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啓雖說這個事情就這麼算了,但也不是完全不罰孫叔言和章達。這兩人被押下去後各領了二十軍棍。
衆人散去後,冷越到院裡找到孫叔言,想將他扶回軍營。
此時的孫叔言沒有了往日的翩翩風度,稍顯得有些落魄,但臉上的倔強神情卻比平日更爲明顯。
冷越將孫叔言架在肩上,嗔道:“你呀,就知道圖一時嘴快,不該說的就別說!”
“什麼該說不該說,還不是吳家父子說了算。羅公子明明就不想做這個王,現在落到他們手裡,連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他。”孫叔言還是不服氣。
“我看呀,是你太爲羅公子着想了,他這種身份,哪能顧及到自己的意願。”
“那我不管,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護他周全……”孫叔言突然間又覺得自己這話好像不應該說出口,恨不能將這話馬上又收了回去。
“行行行,作爲兄弟,我也幫你護他周全,不過我可不拼命。”冷越笑着調侃道。
孫叔言感覺到冷越好像聽懂了自己對羅穩的感情,靦腆地笑笑:“你能這麼說,兄弟我已經很感激了。”
“你放心好了,羅公子不會有事的,吳將軍這麼在意世人的眼光,肯定不會讓羅公子有任何閃失。”
“吳將軍的爲人我是信得過的,只是到時候國事爲重,他難免會有所取捨。”
兩人談到這裡,冷越又想起剛剛吳啓當着衆人立下的誓言。早在冷越還沒來桐城時,師父李恆就和他說過,吳啓有雄才大略,又能知人善任,跟着吳啓能幹一番事業。所以冷越也一直感覺吳啓不會甘心居於人下,利用復國壯大自己的實力只是權宜之計,可是吳啓又當着衆人立下這樣的誓言,冷越一時真覺得有些迷惑了。
冷越回到軍中,正打算去找吳笳商量收拾馮耀殘部編入吳家軍一事,忽聽得有人在背後喊他。
“冷將軍,有個姑娘找你!”
“姑娘?”冷越一想,立馬反應過來,來找之人應該就是喻可兒了。
“她在哪?”冷越感到又驚又喜。
“外頭候着呢,我請她進來?”
“不了,我出去!”
喻可兒失蹤,冷越爲她擔心了好一會兒,現在想到她又出現了,冷越高興得朝外頭快步走去。
喻可兒穿一身粗布衣裳,手裡挽着包袱,正站在圍欄外四處望着,看到冷越朝她走來了,笑着朝他揮了揮手。
她的臉被冷風吹得有些泛紅,一笑起來更顯得活潑,臉上有着普通女子沒有的堅毅神情。
“冷大哥,你還真在這裡,我還怕找不着你呢?”喻可兒的聲音裡總是透着股熱情。
冷越看她手裡還拿着包袱,而且吳薔也沒在她身邊,料想她還沒去找吳薔,便笑着問道:“你這,應該只是順道來找我的吧?”
“冷大哥真愛取笑人,我的確是來找你的。”
“你失蹤這些日子,大家都爲你擔心,尤其是吳大人,派人找了你好遠。”
“是我疏忽了,爺爺過世後,我幫別人去外地辦了點事,想着返回來就去找吳郎,結果路上遇到其他事情給耽擱了。”
兩人說話間,吳薔已駕馬過來,吳薔下了馬,向喻可兒走去,在離她還有三四步遠的地方站住了,因爲兩人沒有婚約,他並不敢靠得太近。
反倒是喻可兒沒有這些拘束,主動朝吳薔走了過去。
吳薔一來,冷越便不好再和喻可兒多說什麼,生怕吳薔要介意喻可兒與其他男子走得太近。
“兩位終於重逢,真是太好了,喻姑娘一路奔波需要歇息,我就不多打擾了。”冷越說完便離開了。
傍晚時分,喻可兒又找人給冷越送了帖子。
原來,吳薔因軍營和舊院都不方便安頓喻可兒,又聽一楊姓好友說他家只剩老母一人在,可以讓喻可兒暫時住過去,也好與楊母做個伴,再加上這楊家院子離軍營才一里多路遠,兩人見面也方便,吳薔便欣然答應了。
喻可兒生性豪爽,安頓下來後便想請冷越和吳笳過去聚一聚,吳薔想到兩人好不容易纔重逢,也不好掃了喻可兒的興致。
冷越來到吳笳房前,在門上敲了敲便進去了。
此時吳笳正盤腿坐在案前翻看這一些卷冊,斜眼看到冷越進來了也不擡起頭來看他。
“將軍,是時候過去了吧?”
“嗯?”吳笳擡起頭來,皺眉看着冷越,好似沒聽明白冷越的話。
“可兒姑娘請咱過去呀。”
“哦,那個哦,都差點忘了。”吳笳冷冷地說了聲,又繼續低下頭去翻案上的卷冊。
冷越走到吳笳前頭站住,道:“走啦,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好好過去謝她!”
