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覺得她們會關心我的,她們還想着我去救她們呢,人間的高考對她們來說遠在天邊,她們自己沒這個資格高考,也不會關心的,但她們一定會關心我的考試成績,想預測我是什麼前途。
這種胡思亂想很折磨人。我的前面紛亂一片,未來會是什麼樣前程,自己心裡也沒有底。我只知道跟遠甜和小練的事沒有完。
半個月後我收到了錄取通知書,正式被西福大學的土木工程系錄取了。
而收到通知書的那一刻,我又一陣莫名的騷動,收到了不知來自哪裡的關注的信息。這種信息那麼強烈,只可能來自對我最關注的人。
除了蓉香和白瑤還有誰呢?
此時我又很想問問,她們有沒有收到錄取書了?各各來自哪裡的?
讀大學了,我們將不再在一座城市,以後你往東我往西的,要分開了。至於大學畢業後那更不好說能不能在一起。她們是女孩子,要考慮自己的前程,我不能去影響她們。
所以我也忍耐下來,沒有向她們發信息。她們也不會跟我聊的,在QQ上沒聊,更不會主動來找我。
等了幾天後,去大學報到的日子到了。
我爸我媽打算一直把我送到學校,我趕緊拒絕了,說我不是小孩了,一個人出遠門都習慣了,何必像母雞領小雞似地一路送我到學校呢?最後在我頑固堅持下他們只好放棄。其實我知道,他們想看看我讀的大學是什麼樣子。可他們越看重大學,對我的心理壓力越大,我很想告訴他們,大學不大學對我意義不大,我只是做做樣子玩玩形式罷了。
爲了不傷他們的心,我必須把大學讀完。
我一個人拖着一點簡單的行李去學校報到。
西福大學在西福城的西北角,當我下了公交車,揹着大揹走向校門時,突然被前面一個人驚呆了。
那個人正從一車剛駛來的出租車裡下來。
不是別人,正是蓉香!
她下車後,司機也下車,掀開後備箱蓋,從裡面拖出一個拉桿箱,還有一個雙肩揹包。
然後是出租車開走,她將雙肩包背上,一手拖着拉桿箱,從容地向校門裡走去。
暈了,她,她也來西福大學報到?
我當然是不會看錯的,蓉香就是蓉香。而她好像並沒有看到我,畢竟來報到的學子太多了,像流水一樣涌向校門,我們之間不斷被人流所阻隔,她沒有朝我這邊打量。
可我看到她了,真的不敢相信,她居然跟我報的是同一所大學,而且我們都被錄取了。是不是太巧合了?
如果我們是以前那樣親密無間的關係,高考前就會相互交流考到什麼分會選擇哪些大學,分數出來後更會商量具體填哪些志願,這樣我們報同一所大學的機率就大,但我們既沒有在高考前交流過以後選擇的學校,更沒有在高考後一起商量填報志願。各人是選各人的,最後竟殊途同歸。
但我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看似巧合,背後可能有別的因素在起作用。具體是什麼因素起作用就說不上了。
在我遲疑間,蓉香已經走進學校大門。
要不要先跟一跟她,看她進哪個突舍區吧?雖然我們進了同一所大學,讀的專業不會相同,她選了什麼系呢?
不過馬上我就否定跟蹤她,反正在這個大學裡了,以後總會知道她在什麼系。而且就算不知道更好,我們還是儘量避着吧,免得遇上了雙方都不自然,只能裝作不認識。
我心裡還是暗暗有點高興,本來以爲遠離了自己的城市,很長時間見不到蓉香和白瑤,現在看來至少蓉香就在同一座校園裡,大學雖大,如果不是刻意相互尋找,一般碰上的機率是很低的,但只要知道她就在我不遠處就行了。
可是我並沒有料到,這只是一個表面現象,真正讓我吃驚的事在後面。
我去辦理報到手續。然後到剛剛給安排的宿舍放好行李,結識了同室的三位同學。以後我就要跟他們三個同住三年了。他們在我的生活裡會起什麼作用,我一時也預料不到。至少目前只能當成一般關係,只要跟他們友好相處就可以了。
然後我急於想了解一下學校的概貌。第一天來報到,總是對環境很新奇,想在校園裡到處逛逛。
大學的北邊,就是一條街,號稱學園街,這裡的所有商店,還有銀行郵政所等,全部是爲了學校而設的,只不過它不開在校園裡而已。幾萬人的大學足以養活這條街上的商鋪了,而學生仔學生妹的錢,又是那麼好賺。
我跟所有剛來報到的學生一樣,在街頭興奮地走着,東瞧瞧西看看,那些店鋪裡的老闆們個個笑意盈盈,態度和藹可親,因爲他們知道我們都是新來的財神爺,上半年的一批老的已經離開,新來的將接續消費主力軍,給他們帶來滾滾財源。
我正在漫不經心地走着,忽然有一輛電驢從後面開來,響起嘀嘀的喇叭聲,我往旁邊稍稍讓了一下,那輛電驢就從我旁邊唰一下駛過去了。
駕駛電驢的是一個跟我們差不多的男生,但他穿的衣服是藍布長袖,明顯是哪家單位的工作服,背後印着“路通快遞”四個字。
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此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杜大保。
雖然他從我旁邊過去的速度比較快,也沒有回頭看我,但我一看到他的背影就一眼認出來。
不會錯的,絕對是杜大保,而不是有點像杜大保的別人。
我差點叫出他的名字,總算抑制住了。我何必要叫他呢!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對呀,難道杜大保也考上了西福大學,跟他妹妹蓉香一起來的?
