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中嚇得大叫,爲了躲避,也顧不得儀容姿態,整個人都滾下馬來,直接摔趴在地上。琉璃那力道若是不減,馬背都得被她刺個血窟窿。然而琉璃這一招卻妙到毫巔,在眼看就要扎的瞬間手腕一轉,銀釵就又回到了頭上。
到底這賤婢不敢傷皇子吧!蕭中惡狠狠的想,只覺得臉上發燒,因爲他被嚇得失去了定力和形象,居然摔了個狗吃屎。他卻不知琉璃是會武功的,而且還不錯,只是不願意暴露,這纔不得不使些女子動手的招式。不然,早把他拎下來暴打得不得人形了。
“景王殿下見過猴子吧?”琉璃冷冷發聲,“在地面上看着毛茸茸的還可愛,可是爬得高處,就露出紅屁股來了。殿下與那猴子一樣,平時裝得挺像,遇到挫折就原形畢露,果然你就是個窩囊廢。就憑你還肖想太子之痊,哼,你給你十一弟提鞋也不配!”
“你!”蕭中跳起來。
蕭家男人尚武,他雖比不得別的兄弟,從小練到大,身手卻也是利索的。
然而下一刻,他才站真了身子,就聽到啪的一聲脆。在冷冷的空氣中,彷彿有什麼徹底的碎裂。而後,臉上火辣辣的疼。卻原來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已經捱了琉璃狠狠打下大耳刮子。
要刺蕭中是假,這下響亮的耳光,纔是她真正想教訓對方的。
畢竟裡宮裡,見了血多不好。呃。等等……這下打得太狠,蕭中的鼻血長流,脣角也有鮮血溢出,只怕牙齒都鬆動了幾顆。
“你敢打我!”蕭中簡直難以置信。從小到大,除了他父皇,誰敢加一指於他身!
“我已經打了,還提什麼敢不敢?”琉璃拿出帕子擦手,隨後還把帕子扔在地上,一臉的嫌棄。好像蕭中的臉比狗屎還骯髒,氣得蕭中差點暈厥。
“有本事,去你父皇那裡告狀。”琉璃神情驕傲,哪裡有半點害怕的意思,“你敢告,你剛纔對我說的話。我就敢一五一十,當着滿朝方武的面說出來。”
覬覦太子位,對着蕭左苦心要拉攏的女子說髒話,一有野心,二無人品,三行事卑劣。蕭中若不怕惹得他皇上爹猜忌和厭惡,若也想嚐嚐被貶爲庶民的滋味。儘管去向蕭左說道說道好了。她就是打了元后嫡子又如何?蕭左還能砍掉她的手,或者打她一百板子,再甚至關進大牢嗎?那樣她就不用成親了,可蕭左他願意嗎?在利益面前,什麼皇子?黃泥而已!至於這一巴掌,今天只是首付,等繳了全款還要交利息。現在到底是在皇宮。不必要鬧得太大。
“你……你……”
“你都不要臉了,我一個小小的女子。是被侮辱和被傷害的一方,還有什麼舍不下的臉面嗎?景王殿下,今天好教你得知,我們江湖草莽女都野蠻得很,不會受了欺侮不反抗的。你愛惜羽毛,就要死裝到底。半途而廢的話,你不嫌太愚蠢嗎?”說完,甩袖就走,眼角餘光卻發現不遠處有一角紅裳。
她皺皺眉,只當沒看到。剛纔太生氣了,在視線這麼寬闊無礙的地方,居然都沒發現有人過來了。而來人雖沒有接近,身子還被高頭大馬擋在後面,但只要不聾不瞎,這場爭執自然旁觀得清楚。只不知,氣急敗壞的蕭中什麼時候才發覺這一點。
不過她管不了那麼多,教訓了噁心的豬,心裡卻多少還有點不高興。快步走出宮門,坐上自家馬車。只是才靜了心沒多久,外頭就人有敲了敲車門叫她,“琉璃?”
琉璃怔住……蕭婭公主?
她連忙打開車門,外頭一身紅彤彤的正是蕭婭,她未來的“嫂子”。琉璃立即意識到,剛纔躲在一邊看到她和蕭中進行“交流”的,也是蕭婭吧?
