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先後,配不配是後話,先前是你和琉璃的關係。”蕭羽似乎並未受到打擊,“是你不敢面對她對不對?怕自己會輸得更徹底?只是本郡王好心提醒你,東京都纔多大,就算你回了東津府,相距也沒多遠。難道,你還能跑到天邊去?早晚要看着她,以她那眼裡不揉沙子的脾氣,挑明的事,必會主動尋到你,要求個結果。所以不如痛快點,大家方便。好歹,你還是個男人吧。”兩人本王、本郡王的自稱,話越說越不客氣。
“無論先後,都與你無關。若被我父皇知道你引誘誰不好,偏偏引誘琉璃,破壞他關於天下安定的大計,你以爲你能如何?你都自身難保了,拿什麼論先後?”
“可是怎麼辦呢?”蕭羽故意露出苦惱的神色,“琉璃就喜歡我這個自身難保的。”
“如果這就是你要說的,你可以滾了。”蕭真怔了怔,冷聲道。之後沒等蕭羽再多說,突然擡腳,狠狠把車門踹開,下車走了。
蕭羽坐在車裡不動,望着蕭真背影的目光意味深長。
在轉天的大朝之上,蕭左當朝公佈了與重臣及皇子們商議了多天的結果。除了詳盡的救災和災後重建計劃、以及任命了一系列救災負責官員之外,還頒佈了討匪檄文,表明大趙決定對西北的匪患用兵。
正如事先蕭十一的算計,蕭左任命霍家軍舊將爲徵西將軍,從神武六軍中抽出二百名將士跟隨。神武軍本就是多年前從邊關輪換回京的武將,這批人中倒是各地來的都有,成分複雜。
蕭十一分析:我那謹慎多疑的皇叔,還是對西北的情形不大放心,所以才這樣調兵。都是邊境回來的武夫,在東京都困了多年,性子憋得很了。如今享福撈不到,卻跑到苦寒之地屈居人下。誰能完全心服?哈,兩百悍將?聽着厲害,卻很難有強大的凝聚力。其中定然還有皇上自己培植的心腹。這樣明爲輔佐,實爲監視和掣肘。所以說。咱們這位皇上看似英明神武,可他太在意權位,卻忽視了天下,不敢冒險,不肯斷腕,還瞻前顧後。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爲了臉面漂亮做出了決定,又不讓人放手一搏,左右束縛。簡直是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自毀長城,豈不愚蠢!身爲上位者,沒有胸襟和眼界。註定要倒大黴啊。
不過這支軍隊要到西北邊境去募兵,徵招當地民夫,將領們則輕騎簡行,以期儘快到達匪患最嚴重的地區,糧草輜重由漕幫運送,倒是顯得很有魄力樣子,雖然這也是蕭十一暗中操作的結果。但旁人卻只道是皇上的神來之筆。
水石喬還在江南,聖旨一路下發,給了他一個兵部的職位,令他不必上京,立即在原址上任,軍資也即地籌集。一路向西北時,沿途添加,水石喬親自押運。當然,要在保證各地救災物資的情況下,責令各州府全力提供。但更大的重擔。恐怕還要落在西北地區官民的身上。
至於說領兵的霍家軍舊將,選來選去,還是覺得任命留在京城的人最方便。於是程格,因爲屢屢得罪上司、已經被降爲城門官的年輕人入了聖眼,連升了十幾級,奇蹟般的成爲徵西將軍。過後很久,這件事都成爲全大趙年輕人的勵志故事。
最後,蕭左覺得程格分量不夠,萬一那兩百神武軍各自爲政,鬧起彆扭,不服管教呢?到底,前線的戰事輸了也非他所願,因此要加派一名要員任“上將軍”。吃苦受累歸程格,但壓陣的事就歸這名要員負責。但是誰也沒料到的是,在朝堂上,皇九子晉王蕭真主動請纓。
這是件苦差。
爲此當皇上問起誰願擔起重任時,滿朝文武沒人吭聲,朝堂上落針可聞,場面很尷尬。明眼人都知道,所謂的匪患,其實就是韃靼人的正規軍假扮的。韃靼人雖是不通教化的蠻子,可士兵們卻非常兇悍,戰力超羣,加之熟悉地形,來去如風。當年,除了霍家軍對上他們保持着絕對優勢,其他大趙的軍隊從來贏少輸多。鹽池山地帶,還一度爲韃靼人侵佔數十年。
後來是皇上登基,以聖德和兵勢相威脅,當然還有高超的外交手腕,加上韃靼人內部的爭鬥激烈,這纔不費一兵一卒收回國土。這曾被認爲是蕭左的豐功偉績之一,是百姓們最喜歡津津樂道的故事。可現在韃靼人休養生息了十餘年,大趙的兵力卻還沒恢復,如此就對上……那不是很危險的事麼?
