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玉琴都死了,搞清楚又有啥用?”“至少,你我心中可以有數了。”
現在又從哪裡查起呢?只能再到村子裡摸摸線索。喬通雖是此村出身,但平時不太回去,對各家的事瞭解不多。現在他和朱明去了吳家,向吳大元的老父打聽情況。吳父說,玉琴是外省人,是有人介紹給大元的,吳家花了兩百兩銀子。
“那麼你覺得,大元是不是真的被玉琴害死的?”喬通問道。吳父說,反正高重老爺這麼判的,玉琴也承認了,那一定是了。至於玉琴用什麼方法害死吳大元,吳父也說不準。
從吳家出來,喬通又去看望大哥。正好他的侄子在家,一見叔叔,就悄悄地問,是不是爲了吳大元家的毒案來的?喬通問道:“你怎麼知道?”侄子說:“這事另有蹊蹺,我早料到縣官老爺這麼判,叔叔您是不會相信的。”“啊,聽你的意思,你知道真相?”喬通很吃驚。侄子先是有點猶豫,最後終於說出一個他見到過的事實……
其實,這個事實早在喬通的預料中,現在果然得到證明。
但這樣一來,喬通的面前擺上一道難題。朱明勸道:“您現在已經當了縣令,是高老爺推薦的,受人之恩,就不必較真了吧?”喬通的心情也很矛盾。一邊是他的恩公,一邊是被害的吳大元。國法和私情交織,讓他不知如何取捨。
直到過了一個月,喬通終於決定要去晉北拜訪高老爺。朱明勸他勸不住,只好跟他一同去。
到了晉北後他們並沒有立即去知府。當晚是中秋節,他們天黑後纔來到知府門外。喬通向守門的問道:“請問,高大人是否與夫人一起在賞月?我們是高夫人的鄉親,來看望她的。”
守門的進去稟報了。朱明驚異地問喬通,高老爺不是單身嗎,哪來的夫人?正說着,高重來到門口,一見是他倆,大吃一驚。
“你們怎麼來啦?”他臉色緊張地追問。喬通微笑不答。一直來到院中,見石桌上擺滿酒菜,旁邊只站一個丫頭,並沒有旁人。喬通就對高重說:“老爺,您還是請夫人出來吧。”“夫人?你說的是誰呀?”高重故作不知。喬通只好直說了:“當然是玉琴。”
高重一下子蔫了,點點頭說:“這件事,果然瞞不過老兄啊。我就因爲怕你來找我,所以臨行前對你說,不要隨便離開縣城。但你還是來了。”此時玉琴出來了,她向喬通深施一禮:“我一聽守門的說是我的鄉親,就料到是喬爺你了。玉琴在此求您了,放過重義和我吧……”
高重則嘆口氣,訴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說到這裡,傳來了張忌陽的聲音:“嚯,你們在這兒說得好熱鬧。”
榕榕連忙向張忌陽打招呼:“老闆好!”
我也站起來叫師父。
張忌陽看起來興致勃勃,他伸手拍拍榕榕的肩,語氣和藹地問道:“怎麼樣,跟着邢副總,日子過得開心吧?”
榕榕含笑地點着頭,臉上顯得興高采烈的,一掃剛纔在我面前的那種認真的神態,顯得嬌羞嫵媚。
沒辦法呀,在老闆面前如果陰沉個臉,那肯定是不行的,只能開開心心很輕鬆的樣子,張忌陽明知這是她們裝出來的,但他寧願要這種裝,也不要她們裝都不裝一付死氣沉沉面目。看到榕榕笑靨如花,他果然也興致很好。
然後張忌陽又拍拍我的肩說:“小蒙,我早料到你對姑娘有一套,你本身就有優勢條件,年輕,長得帥,還是個大學生,嘴巴乖巧,對那些女孩太有殺傷力了。我把你放到副總的位置上,作用一定很大。看看榕榕這幾天來的神態,就可以看出她很幸福,那就好,我要你做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也不知他的話哪句真哪句假。我唯唯喏喏,連說一定聽師父吩咐。
“剛剛你們在講什麼?”他又問。
榕榕說邢副總在給她講故事呢。
“什麼故事?”張忌陽問。
“清朝的,破案的故事。”
“唔唔,好聽嗎?”