“謝?我兄弟都上門謝過了,還要我怎麼謝?被人救一次還真麻煩!”吳笳口裡抱怨着,但又起身去裡屋換衣服。
冷越和吳笳到楊家院子時,一進門便聞到一陣柴火燃燒的味道,進了院裡,直見火光通紅,照亮了大半個院子,火光後是吳薔和喻可兒言笑晏晏的樣子,望之讓人心生豔羨。
喻可兒將冷越和吳笳迎了過去,冷越挨着吳笳坐下,喻可兒依舊坐到了吳薔旁邊。
時值冬末,風中竟有了些春季要來了的暖意,幾人坐在院裡也不覺得如何冷,反而覺得這濃烈的煙火味讓冷天更有意思。
冷越讚道:“可兒姑娘還真是別出心裁,竟然相出這樣的設宴方式,冷越佩服。”
吳薔笑道:“她說了,她會做的那幾道菜你們倆在她家住時都吃膩了,又不能勞煩楊老孃來做,只好買了些酒,買了只雞生堆火烤了吃,這樣更有意思。”
冷越聽吳薔說到喻可兒做的菜,一時興起,又回憶了一番住在喻家那幾天的一些趣事。
說着說着,喻可兒說到了吳笳和冷越睡一個屋的事。
“他倆可真是有意思,兩個大男人,有時候半夜還吵起來了,我還起牀去敲過他們的門,生怕他們要打起來。”喻可兒朝吳薔笑着說着,吳薔也被她所說的逗樂了。
冷越也應和地笑着,道:“我和將軍是不打不相識,我們就是這麼打過來的,讓可兒姑娘見笑了。”
吳笳面無表情地拿了根棍子撥着柴火,假裝三人所說之事和自己沒有任何干系。後面三人說笑吳笳也不參與,只是在一邊負責撿柴火,好像在他眼裡就只有那一堆火。
雞烤好之後,喻可兒給幾人都倒了酒。
吳薔將烤好的雞拿了下來,撕了個雞腿遞給喻可兒,吳笳這才轉過頭看着吳薔,好像在等下一個雞腿能夠遞到他手裡。
吳笳這麼突然一轉頭,立馬被冷越看在了眼裡,冷越離吳薔近一些,便率先伸過手去,接走了另一個雞腿。
吳笳冷冷地看了冷越一眼,很沒意思地轉過頭去繼續看着那堆火。
冷越將雞腿握在手裡,看着火光映照下吳笳的側臉,瞬間有些癡倒。他呆呆地看着吳笳的眼睛、鼻尖和下巴,幻想着自己在這些地方都吻上一遍。
冷越醒了醒神,將雞腿伸到嘴邊咬了一口,又伸給吳笳:“我其實不怎麼愛吃雞腿,就是迫不及待想嘗一口,如果將軍不嫌棄,還是將軍吃吧!”
吳笳別過頭看着冷越,知道冷越經常這麼一本正經地捉弄人,心裡雖惱怒,但硬是忍着不理冷越,走到火堆的另一邊去將燒散了的柴火撿攏來。
喻可兒搖搖頭,與吳薔相視一笑,道:“冷大哥可真愛開玩笑!”
幾人喝了幾輪酒,說話也更放得開了。吳笳一開始悶悶地跟着大家喝,喝到後面也開始說笑起來,說笑間多次與冷越四目相對,隨後便感覺到自己喘息都亂了。
喻可兒看柴火快燒完了,便起身想再去拿些來,吳薔也跟了過去。
這兩人一走,冷越便感覺周圍顯得格外寂靜,他癡癡地看着吳笳,突然間就傻笑起來。
“你笑什麼?”吳笳問道。
“我開心。”冷越身子朝吳笳傾了些,一手搭在了吳笳的肩上,一手端起酒盞伸向吳笳嘴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臉,好似在說:“將軍若對我有意,就飲了這半盞殘酒。”
吳笳一手從肩頭上抓起冷越的手,一手接過冷越手裡的酒盞,仰頭將那半盞酒一飲而下。
冷越看到吳笳仰頭時喉頭抖動那一下,情不自禁將手伸到吳笳的喉頭上一摸。
這時,吳笳聽到喻可兒和吳薔正朝他們走來,便趕緊鬆了冷越的手,離冷越遠了些。
吳笳已無心再留下去,只想快點把冷越抓在手裡,便催道:“也晚了,不能喝了,怕叔父知道了要怪罪。”
喻可兒也不好強留,只好將兩人送了出去。
吳薔因與喻可兒剛重逢,想與她多說會兒話,便讓吳笳和冷越先走。吳笳巴不得快點讓他和冷越單獨走在一起。
吳笳聽到後面門關了,立馬湊到冷越身後,將冷越攔腰抱住,頭埋在冷越的耳後急促地呼吸着:“小東西,總算把你抓住了,我看你今天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