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夏雲洛將自己身上的所有積蓄都給了一個船家,而那一點點積蓄不要說是去冰雪島了,就算是出海半天也很難讓船家動身。不過恰好那個船家受了其他船客的銀子,而那船客也正好要去冰雪島,這樣說來夏雲洛也不過是乘了個順風船罷了。
這麼晚了,到底是何人,要趕往冰雪島,夏雲洛很是疑惑,船家擔心前面的客人對後來的客人有意見,便讓夏雲洛假扮成船上的水手。這倒是讓夏雲洛有了機會去隱瞞身份,順便窺探船上前往冰雪島的是何人。
已是半夜,夏雲洛困得不行,上船的時候就已是黑夜了,那個時候他才草草吃了一個饅頭,現在就感覺很餓了。他原本就嗜睡,也好吃,現在坐在船艙內倒感覺又困又餓了。
他緩緩起身,想問問船家有沒有點乾糧,畢竟他的全部積蓄都給了船家。纔剛剛要走出船艙,夏雲洛便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讓他忍不住止住腳步。只聽得船艙外面傳來低低的聲音——
“少俠,你饒了我吧,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求求你放了我……”
“放,當然要放了你,放你到海里去餵魚!”
“少俠,求求你……啊……”
“砰——”
還沒等那個聲音說完,夏雲洛便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落水之聲,讓他大吃一驚,這個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聽到了不遠處傳來跑步聲。
“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船家的聲音,夏雲洛聽到船家的聲音便覺得不妥,如此一來要是激怒了殺人者,他還會把船家給殺了。夏雲洛雙眸一沉,看來要救落水之人是不可能了,他現在還是要先看看船上的局勢。
“沒有什麼事情,不過是我的一個隨從,他染上瘟疫,爲了船上的人的安危着想,還是讓他下船吧!船家你也不要擔心,安心開你的船,等船到了銀子少不了你!”
這個聲音,讓夏雲洛更加吃驚,方纔那個人壓低了聲音,他沒有聽清楚他的聲音,但是現在倒是聽清楚了,也很驚訝,這不正是張宏志的聲音嗎?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他是不是一直跟木以凝一起?
船家也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個時候他自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是,是,少俠您早點休息,那我先下去了!”
船家下去後,夏雲洛便緩緩地走了出去,果然,前面的那個背影是那麼的熟悉,正是那個曾經經常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少年,而今這個少年已經與從前不一樣了,他的背影是那麼的冷漠決絕,讓夏雲洛有些恍惚,他們現在或許真的都不再當初。
前面的人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後的來人,他緩緩地轉過身,月光之下,兩人都互相看清楚了彼此的容顏,已不記得是過了多久了,兩個人沒有見面了。現在站在彼此前面的人,是不是還如初?而現在的自己是不是還和從前一樣?
沒有言語,他們猜不出現在對方心中想的是什麼,沒有表情,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突然的相逢。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人竟然同時笑了起來,面對着彼此,大笑了起來。還有什麼言語,比此時的笑聲更能夠表達此刻的心情。
張宏志緩緩向夏雲洛走來,笑過之後便道:“真是想不到,竟然在這裡巧遇你!雲洛,別來無恙啊!”
夏雲洛輕笑,“我也想不到……自從那次夕陽山之後,就再也沒有你的消息了,我聽說你浪跡天涯去了。”
“呵呵、呵呵……浪跡天涯?我原本就是無家可歸之人,一直是浪跡天涯,不是那一次過後。倒是你,我才聽說你在江湖上沒有了消息,怎麼,今天會在這裡看到你。”張宏志淡笑,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夏雲洛,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夏雲洛的年紀明明比他的年紀小,也比他後入師門,後來竟然當上了他的師兄,那個時候的他很簡單,沒有什麼想法,便也覺得夏雲洛很好,所以也不計較那麼多就一直跟在夏雲洛的身後,即便別人說他永遠不如夏雲洛,他也毫無嫌隙。而今想想,自己是回不到那個時候了,回不到那個時候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不需要,什麼都無所謂的年紀了。或許就是眼前的這個人,讓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的,讓自己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
聽到張宏志的話,夏雲洛沒有再說話,其實他知道張宏志的意思,自從離開了白夜城之後,張宏志過的生活一定是他所沒有吃過的艱辛,所以他也明白此時張宏志的那份無家可歸的心情。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船上?”張宏志倒是沒有等夏雲洛說好話,自己倒是先開口了,他一直都知道,夏雲洛因爲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從小說話就小心翼翼,不敢亂說話,與其說他是爲別人着想倒不如說他是自閉之人,不善於與人交談。所以這個時候的張宏志自然是要切入正題,不過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夏雲洛爲什麼會在這裡。
夏雲洛看着這個時候突然認真問自己問題的張宏志,自己也變得嚴肅了起來,“我要去冰雪島。”
“找以凝吧。”張宏志很直接,沒有拐彎抹角地問,他知道夏雲洛這個時候更喜歡他的直接。
夏雲洛深吸一口氣,“是,我要找她。”
“呵呵、呵呵……”張宏志聽罷,忍不住仰天大笑,“我找了這麼久,終於有了她的下落,不想你現在竟然也在這個時候知道她的所在處。”
“你一直在找她?”夏雲洛驚訝,怎麼也沒有想到張宏志一直在尋找木以凝,而他自己倒不是一直在找她,他開始也以爲她已經命葬死亡之淵了,要不是回去找聖劍的時候,他或許還不知道她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