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結婚了,爸爸。”
沒想過宋雅寧竟然會變成了宋華成,宋安然險些站不住。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宣告結婚是在這樣的場合,光想着她就已經不能接受,更別提是宋華成了。
“安然,是爸爸對不起你,都是爸爸的錯。”宋華成哽咽着,一直在重複着道歉的話,宋安然聽着心酸,手指微微卷曲着,有些僵硬。
不多時,電話那邊似乎沒有了聲音,緊接着宋安然聽到了有人呼救的聲音,以及手機的墜落。
心裡十分不安,宋安然將手機收好便往外衝出去。宋華成的心臟不好,一定是他出事了。
全身開始發抖,宋安然這時才意識到她原來是這麼地害怕。害怕有一天宋華成會真的離她而去,從小到大唯一疼愛自己的人,而她呢,到底又做了什麼事情!
“安然,你要做什麼。”周定琛及時攔住她,硬生生將她拽回。
“放開我”她掙扎着,卻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周定琛,如果我爸爸出了什麼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對着周定琛大吼着,奮力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很深,像是報復一般,直到口中有血腥味道。
周定琛沉着臉,宋華成,他並沒有漏掉這個人。
將宋安然攔腰抱起,不是回房間,而是往車庫走去。
在車上的時候,宋安然一直在默唸着,請求着宋華成不要有事。周定琛難得地像背景人物一樣安靜,神色之間,複雜難明。
宋安然站在宋華成的病牀前,胡玉芳剛要伸出手卻被周定琛攔下。“宋太太,身爲長輩就該有一個長輩的樣子。”
胡玉芳被堵住話,臉色鐵青地瞪着宋安然,卻也不敢再造次了。
宋安然看着輸着氧氣管的宋華成,面容蒼白憔悴。記憶中高大如山的父親已經不在了,都是她害的。
“宋安然,你有臉氣你爸爸到醫院還有臉來這裡,要是他醒來指不定要被你氣成什麼樣。”胡玉芳冷着臉,惡意滿滿地指責着。
“安......然”宋華成醒了過來,虛弱地叫着安然的名字。
“爸爸。”話剛一說出口,眼淚就已經先掉下來。“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宋安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結婚已經是事實,離婚,按照周定琛的性格,那更是不能的。
病房裡只剩下了宋安然和宋華成,滴滴答答的鹽水瓶子在沉重的氛圍帶着壓迫感。宋安然很不安,手腳都已經不受控制地軟弱。
“安然,聽爸爸的話,離婚吧。”宋華成咳了一聲,繼續說道:“周定琛,不適合你。”
“爸爸,已經來不及了。”
宋安然哭着,眼淚糊住了臉。
“你樑伯伯不會善罷甘休,安然,你真是糊塗了。”
莫名提到樑家,宋安然心裡一咯噔,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一抽一抽地問:“爸爸,這跟樑伯伯有什麼關係?”
宋華成閉上了眼睛,苦澀已經掛在了臉上,但他依舊什麼話都沒有說。宋安然更是不解,好像是一夜之間所有人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周定琛是這樣,宋華成也是這樣。全都變了一個樣,她已經不認識了。
“安然,你和周先生,真的沒有辦法了挽回了嗎?”像是不死心一樣,宋華成又問了一次。
宋安然點點頭,宋成華像是陷入了沉睡一樣,將一切俗事都排除在外。
從病房裡走出去,胡玉芳的態度從以前的憎惡到現在的近乎客套讓宋安然有些不適。最近她的生活真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有的人都帶着兩副面孔,現在就連胡玉芳也變了。
而宋雅寧,一直都是對她不冷不熱地嘲諷的目光,宋安然也不在意。手上一涼,原來周定琛已經牽住了她的手。
這人,手是涼的,估計心也不會熱到哪裡去。
“宋夫人,再會。”周定琛臨走的時候還跟胡玉芳客套了一句,當下宋安然並沒有說什麼,等走出她們的視線便毫不猶豫地怒摔了他的手。
“安然,別鬧了。”
簡單的一句話,宋安然卻像是經歷了萬千,心頭涌上莫名地酸氣,最終也只是冷笑。“周定琛,到底是你在鬧還是我在鬧?你和胡玉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套了,不要說是看在她是我母親的份上,她不是,也不配。”
“安然,不要激動。”周定琛試圖平復宋安然的怒火,卻被她一手甩開。
“不要碰我。”宋安然很不給他面子,冷着臉,“周定琛,你到底想怎麼樣?”
“安然,你以後還要來醫院看望你爸爸。”周定琛淡淡地說,輕描淡寫,卻讓宋安然再也沒有理由生氣。
對啊,她總是要來醫院的。縱使她不願不甘卻還是要來,只因躺在那裡的是她的父親,是她一直以來的大山。
他有什麼錯,給了她一個生命卻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可他卻給了她整個的父愛,沒有保留,沒有空隙的父愛。
在所有鄙夷的目光裡,那一點點的父愛有多重要不會有人知道。只是那一份父愛被她的任性消磨了原樣,宋安然光是想到這一點,已經渾身無力,早就想不起他的不是。
“周定琛,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從來不認識過你,現在更不認識你了。”宋安然如他所願地平息下來,靜靜地,蹲在地上,雙手抱着膝蓋,以一種自我保護的最原始也是最笨的姿態。
周定琛也彎下腰,將宋安然小小的身子抱起,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我說過,在我身邊,便永遠不會有人傷害你。”
“你不需要認識我,不問不語,只要專心地依靠我,相信我。”
宋安然垂着頭,很乖順地靠在他的身上。她還能相信誰?周定琛,會是她能夠依靠的人嗎?
如果他不希望多問的話,那她就不問。
以後的日子誰會知道,反正已經被所有人所厭棄。離婚或者不離,自由或者不自由,又有多大的關係。
周定琛,如你所願,我們一起下地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