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局中人是佈局之人
元清洄明白葉驚闌是想同她新愁舊怨一齊算個清清楚楚。
可她不想和一隻用一根手指便能捻死的螻蟻談及什麼恩恩怨怨。
和她說道恩怨情仇之人必定是同等高度的人。她是九五之尊，因故無人可以做到。
想要掙脫絲線束縛的木偶有，且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變成一堆廢柴，再以一把火燒了。
他越是想着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她越不會和亡命之徒鬥狠。
敵進，她退。
元清洄留戀地回看了一眼那張心心念唸的臉。
早知沒毀，不如讓自己親手毀了它。以免自己看了還會勾起昔日情絲。
她以寬袖遮掩着，咧了咧嘴。
她拋出了一張繡着蓮花的絹子，落到了地，盡染塵埃。
雲岫回望屋前，倒在雪地裡的兩個姑娘的臉被雪凍的已然有了青紫之色。
蒙歌則是站在門前攔下了想要闖進屋子的黑衣人。
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黑衣人。
她滿心想着將他們二人千刀萬剮後，自己該有多痛快。
皇命難違。
腦子不再清醒思考下一招是刺或是挑，手上的動作已成了定式，無法跳出這個定式的怪圈。
葉驚闌打了個響指。
黑影跳上了牆。
血霧迷了她的眼。
看似局中人的元清洄，實則是布棋局之人。
兩個老得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擔心着自己還能活多久。
軟劍的刃和大刀擦出了一連串的火星子。
緒風帶人圍了大理寺卿府。
離開了屋子的她不願再回憶適才葉驚闌的眼神。
緒風側頭，“二位大人有何事？”
她脆生生地喊道：“給朕上！”
“哪怕穿破衣，夫人也是最美的。”葉驚闌從不吝嗇自己的讚語。
“呲拉”一聲，她撕下了衣袍，纏在了臂膀上爲求止血。
面對越來越多涌入屋子裡的暗衛。
緒風瞭然。
“敢問陛下的旨意是來此之前下的，還是方纔傳的口諭？”
雲岫握着劍柄，反手一刺，血珠子挑在了她的劍尖上。
如元清洄所說，臥榻之旁不能容猛虎酣睡。更何況他們對她起了殺心，提劍相向。
首先落在雪地裡的是一個瘦精精的漢子，揹着一把與自己身材不相稱的大刀，好似這把大刀隨時都會壓垮他一般。
“沒有分別，一樣會殺紅了眼。”
貫穿傷。
雲岫在一剎裡瞭然於心。
等在屋後的“四象”應聲而出。
事實正如雲岫所料。
也不知能否送出去。
一劍洞穿了當先躍進之人的心窩子。
一個劍客的光芒與生命，往往就存在於她手裡握着的劍上。它給予了她所謂的輝煌，她理所應當地攫取了這一份本該是她的榮耀。
他一掌拍在馬背上，旋身而起，穩穩落地，拱手道：“一個時辰前。”
元清洄絕不會就此罷休。
刺破了手掌。
樹上積壓的厚雪簌簌落下。
雲岫說話的同時，嘴裡叼着的金針以一個刁鑽的角度直取元清洄的腳踝。
葉驚闌輕鬆自若地問道：“不知夫人的三分惡氣是怎樣的惡氣，會否有別於那些江湖上的刀劍客。”
自始至終，他都在護着她。
眼看着就要捉住她的腳脖子。
意味着她和葉驚闌之間的情分就如同這張絹子一樣，沾了塵土，便不會再要了。
“大哥小心！”陵光急急出聲。
雲岫叼着一根金針，奪了葉驚闌手中的劍。
元清洄見勢不妙，溜之大吉。
帶火的箭矢齊齊射入葉府。
要是過了幾日還在他的手裡，瀟挽知曉後定會從江楓城尋一匹快馬，直直向着盛京城奔來。
這麼些年，她還沒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他們的目光凝在了坐在高頭大馬上的緒風的身上。
“緒風大人。”兩個人異口同聲。
元清洄又補充一句道：“不可放過任何一人！”
一番纏鬥後，元清洄的暗衛死了半數。
元清洄大喝道：“給朕拿下他們，生死不論！”
他以刀背接下了直刺孟章後心的軟劍。
孟章抽出了身後的大刀，大笑道：“正好試試我這左手刀法有無練成。”
葉驚闌好似在雪地裡漫步，拿着從雲岫那裡順來的摺扇兒敲敲點點，時而探出手爲雲岫拭去汗珠子。
蒙絡拉着金不換躡手躡腳地將花鈿與黛粉拖拽到了房中，關上了屋門，並用高大的木櫃來抵住大門。
嘆世事悲哀，嘆人間百態，嘆年輕氣盛之人沒有好下場。
雲岫以雲輕劍橫掃，劍氣驚起。
但他們一想到自己，更覺悲哀，一個冷漠無情的帝王會在何時要了他們這些老傢伙的命？
誰也不知道。
“四象”的衣衫不再完好，在寒冬裡露出了光膀子。
大司徒和大司馬覺着渾身不得勁，敷衍地拱拱手回禮道：“多謝緒風大人。”
原是想着活捉了，再以數種方法折磨他們倆，眼下看來，大可不必！得儘快拔除了這兩根扎入肉裡的毒刺。
“我曾與你說過，習武之人難免會先養出三分惡氣。”
“少貧嘴，快些走。”雲岫當機立斷。
雲岫也在刀光劍影之中受了傷。
負手而立的大司徒與大司馬不住地嘆氣。
話音剛落，那兩個如眼中釘肉中刺的人破窗而出。
有一句俗語叫“螞蟻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孟章以開山之勢斬了好幾個人的頭顱，另外三人身形連閃，將雲岫和葉驚闌擋在身後。
手起刀落間，習武之人的三分惡氣冒了出來，皆是殺紅了眼，從一開始的血脈賁張殺到了麻木不仁。
元清洄由着一個黑影揹負着逃出生天。
而這根金針恰好被元清洄的暗衛以手接了。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匆忙趕回盛京城，接到的第一個旨意便是圍了摯友的府邸。
聽得雲岫這句話，元清洄越發急眼。
皇命難爲。
緒風豎起手掌，隨後揮動，冷然發令：“放。”
他的手放在了心窩處，那裡放着從江楓城帶來的玉簪，是賀禮，是瀟挽爲雲岫準備的賀禮。
更讓人沒想明白的是……
沖天的火柱融了冰雪，帶火的箭矢就像是添進火堆的柴木。
府中本就燒起來了！
緒風擰着眉頭，後又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