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昭見狀,上前抱拳說道:“皇上,多雷特貴使是跟小臣比試沒錯。但契丹貴使也說了,衆目睽睽之下,楊昭豈會如此癡傻,當衆殺人。而且那毒蛇也是咬了小臣一口,按理說小臣才最應該是中毒較深的那個纔對。”
軍師哼了一聲,呢喃說道:“誰知道你暗地裡下了什麼狠手,中原人的狡詐我契丹人可是沒有少領教!”軍師認定了就是楊昭下的手,句句都是語帶譏諷。
裕親王抱了抱拳,對契丹軍師說道:“敢問多雷特貴使是如何的死法,難道太醫已經驗過了是死於中毒?”
軍師眼睛一閃,似是有些害怕,說道:“面容發黑,七竅流血。這不是中毒還能是什麼!”想到多雷特的屍首,軍師的手指也是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楊昭心中一震,果然是跟先皇一樣的死法。但是這種蠱術能殺人千里,也不知道這使蠱的人是在京都內,還是在什麼地方。而且這蠱術以性命爲代價,那個使法的人應該已經死了。
這先皇的死狀,知道的人只有老太醫跟他的師父,現在兩個人都已經死了。只剩下楊昭這個道聽途說的人,還知曉一二。裕親王跟皇上都是一臉的驚訝,但是卻沒有十分的震驚,看來他們是不知道兩代先皇之死是被人毒害。
楊昭也裝作一臉的淡然,站在一邊不說話。
裕親王在一旁開口,說道:“貴使是契丹人,契丹也有契丹的醫術。難道貴使不知道,這中毒的症狀有成千上百種。貴使怎麼就認定了,是楊大人下的手呢?而且什麼毒能夠讓一個七尺大漢死得如此慘烈,這毒性斷然是十分的劇烈。”
軍師聽了也是贊同,振聲指着楊昭道:“這就更加說明了這小子心狠手辣!多雷特不過是想要比試一下中原的功夫,他做錯了什麼要至於死得這麼慘!”
多雷特手刃的兩個護衛也都是爲其賠了兩個契丹勇士,對於楊振那也是留了一命,況且是楊振先下殺手的。多雷特可是做足了謙讓的功夫,也可說是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了。
裕親王笑了笑,輕鬆說道:“也就是說,軍師你承認了多雷特是中了很劇烈的毒,纔會有此死亡了?”
軍師點了點頭,厲聲說道:“這個自然!”
裕親王連忙接道:“好!居然軍師也不否認,那就更加的證明了楊大人的清白了。”對着龍椅上的皇上,裕親王說道:“皇上,多雷特是深中劇毒,但有誰會將一個如此毒性的毒藥帶着身上呢。軍師也別忘了,是多雷特自己提出要比試的。難不成楊大人有未卜先知之能,猜到了多雷特貴使要跟他比試,然後事先準備好了毒藥嗎?”
此言一出,軍師的臉上也是閃過了驚疑跟猶豫。多雷特在壽宴前夕就跟他商量過,廢了將軍府的兩個兒子。但是隻有楊振在他們的掌控之內,另一個楊昭可是就跟迷一樣,什麼也打聽不到。
唯一能知曉的,都是一些不堪的嘲笑跟蔑視。以及一副羸弱之軀被皇上招進宮裡,做了一個玩物。在軍師的計劃中,本來是沒有楊昭的。但是多雷特不知是殺紅了眼還是怎麼的,還是提出了要跟楊家次子比試的請求。
楊昭坐在文官之列,吏部侍郎在大梁裡也是一個文官。這讀書長大的文官,不過偶爾學點基
本拳腳強身健體罷了。楊昭是個病秧子,聽說就算生在將軍府,也沒有師從過任何拳師。昨日一見,身材瘦弱根本就不堪一擊。
“貴使,你說本王說的有沒有道理?”裕親王見軍師神色開始變化,立即的追問說道。只要軍師不再那麼斬釘截鐵,楊昭就不會有什麼事情,楊家將軍府也能安寧一時。
軍師猶猶豫豫,擡手捻着鬍鬚,說道:“就算不是這個小子下的手,但多雷特還是死於中毒。在大梁境內有我勇士喪命,不管怎麼樣,大梁必須要給我契丹一個交待!”
見裕親王等於給了一個臺階下,軍師想想也是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便順着臺階走了下來,但是也不是就這麼示弱了。多雷特的命其實並不算什麼,契丹還有成千上萬的勇士。
皇上嘴脣若有若無的掛着笑容,說道:“這個自然,但是在查明真相的這段日子裡,貴使就不要再逗留於將軍府了。朕已經派人爲貴使準備了地方,下午就到皇宮裡來住吧。這也是爲了貴使的安全着想,這樣可好?”
軍師不止帶了多雷特一人,還有其他的幾個契丹人。這死了一個人,在契丹那邊就已經不好交代了。軍師斟酌片刻,便也答應了下來。
正當衆人以爲風平浪靜之際,軍師又是冷不防的說道:“慢着!”清了清嗓子,望着楊昭說道。“我聽聞在大梁,還未論罪但有嫌疑之人,是要關押起來聽候處置的。既然楊昭是有傷害我勇士的嫌疑,那爲何不關押起來!莫非,是護短?”
