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個情節,要不要繼續下去?”羅賓的聲音很和藹。徐強遲疑一下,肯定地說:“繼續吧……”
電話掛斷。徐強拐進了一家書店,一眼看到《扒詭》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封面上是張備和新娘子的婚紗結婚照。徐強恨不得將封面一撕兩半,將張備和新娘子撕開,將新娘子的一半帶走。可是他忍住了衝動,翻看那篇文章,上面介紹張備和喬麗的戀愛瓜熟蒂落,在王朝大酒店舉辦隆重的婚禮。
別人的故事是過去式,但徐強看到的是,有關張備的事蹟,都是未來式。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張備的婚禮進行完了。半夜時分,他正要和喬麗入牀休息,電話來了,是秦利打來的,支支吾吾說:“張備,你能不能來一趟?”“怎麼啦?”“我……收到一篇奇怪的稿子。”“又是什麼稿子了?”“你來看了就知道了。”
可這是新婚之夜啊。張備有點不快了,對着手機說一句:“我困死了,明天早上再說吧。”說完立即掐斷通話。可是喬麗提醒說,扒詭是你發稿的主要陣地,秦利算得上你的衣食父母,他要你去,一定是稿子非常奇特,必須立即討論。張備覺得有理,爬下牀,匆匆趕往雜誌社。
誰知到了雜誌社門外一看,大門閉得緊緊的,敲門沒人應。撥打電話沒人接。張備在那裡折騰了半個時辰,無計可施,只好又趕回家了。
可是用鑰匙打開門,就聽得裡面有說話聲,分明有男人。張備的心中一驚,聽出聲音來自他和喬麗的臥室裡。他用力推開臥室門,看到一個男人站在牀邊,牀上盤腿坐着他的新娘子。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秦利。而他的新娘子,只穿着一件蕾絲小內,下面一條小小褲。
“啊!你……你們……”張備張口結舌,眼珠子快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他突然明白過來了。“好你個秦利呀,原來故意打電話把我調開,趁我新婚之夜,來佔據我的婚牀啊!”張備氣得暴跳如雷,一拳就向秦利打去。嚇得秦利無處可躲,只好跳到牀上,卻被喬麗絆一跤,趴到她身上,正好與她做了個擁抱。張備更是怒火沖天,也跳到牀裡,秦利趕緊跳下牀。
“張備,你聽我說,誤會,全是誤會……”秦利急急地解釋,他確實收到一個奇怪的稿子,見張備不肯去雜誌社討論,只好找到這裡來,他到門口輕輕一推,門沒有上鎖,就進來了。他還聽到張備在臥室叫他進去。他也是剛剛進去,誰知裡面只有新娘子。
“放*屁,你騙誰呀。”張備氣得簡直髮暈,他猛地想到廚房的菜刀,於是跑出臥室,進了廚房,伸手就拿菜刀。可是古怪的是,那把菜刀剛被他抓在手,就忽地折斷了,刀身落地,手裡只剩下木頭刀柄。此時他聽到門響了,秦利逃出去了。
“你別跑,老子跟你沒完……”張備吼叫着,腳步卻邁不開,只能聽任秦利跑下樓去。他回到臥室,發現喬麗靠着牀背,若無其事。“你說,是不是你故意勾引他!”張備衝着喬麗吼道。喬麗突然發作起來:“沒錯,你走後,是我打電話給他的,說你因爲醉酒走不了,叫他來這兒。”“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是想背叛我嗎?”“你還有臉問我?你們兩個大男人,不是挺相好,做出那種醜事來嗎?”
張備聽得摸不着頭腦,但他猛地醒過神來:“你是說,我跟秦利有關係?”“對,你們就是同性戀!”
張備一下子坐在地板上。恍然地他想起,這種話是自己說過的,對徐強。他正不知所措,手機響了,秦利在說:“張備,我把那篇稿子傳給你了,你到QQ上去瞧瞧吧。”張備立即上網去,調看那篇稿子,一看就驚了,題目是《新婚之夜的三人之戰》,寫的就是剛剛發生的事。作者是羅賓。
“這個羅賓,到底是什麼人?我要起訴他!”張備憤怒地吼道。只聽喬麗冷笑一聲:“你怎麼起訴他?他是文章在前,我們是事情發生在後。你對照一下,難道他寫的不是事實嗎?”張備的額上冒出了汗。他望着喬麗,突然驚跳起來,因爲他想到了一個人。“你……你難道是……於米?”