以他平時的成績當然考不上,但如果他倚仗異能考試,還是輕而易舉的。
但如果他今天跟蓉香一起來報到,怎麼剛纔我只看到蓉香一個人,沒見杜大保呢?
問題還在於,他爲什麼穿着一件快遞員的衣服?
而且還開着個電驢。
如果他是本市人,開電驢還說得過去,他不會來報到都帶着電驢?
那麼有沒有可能他一到就得到了一份工作,送快遞?但他是來上大學的,怎麼會先做快遞員呢?
我越想越迷糊了,可又不能向蓉香去打聽。
這次來上大學前,我已經買了手機,高中時代不能用手機,現在晉升爲大學生,手機就可以擁有了,估計蓉香和白瑤都購置了,可我跟她們沒交流,相互不知道手機號,我即使想給她們打電話也不知往哪裡打。
在我發愣間,杜大保的電驢早就駛遠了。我順着這條街跟去,街上人那麼多,沒一會兒就不見他的背影。
杜大保成了快遞員了?他大學不讀了參加工作了?如果要參加工作不會在自己城裡找嗎?怎麼偏偏跑到這個城市的大學城來?
但很快我意識,這絕非偶然現象,可能恰恰跟我有關。
我需要警惕啊。
剛剛興致高昂的逛街熱情一下子沒了。我覺得索然無味,決定回宿舍去。
還沒到宿舍,手機響起短信聲。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卻是熟悉的人發來的。
我一看到這條短信就幾乎跳起來,正是杜大保發來的,內容是:邢小蒙,你怎麼回去了?我還找你有話談呢。
沒錯吧,剛纔在學園街碰上的就是他。而他明明是發現我的,故意裝作沒看見,直接無視地把電驢開得飛快。現在倒發短信來質疑我了。
我考慮着要不要給他回覆一個。想了想還是算了,我要擺出一屑一顧的姿態,不對他產生好奇,如果我表現得很積極,反而讓他得意,憑什麼你一條短信撩一下我,我就要積極響應呢。
不理!
但馬上又有短信來了:我在校門口,過來談談吧。
看來他主動找上門來。既然這樣那就見見吧,看看這廝要鬧哪樣。
我們本來是鐵哥兒們哪,現在都弄到這般地步,想想真是心塞,在他那裡是振振有詞的,他之所以拜濟天長老爲師,就因爲我拜師了張忌陽,是我有錯在先,他是爲了主持正義。
他擁有的理由,我是無法反駁的,我內心的計劃,也是不能當面向他說清的。他自認不誤解我,但實際上他徹頭徹尾誤解我的。他那麼主動地打擾我,在他看來是主動出擊,決不妥協。
我來到校門口,他果然在那裡等着我。
一見面他就說道:“邢小蒙,你一定見過我妹妹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見過她了?”我反問。
“當然知道,當時我就在出租車裡,她下了車,我還坐在裡面呢。其實我們的車過來,在車裡就看見你了,還是我指給她看的。”他說道。
我答非所問:“那輛出租車好像又返回去了。”
“沒錯,從原路返回,那是送我到臨時租所去。”他問道,“你肯定看見我妹妹下車的,還看見她進了學校的,對不?”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
“哼,別玩外交辭令。告訴你,我妹妹到這所大學來讀書,是聽從了我的命令。你懂不懂?”他冷着臉問。
我歪着頭說:“你的命令真厲害,居然命令動了你妹妹。請問你妹妹考了多少分?”
他報了一個分數,竟然跟我一樣,半分不差。
如果算名次的話,我們應當是本省考生中並列某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