孫令武雖沒有坐實通敵的罪名,但是也被關押在刑部了。軍師提出要在將軍府落腳也不是臨時起意,他一定也清楚大梁三大家族的關係。孫令武在壽宴當日被捕,第二天軍師就打探了消息,看來契丹對大梁還是有所企圖的。
皇上猶豫的看着楊昭,要是將她關押起來,這一日不查明她可就一日要在牢裡。牢房中,這度日如年。而沒了楊昭,他就只能靠裕親王去查明此事。但是裕親王並不是他值得信任的人,這下可讓皇上有些犯難了。
此時,只見裕親王站出來笑了笑,說道:“貴使這就是你不懂我大梁的規矩了,這無官無職的嫌疑人自然該是關押起來,等候查明。而這四品以下的官員,就必須圈緊在自己的家中或者居住的地方,不得踏出半步。楊昭在大梁是從五品,但是她如今可不單隻有這個身份而已。”
皇上聽了眼眸忽的深邃了起來,如同一條待出擊的毒蛇一般,看着楊昭,面色懷疑而陰冷。楊昭輕微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她也確實不知道裕親王說的是什麼,將軍府的次子可沒有這等官銜啊。
裕親王清了清嗓子,轉過身拍了拍楊昭的肩膀,笑意滿滿,說道:“楊昭可是我裕親王府未來的郡馬爺,試問皇親貴胄如何能在無罪之時,遭受這等牢獄之苦。”
楊昭被這一拍,似是將整個人都要擊倒了。郡馬爺?爲什麼裕親王會說出這樣的話,這裡可是金鑾大殿,在皇上面前可是開不得玩笑的。就算是權宜之計,也是說出去的話。而且楚昭郡主金枝玉葉,怎麼能以她來作爲一個計謀使出。
皇上瞳孔驟然收縮了,不過不再是看着楊昭,而是瞄準了一邊的裕親王。楊昭這滿面的驚愕不是裝出來的,她
被裕親王嚇得不輕,很顯然也是不知情的。
自幼他就學會了察言觀色,應對各色老謀深算的大臣。這一雙眼睛從來不會看錯任何人的僞裝,楊昭這一下是真實的表現。她跟裕親王之間,並不是有所牽連。
“郡馬爺?”軍師呢喃說道。登時臉色也是煞白如紙,就是口脣都在微微的發抖。契丹來使,其中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未契丹王子求娶楚昭郡主。大梁皇帝年輕,這楚昭郡主是唯一到了婚配之齡的,誰娶了她就等於是娶了大梁公主。
“王爺!“楊昭立即的想要反駁,她寧願坐牢也不能將這糊塗的婚事繼續讓裕親王說下去。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要是順着裕親王,這日後要收場可就比坐牢還要嚴重了。
“唉,楊大人就不必再過多的不好意思了。”裕親王轉身對着皇上,恭敬的抱拳。“楊大人雖然年紀尚輕,但是皇兄該也看出來楊大人是有經天緯地之才,前途無量,是我大梁未來的棟樑。小妹要說婚嫁也是早了些,但是有些事情提前一些,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皇上面無表情,冷冷的點了點頭,聽不出是喜是怒,淡然說道:“楚昭蕙質蘭心,知書達理,生得又是貌若芙蓉,弱質纖纖。楊昭儒雅而不失俊逸,又是將軍府出身。這要相配,倒也還算是門當戶對,般配得很。”
楊昭心裡慌了,像個熱鍋上的螞蟻。想要說什麼,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要是當場拒絕了這門婚事,那楚昭郡主落入了外族不說,這對皇室也是大大的侮辱。難不成大梁楚昭郡主還配不上你一個將軍府的次子嗎?
朝着皇上打了個眼色,皇上也不知看見了沒有,當庭就下了一道聖旨,將楚昭郡主許配給楊家將軍府次子楊昭。念及二人年紀尚輕,許以三年之後成婚。
楊昭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的大殿,直到裕親王沉沉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纔將她驚醒過來。
裕親王見楊昭愣神,笑道:“怎麼了我未來的好妹夫,難道你不喜歡小妹?”這樣的一個美人,要不是他的妹妹,他看了也會忍不住動心。
楊昭恍然,搖頭說道:“自然不是,但是郡主配了我。豈不是糟蹋了郡主千金之軀,楊昭知道這不過是王爺的權宜之計。三年的時間很長,就算是下了聖旨也還有迴旋的餘地。就算不行,也可遵旨成婚,然後楊昭再與郡主合離。”
皇上明知道楊昭是個女兒身,但是爲什麼要是會下這道聖旨呢?更讓楊昭想不明白的,是裕親王爲什麼會突然萌生了要將妹妹嫁給她的念頭。
楚昭郡主對裕親王來說可是一個大籌碼,隨意許配給誰的長子都可以獲得那一家族的全力支持。楊昭在將軍府裡,什麼也不是。就算楊振已廢,楊正行也還很年輕,在二三十年內將軍府是不會易主的。
楊昭望着似笑非笑的裕親王,等着他的回答。但裕親王只是笑了,朝着楊昭意味深長的說道:“娶了我家小妹,我看你就捨不得合離了。你可別跟本王說些離譜的謊話,本王知道你的身子健壯得很。”說着又拍了拍楊昭的肩膀。
而就是這兩下的敲擊,讓楊昭呆若木雞。
裕親王又是一笑,朝着前方的玉階走了下去,意氣風發,似是成竹在胸,志氣高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