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杜明遼突然就什麼也不害怕了,並不覺得秦仁義手中的那把劍刺到身體裡有多痛,但是覺得身體開始輕飄飄了起來,很想睡覺,很想閉上眼睛——
“呀……我要殺了你!”
就在這個時候,徐海英突然咬咬牙衝向了秦仁義。
可是那一段距離,足夠秦仁義逃離了,但是秦仁義只是微微看了看自己對面的杜明遼,並未再說話,手中的凌義劍也在這個時候被自己迅速抽出——
那鮮紅的血液也隨着凌義劍的抽出而一涌而出,到底是誰,在這個淒涼之秋,潑下如此豔紅的墨汁——
“八師弟!”
徐海英驚呼,同時也看到了杜明遼順勢倒在地上,而秦仁義卻迅速向後一躍而去。
“八師弟……”徐海英來到杜明遼身邊,急忙扶起杜明遼,“你怎麼樣?你撐住,我現在就給你運功療傷!”
“不……不用了……”杜明遼眼神迷離,嘴角依舊掛着絲絲血跡,“大師兄……我……”
“你先不要說話,我給你運功療傷……”徐海英看着杜明遼的腹部,那裡不停地流出鮮血,讓他也亂了心緒。總有那麼一些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眼前,那麼地讓人措手不及。
“不……大師兄……我……”
這個時候的杜明遼似乎只能夠勉強地說話了,“我不能去參加……參加下一次……下一次的比武大會了……”
“不會的,你一定可以參加的,而且你以你的實力,還可以當上我們白夜城上層弟子……”徐海英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杜明遼,還是在安慰自己了,爲什麼一切都是那麼地不真實,方纔還好好的人,現在就這般癱瘓在他的懷中?
“大……大師兄……我其實也很想……很想當上我們白夜城的……上層弟子……但是……”杜明遼這才發現,自己這個時候一點也不悲傷,也不遺憾,“但是我……我覺得到這裡也可以了……大師兄,你要當上……上層弟子……爲師父……報仇……”
徐海英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杜明遼閉上雙眼,靜靜地看着他不再動彈,似乎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八師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聽,似乎是過了很久,才聽到周遭傳來低低的抽泣聲。徐海英微微低下頭,再也看不見那個傻師弟的笑容。很不真實,剛剛還好好的人,現在就沒有了。
“呀……我要殺了你……”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石可威的聲音,徐海英不用擡起頭,也知道現在石可威正衝往秦仁義,那個殺了杜明遼的人。
“鏘鏘、鏘鏘——”不遠處的利劍敲擊聲很刺耳,但是一點也不激起徐海英的興趣,他只覺得自己很累,很想坐下來好好地靜一靜。
石可威的劍對上了秦仁義的劍,他此時像是失去控制一般,奮不顧身。秦仁義自然是不把石可威放在心上,這個白衣少年在他開來還沒有長大呢。不過這樣的眼神倒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很像那個少年,那個經常是沉默到底地揮劍的少年。秦仁義冷笑,道:“白夜城的人是不是都是這樣的性子?總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橫衝直撞?夏雲洛也是這樣的,而……”而周靈心竟然會喜歡像他這樣的人……
秦仁義終究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他也不知道周靈心會不會有一天會後悔,但是那似乎已經是未來的事情了,而她的未來,他不想再參與了。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周靈心一直都是在利用他,但是他並不覺得有多可悲,能被利用在某種角度看來還是很幸福的,可怕的是有一天你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
就像現在,周靈心再也不需要利用他了,所以可以毅然決然地轉身了。她說她是自由的,那他何嘗不是自由的,在背叛夕陽教的時候,他何曾害怕過什麼,何曾猶豫過一刻?但是他還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算背叛全世界,也得不到了。
“我今天不想殺太多人。”秦仁義微微仰起頭,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是的,眼前的這個人的神情太像夏雲洛了,他雖然很討厭,但是還是不想再殺生了。很久以前,自己也是這樣,被別人恥笑是弱者,是不值得殺之人,所以他才活到現在。那個人也是白夜城的弟子吧,即便被趕出白夜城,但是他還是日復一日地待在夕陽教的夕陽山山腳下,那到底是怎樣的執念?是不是也同他一樣,一樣想要跟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
“你殺了我的八師兄,你以爲我會就這樣放過你嗎?”石可威大喊着,同時身子也迅速向後退開了一段距離,手中的劍緊緊握着,也在退後的同時向前凌空一揮——
“嘭嘭、嘭嘭——”煉藥洞內此時已是地動山搖,但是卻未傷到秦仁義一絲一毫。秦仁義只是稍微地移到了旁邊,看了看那個白衣少年的劍揮向的地方,那裡的石塊正在紛紛墜落着,不過很快也停止了下來。秦仁義沒有表情,感覺自己變了,要換做以前,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殺掉眼前礙事的人,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的他像是被某種羈絆洗禮過一般,已然不是曾經的那個殘暴的人。
看着前面的白衣少年,秦仁義深吸一口氣,道:“現在不是要你放過我,而是我要放過你。你這點實力,還是乖乖回你們白夜城好好修煉那麼幾十年吧,到時候應該就會有所成就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看不清事實。”
“就算打不過你,我也不會退縮的!”石可威大吼着,手中的白威劍又迅速擡起,直直地向秦仁義衝去。
而另一邊,陳恆也與岑龍升陷入了激戰之中,看到杜明遼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死去,陳恆已然是痛徹心扉,原來自己是那麼的不想要失去,不論是誰,都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