“哈哈哈哈……”喬麗發出了一陣大笑,笑得古怪,笑得悽慘。她從牀上跳下來,抓起一條白色連衣裙穿上,然後指着窗戶說:“張先生啊,你只知道於米跳樓自殺了,卻沒有親眼見她怎麼跳的。今天就讓你欣賞一下吧。”說着喬麗拉開窗,呼地一下跳了出去。
張備驚愕萬分,撲到窗前朝下張望,望見六樓下的地面上,躺着喬麗。他愣了兩秒鐘,還是轉身向樓下跑去。然而當他跑到喬麗躺着的地方,卻發現喬麗不見了。正在疑惑,猛聽背後有人說:“於米死的時候,就穿着這身衣服。”張備一回頭,看到一個奇怪的人,那個人的腦袋扁扁的,還在流着血,血從頭頂涌出來,塗滿了整個面孔,使五官根本無法辨認。那些血一直往下流,將白色連衣裙染成紅白相間的彩色布……
張備嚎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徐強接到羅賓的電話,說張備被送進了精神病院。“這一來,你心裡好受了些了吧。”羅賓問道。
徐強沒有回答,因爲他實在說不清,自己是不是舒服些了,當初有那麼多仇恨,現在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他想了想問:“那麼秦利呢?”“秦利那天從張備那裡逃回去,路上摔了一跤,摔斷了胳膊。而且他也要關掉《扒詭》雜誌了。”“爲什麼?他不想做了?”“因爲他不敢做了。我給了他一個稿子,說他的雜誌即將得罪一個黑社會老大,他要給人砍了。他已經知道,凡我給的稿子,都是未來式,會靈驗的。所以嚇壞了。”“這個……真會發生嗎?”“呵呵,這是我唯一虛構的一次。”
雙方沉默了一番。最後徐強不得不提出最關鍵的疑問:“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此話一出,那邊就傳來一陣低低的啜泣。徐強的聲音一下子高了:“你是於米,對嗎?於米,是你嗎?”電話裡的哭聲一下大了,是於米的聲音。但哭聲戛然而止。徐強拼命地呼喚,再也聽不到任何回答了。
徐強嘆了一口氣。他決定去精神病醫院,看望一下張備。
“好了,我講完了。”我說道,“現在該輪到你們了吧?”
榕榕說道:“遠甜,還是你來吧,你比我能說。”
遠甜想了想說:“好吧,那我說一個。”
“是什麼題目?”我問道。
“新娘失蹤。”
遠甜講道——
清水鎮上的羅小慎娶親途中,遭遇了一場伏擊。這天上午,迎親的隊伍從羅家出發,在接了新娘後,又吹吹打打地往回走。半路經過一片樹林子,猛見樹叢後跳出幾個蒙面漢子,直奔新娘的花轎,他們將轎伕推開,擡起轎子,朝着樹林深處飛也似地跑了。等人們追出樹林,才發現前面是一條大河,河裡有一條船正向着對岸駛去。翻騰的河水,擋住了他們的腳步……
羅家是清水鎮上數一數二的大戶,本來今天辦喜事風光無限,沒想到竟出現這種意外。新郎羅小慎急急到縣警察局報案。畢竟是民國初期,縣裡的警察感到無能爲力。羅小慎無奈之下,只好求助於新來的女傭雪梅,請她的表哥林偉前來破案。
雪梅的表哥林偉在省警察廳當探員。他接到羅家的邀請,當即跟着雪梅來了清水鎮。羅小慎懇求林偉早點替他追回新娘。
林偉接下這樁重任。隨之去了新娘家瞭解情況。玉娟的父母正在家裡傷心。林偉問了問,得知玉娟和羅小慎的婚事,是從小訂的娃娃親。這次辦婚事,本來是皆大歡喜。誰知道半路殺出程咬金,竟把玉娟給劫走了。他們同樣懇求林偉,早點幫他們找到被搶的女兒。
接下來去查看現場。現場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一條大路,旁邊有樹林子,過了樹林子,那邊有條河。林偉和雪梅劃了一條船,到了河的對岸,發現那邊跟這邊環境相同,也是一片樹林,還有一條小路通往遠處。
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按照林偉的經驗,這夥人搶了人,他們不會走小路,而是先在樹林裡行一段路,再到那邊上船,沿河而上。
林偉和雪梅把船向上遊劃去。一路上觀察河岸兩邊,作着現場判斷。船行了十里路左右,林偉發現一邊河岸上有一片樹林子,泥灘上有人的腳印。他們立即停了船,跳了上去。樹林里長着茂盛的草,可以清晰地看出曾被踩倒一大片。
“哥哥,你看。”雪梅彎下腰,從草裡撿起一塊四方手帕來。林偉接過來一看,頓時眼睛一亮,覺得好像很眼熟。他想了想,當即果斷地一揮手:“我看咱們先不用再追了,回去找線索。”“線索在哪兒?”“就在這裡。”林偉抖了抖手帕。
他們原路劃回來,立即去了孫家。玉娟父母一見林偉,忙問有沒有找到線索?林偉故意搖了搖頭。玉娟的媽媽立即哭起來,一邊掏出一塊手帕來抹眼淚。林偉突然打斷她的哭泣:“我看,你們還是說真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