋安然不知道自己離開宋家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她一旦離開就等於離開了讓自己難堪的境地。反正她也只是一個私生女,一個多餘的人本就不應該那麼奢望去得到其他人的認同。
可是在周定琛的面前,她不想讓自己太難堪。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全程看她如何丟臉,如何做一些愚不可及的無謂事情。她是智商不夠情商捉急,那也是有自尊的。
“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周定琛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冷漠的弧度,目光陰沉地鎖定在仰着頭一臉無所畏懼的女人身上。“宋安然,你還真是可悲又可憐,像你這樣膽小怕事,總有一天會輸得比今天還慘。”
“你所看重的家人親情,其實也不過是掩蓋你自私醜陋的心態。你不想讓人看到你一無所有的樣子,所以拼命退讓。而你,也只會逃跑,除了逃,你還會做什麼?可他們的一個電話,你還是乖乖的回去,像這樣沒有結果的循環,你要進行到什麼時候?”
周定琛擡手將她的下巴捏住,壓力之下讓她不得不看着他。在他清冷幽深的眼眸中,宋安然已經不止一次看到狼狽的自己,每一次,都是那麼可憐可笑又可悲。她握緊拳頭,狠狠地瞪着他。
“周定琛,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就是不想讓人看到我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可憐蟲,從小得不到母親的疼愛,現在連唯一的父愛也要失去。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爲什麼你還要逼我。”
終於將心底的害怕說出來,宋安然卻沒有一絲放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恐懼。她本來就沒有任何籌碼站在周定琛面前對峙,如今看來,她更加是沒有資格了。
以前,她可以告訴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就過去了。都已經過了二十年了,再大的怨恨都已經過去了,難道還沒有修煉成精,急於衝破岌岌可危的屏障嗎?
可是現在還要怎麼忍,一條人命扣在她的頭上。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她還能怎麼辦。
周定琛看着接近崩潰的宋安然,忽然笑了,他慢慢湊近她的臉,距離在一點點縮近,她甚至能夠感覺得到對方的熱氣散發在她的臉上。而後,她聽到他說:“誰說你什麼都沒有的,我不是一直在你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