輸?堂堂大趙的正規軍輸給漠外匪兵?那簡直是丟了大趙的臉、皇上的臉、十個死也抵不回!贏?軍隊打敗土匪,有什麼好炫耀的,不是應當的嗎?算不得大功勞。甚至,還可能就此留在西北當定海神針了。那種粗糙的地方,京城權貴可不願意去。不僅如此,贏得不漂亮都不行。何況這時候,軍資的支援有限,民兵頂不頂用還是個問題。
如此看來,這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誰去誰是傻子!
因而,當蕭真主動請命時,所有人都以爲這是父子之間演的戲,給羣臣看的。父子倆一唱一和,再來兩個拍馬屁的敲敲邊鼓,到後來皇上會說:某某某,朕很信任你,還是你辛苦一趟吧。至於晉王,那是皇上倚重的皇子,怎麼會派到那麼遠的地方,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沒人看到,蕭左和他們一樣吃驚。
他確實不想自己喜愛的兒子出頭,頂下這件差事。可是身爲皇上,他也不能明着拒絕,這樣讓臣下們怎麼想?國家有難,皇子都不出力,還憑什麼指望外臣?
不過,任他怎麼旁敲側擊,蕭真就像鐵了心似的,一再誠懇的請求,最後竟然說,“我蕭氏皇族是馬上得的天下,爲百姓必須身先士卒,否則有何面目面對大趙百姓?”
這相當於把蕭左逼到了牆角里。他再無退路。再者,他知道這個兒子在政事上一向不是個糊塗的,雖說此舉事先沒與他商量過,但必是有慎重考慮的。自有想法。因此雖心有不捨,一咬牙還是點頭答應了。於是滿朝讚歎,諛詞如潮。當然了,晉王殿下出頭,大家安全了,多說點好話又不費什麼力氣。
蕭十一得到以上消息,不禁冷笑:朝堂之中是如此風氣,文武都明哲保身,只求自己得利而不思爲國分憂,這樣的大趙。表面上歌舞昇平,根子上卻爛透了,焉有不敗之理?
而琉璃聽說這些事,第一時間找到他,“到西北募兵和漕幫運送軍資的事。是咱們事先謀劃好的。程格的任命也有預料,只怕你在朝中的勢力還起了很關鍵的推薦作用。但九郎,爲什麼好好的要去從軍?他的志向,不是在海上嗎?”畢竟在東津府主政兩年,他有些很完備的發展海上經濟和運輸,甚至軍力的計劃。這些,從前與她通信時都說過的。
“昨晚。我得知今日大朝會有聖旨,特意去激了他,所以他纔會請戰。”蕭十一淡淡的道。
琉璃急得差點跳起來,“你幹嘛激他啊,難道你不知道這次不僅是要打韃靼人,還邊民們一個平安快樂的生活。還要重組霍家軍,更要建立起西北與江南的聯繫。最重要的是……你知道那件事,那個仇我一定要報!可這些,要瞞着當地的官府和那二百神武軍就夠難的了,再加個九郎?他雖然溫厚。可卻是個聰明人,而且心明眼亮!”
她不擔心九郎的生命安全,上將軍啊,比程格高出兩級,主要是做陣中軍賬的,上陣衝鋒輪不到他。而阿魯臺,也不會愚蠢的打到大趙內陸,所以九郎沒有危險。可是,若他的存在與她的目的產生了衝突怎麼辦?她已經對不起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復仇行動再傷害到他!
“小琉璃,你要相信我。”蕭十一的平靜之中透着堅定,“這事確實要冒風險,畢竟九郎不是傻子。他手握重權,總攬全局,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樣,他怎麼可能覺察不到?可是,只要我能偷樑換柱,他就會自顧不暇。”
“我相信你的手段,可我就是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如此?”
置九郎於死地?不,這一點上她是信任蕭十一的。他是冷酷無情,他是腹黑精明,可他有底限,那就是:護着他想護的人,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努力囂張的活下去!難道,他想把九郎打發得遠遠的,好方便與她相處?他說過不止一次,他喜歡她。
後來,她有點相信這話。
“不是你想的那樣。”蕭十一點了點琉璃的額頭,嘆氣,“本郡王確是靠搶的男人,可還不屑這種手段,太猥瑣了。我從小到大隻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真的東西,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小琉璃啊,本郡王要的是你的真心,把九郎打發走有什麼用?”
“你會讀心術?”琉璃有點泄氣。
蕭十一卻又嘆氣,“我若會讀心,就不會到現在還摸不透你的脾氣。我就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記掛着這個,記掛着那個,卻偏偏百般忽略我呢?”
“那你爲什麼?”遇到感情話題,琉璃自動轉回正事上,分秒不耽誤。
“因爲……若九郎不遠走這一趟,我怎麼把他從亂局中摘出去?”
望着那俊美妖孽,卻又尊貴的面龐,琉璃心如亂麻,很是迷茫。
然,卻不知爲什麼,忽然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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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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