“我能上去坐會兒嗎?”蕭婭問。
“民女榮幸之至。”琉璃開了句玩笑,讓開身子。外頭,本就是青檸和憶秋在侍候的,立即就扶了蕭婭上來,沒用跟着公主的宮女。而後,就都退到另一輛馬車上,讓這對未來的姑嫂說說悄悄話兒。
風氣開放的朝代就是這點好,就算是皇子和公主出宮,也沒有特別嚴厲的管制措施。
“可有事?”當蕭婭坐穩,卻不主動開口時,琉璃只好問。
蕭婭不是扭捏的人,也是琉璃來到東京都後,僅有的兩個喜歡的姑娘之一。但此時,蕭婭卻扭捏了下,慢慢從袖袋裡拿出一個繡工精美,上頭還綴了米粒珍珠,顏色卻深暗,樣式也絕對男人的荷包,遞到琉璃手裡,“送……送水……送給你哥。”
琉璃下意識的接過,想說兩句輕鬆的俏皮話,卻不知怎麼,哽了喉嚨說不出來。從前,她幻想過做石頭的新娘,卻不知怎麼,無知無覺中就物是人非,如今變成了紅娘。她心裡其實並沒有那種錐刺般的痛苦,但那深深的悵然卻令她完全提不起神來。
命運,真是強大,拔弄得人和人心都變幻莫測,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歸屬在前方的何處。
“琉璃,不要覺得我不知羞恥。”蕭婭見琉璃不說話,輕咬了下嘴脣道,“這並非是私相授受,只是一點心意。我想讓你哥明白,對賜婚的事,我是……歡喜的。”說得直白,而認真。
“公主,我並沒有那樣想。”琉璃收斂心情,把荷包收起來,又誠懇的拉住蕭婭的手,用她們之前比較親切的稱呼道,“婭婭,我乾脆這樣叫你吧。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你。只是我身邊的事就從沒有斷過,所以沒時間深交。現在好了,往後咱們是一家人了,我很高興。”
在大趙。在東京都,有情的男女之間互送禮物很正常,上升不到道德和閨譽的高度。蕭婭這樣顧慮,不過是因爲在意,所以小心,怕她這個“小姑”會生出輕視之心來。這麼看,公主是很重視和滿意這件婚事的。
而她確實真的很喜歡蕭婭,因爲此女是公主卻沒有公主病,心性狡黠中帶着直率。沒太多七拐八扭的腸子,也沒害過人,行事做人都大大方方的。她曾覺得,九郎和蕭婭是皇家中罕見的特異品種,出淤泥而不染,沒想到花落在石頭身上。這樣想來。石頭是個有福氣的。
只是她到底還有一重顧慮:爲姐姐報仇,石頭不僅是爲了幫她,他自己也算上一個。不知將來大仇得報,蕭中沒有落下好下場,天下易主,蕭婭會不會因此而怪罪石頭。不過現在。她再讓石頭抽身大業也來不及了。
“可惜,我還沒嫁過去。你就要出門子了。”生於皇宮內院的人,哪個不敏感?感受到琉璃的真心接納,蕭婭立即放鬆了情緒。
“已婚婦人也可以成爲閨中密友的。”琉璃終於能開了個句玩笑。
兩人相視一笑,蕭婭隨即就嘆了口氣,輕聲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歡你哥。還求你介紹來着。可是他一直對我無意,後來又娶了妻。只是他那妻子福薄。這麼快就沒了。”
“你不介意做填房嗎?”琉璃藉機問。
蕭婭的臉頰上,飛上淡淡的粉紅。嬌羞,能令任何一個女人都能變得美麗,何況姿容本就不俗的公主?
“我年紀不小了,宮中連比我小的皇妹都訂了親,就只我,高不成、低不就的。”蕭婭坦率的道,“並非我不積極尋找駙馬,而是……父皇每提一個,我都情不自禁的拿他和你哥哥相比較。他那樣的男子,世上本就不多,於是就耽誤了。其實我是有點心灰意冷的,沒想吊死在你哥這棵樹上,可卻找不到與他差不多的樹了。我曾想幹脆在皇家道觀出家,找不到自己的幸福,就要爲大趙百姓和國運祈福,也挺好的呀。因爲我實在不願意將就找個男人嫁了,再學別的公主那樣養面首。”說到這兒,她頓了頓,見琉璃沒有其他表示,才鬆口氣。
對此,琉璃是明白的,所以纔沒有反應。風氣開放的朝代,皇子們晚婚,婚前胡來,公主們就倒了個個兒,婚前還端莊,可因爲大部分是政治婚姻,並不如意,婚後就自由奔放了。
不過,蕭婭和石頭雖然也是政治聯姻,可蕭婭喜歡石頭,情形自然不同。
“後來今年正月十六那天,我十一哥找到我……”
聽到那個名字,琉璃心裡一激靈,趕緊把目光挪到衣角上,掩飾心緒,還努力穩定了聲音後才問道,“他找你幹嗎?”
“十一哥說,他找我父皇,請求把你賜婚給他,父皇答應了。”蕭婭道,神情間也有些疑惑,顯然也不知道爲什麼蕭左會答應,“還說,父皇順道要賜婚於我和你哥。當時我說,只怕你哥於我無意。我十一哥卻勸我說,人這輩子,想找個喜歡自己的人並不難,可是若想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卻要看老天給不給機會。所以啊,若有了喜歡的人,不管怎麼也要爭取才對。對方的心是冰,就要努力給捂化了。對方的心是石頭,就要拼命給捂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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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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