“當然好聽。”
“哈哈,那就好,你們聊吧。我到那邊去轉轉。”
張忌陽沿着曲廊向前走去。
我望過去,原來對面另一個亭子裡也有人,那是兩個小姑娘吧,她們居然都穿着豔麗的漢服,儼然像在拍古裝電視劇,但其實並不是吧。
我也沒興趣去關心她們,估計那也是被張忌陽攫來的吧,這個山莊裡有幾個姑娘是正常的呢?我一時也搞不清。
榕榕看我朝着那邊出神,就提醒道:“邢副總,該你把故事往下講了。”
看來她對這個故事的結局還挺關注,畢竟我還沒有講完,懸念大着呢。
“好,對,我們繼續講我們的。”我繼續講下去——
原來高重和玉琴是從小訂的娃娃親。就在他們即將婚嫁時,玉琴有一次在河邊浣衣,被一條賊船劫走,從此音訊全無。直到四年後,高重考中進士當上了商縣的縣令,有一次他微服在一個鎮上游逛,正好遇上她。當時玉琴陪吳大元出來賣菜,就以上茅廁爲由,鑽進一條弄內。兩人在此相見。玉琴告訴高重,她遭劫後,被人販子賣給吳大元做了二婚妻子。高重一聽,很想亮出縣官身份,將玉琴帶走。但又考慮這樣不妥,會弄得聲名狼藉。
當時他們沒有露聲色。此後高重多次化裝成販夫走卒,利用夜色到那個村子裡,與玉琴見面,商討如何幫她脫離吳家。由於吳大元生性殘暴,經常酒後折磨玉琴,玉琴恨之入骨,很想除掉他。於是高重就想出了一個主意。
說到這裡,高重向喬通他們攤攤手:“我的主意,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喬通就補充說:“老爺的做法,就是自己搞來蝮蛇毒,讓玉琴用蛇毒毒死吳大元。只要有人報了案,你就把她當成第一嫌疑人,給她安上謀殺親夫的罪名,弄進牢裡。再讓她在牢中畏罪自殺。這樣一來,吳大元死了,玉琴也死了,案子也結了,沒有人再計較這事了。”
“沒錯。我們本來以爲,我到晉北赴任,離商縣數千裡,玉琴到了這裡,完全可以以我夫人的名義出現,沒有人知道的。但沒想到,你們兩位會趕來。但我還是很疑惑,你們從哪裡看出破綻來的?”
喬通就把破綻說了一遍,首先是箭木毒要進皮肉才起作用,光吃下去不會中毒。而老爺當時不細加勘察,不多多盤問,一口咬定玉琴是殺夫兇手,案子審得這樣神奇,反倒讓人不解。最要緊的是,那天玉琴在牢中撞死,喬通看出來,她並沒有真受傷,那些血,根本不是人血。喬通雖半醉,卻馬上悟到他們是在演戲。那兩個看守,無非是老爺貼身的家奴而已……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高重有次半夜進村與玉琴相見,被喬通的侄子在暗中窺見了。本來侄子不敢說,看到叔叔一心想搞清真相,才大膽吐露出來。
“你都知道了。那你說,該把我們怎麼樣?”高重小心問道。
喬通張了張嘴。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了,這個鄉村毒案的故事講完了。”我總結道。
“真好聽,很有懸念力。”
我說道:“這樣的故事,你也編得出來嘛。”
“我?不一定吧?”她有些謙虛。
“聽聽你剛纔那個劇本梗概,比我厲害多了。”我向她豎了一下大拇指。
“不不,那個我還沒有完全想好,今天就不談了。我也沒了靈感,還是你多講故事吧。”她央求道。
“可我一時也不知要講什麼。”我也有些疲倦。
“隨便嘛。”
我望着碧波盪漾的湖面,忽然靈機一動,說道:“這裡的環境這麼好,我倒想起一個環境故事來。不過那是一個童話。”
“童話?那也好啊,輕鬆輕鬆。”她顯得興致盎然。
我就講道:動物界要開運動會。組織者是燕子和麻雀。他倆先要找個合適的場地。以前找個好場地太容易了,現在越來越難。最後他們勉強選了一處。但野豬和大象走來說,這山上的大樹早給砍光了,如果開運動會那天碰巧下大雨,光禿禿的山裡一定會山洪暴發,鳥可以飛,但走獸朋友可能來不及逃,給水沖走怎麼辦?
燕子和麻雀覺得有道理。他們又另找地方。終於又選定了一條河邊。可就在這時,水面上有一羣小魚在叫喊:“不要選在這裡,不要。”燕子和麻雀忙問道:“小魚,運動會選在這裡開,有什麼不好嗎?”一條小魚使勁吧嗒着嘴說:“燕子姐姐,麻雀哥哥,你們看不出來嗎,這河裡的水那麼髒,如果游泳比賽放在這條河裡,誰願意呀。我們是沒辦法才活在這裡,其他的魚兒蝦兒肯定不願意。”燕子和麻雀一看那河水,果然黑乎乎的,還散發着一股臭味。這樣的河自然不能用作游泳比賽。
他們又接着找了幾個地方,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兩個人累得快要趴着了。他們沒辦法,只好決定先找運動員,再確定比賽場地。然而問題又出來了,而且更令人爲難。
原來,燕子和麻雀先找跑步運動員。頭一個是兔子。但兔子正在家捂着肚子喊疼,原來兔子這一陣天天拉肚子,不知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