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朌坎詢問三王子那黑衣人的出現是否另有隱情,三王子沉思默想半晌,方決定對朌坎和盤托出:“此事說來話長,還需從父王病重說起。”
話說那中土國老國主雲壬本便年老體衰,在朌坎隨朌坤等人前往中土國祝壽之後不久,便也身染急病,繼而纏綿病榻,難以起身。大王子素來大倡孝道,從古籍之中得知東海有一仙島名曰蓬萊,蓬萊之上生有瑤草仙芝,此草白花玄實,果實圓潤而有光澤,人服下則百病全消。大王子欲就此出海,親自前往蓬萊尋得瑤草。
然二王子勸阻曰如今父王重病,不能理事,國政盡皆交付大王子代理,若大王子此時出海,則國事將託與何人。
大公主聞言,隨即提議不若另擇一適宜之人代爲前往,既能救得父王,又能盡大王子之孝心,如何不好。
大王子聽罷這話,尋思一回,正合己心,方步至一旁沉默不言的三王子跟前說道:“爲兄想來,此事非三王弟莫屬。此行路途遙遠,想必頗多艱難險阻,若非能人斷不可能勝任。而三王弟武藝高強,本事過人……”說道此處大王子頓了頓,傾身向前,靠近跟前的三王子,放緩語氣,慢條斯理地接着道句,“何況此行將途經多個藩屬之國,三弟身懷異族血統,豈不正可便宜行事~”
三王子聞罷這話,心下一凜,微眯雙眸,眸中神色明滅不定,然不過一閃而逝,只頃刻間便恢復如昔。三王子隨即拱手答曰:“王兄所言甚是,你我皆爲父王子嗣,自當爲父王尊體康健盡心竭力。此番出海尋藥,王弟願往。”
大王子聽罷朗聲對曰:“如此甚好!三弟當真乃忠孝體恤之人!此番前往,王兄自當傾力助你,途中所需之物,自會盡數備齊。三弟可擇日出發,先往巫咸國祭天問卜,靈山六長老皆是見多識廣之輩,可爲三弟出謀劃策。”
……
這出海之事便如此這般定下,然三王子卻隱隱只覺自己似是身陷陰謀之中,有不祥之感莫名生出。在此之前,三王子便覺己身被人跟蹤監視,有人似是於暗中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遂此番出海,三王子便疑有那歹人慾趁自己出行期間伺機陷害,便如當初自己被引誘至豫城城郊的樹林之中那般。
朌坎聞罷三王子之言,蹙眉苦思道:“原來殿下出海尋藥還有這等緣故……之所以懷疑那黑衣人是衝自己而來,便是因了這等因由?懷疑有人借殿下出海尋藥之際使壞?不過此事尚無確實證據,殿下之前亦未曾見過這黑衣人在中土國出現……”
三王子頷首以示肯定:“在此之前,我並未見過此人。”
朌坎聞言遂道:“如此殿下怕是多慮了,若是有人慾藉此時機謀害殿下,定是與殿下有那厲害衝突之人,殿下可試想在中土國之中,何人與殿下結仇?”
三王子沉思片晌,方搖首道:“我向來未曾與人結仇,若說弟兄之間結仇,大抵是因王位權力之故,我自知出身不佳,我母不過父王側妃,地位不高,生前並不得寵。我血統有異,更不及其餘幾位王子,遂從未有爭權奪勢之意,如此又能妨害誰人利益?……”
一旁朌坎聽罷這話,忽覺一陣心酸,心下直嚷道“靠,要主角都是出身不佳,那路人都是什麼?主角就是上天註定的外掛”,念及於此,忙不迭出言寬慰道:“殿下豈可如此妄自菲薄?殿下難不成忘記了人面蛇身神與飛獸之神的預言?殿下乃是天命所歸,身系重任,安可輕易言棄?莫要信那等血統、出身高低之論,於在下看來,殿下之血統卻是再好不過了……”
這邊朌坎只自顧自暢所欲言,卻未想此乃三王子自降生以來,頭回聞說有人蔑視正統論而盛讚自己那中土國與別國混雜的血統是好事的,不禁大睜雙眼,難以置信地瞪着朌坎。
朌坎見狀,知曉自己之言於此時未免驚世駭俗,又怕自己多說多錯,反倒是暴露了自己來歷不明之事。隨即乾咳一聲,轉而另言一事:“殿下無需憂慮,那黑衣人我倒見過,我終身不會忘記那人身形,又以障眼法掩飾自己精魄色澤,顯而易見是爲掩飾自己身份。我早已懷疑此人乃我之熟客,否則如何需要這般大費周章。此番那人定是跟隨在下前來,欲將在下殺了滅口,如此倒是我害大家遇險……”
三王子聞言,沉默尋思半晌,方纔開口另言一事:“此番多想無益,我等與舟上其餘之人失散,來到這處陌生之地,還需想法尋到所在方位,知會其餘衆人,離開此地方是。”說着又轉頭四顧,方接着道,“我見這島有些蹊蹺,此番可先行探查此地。”
朌坎聞言亦是贊同,二人隨即起身往島上那塊圓盤形巨石行去。
此番朌坎行於前,在走了幾步之後,忽地駐足,繼而靈巧轉身,面向身後三王子笑道:“此事雖因我而起,然到底需謝殿下救命之恩。”
三王子回望朌坎,未想朌坎竟會道出此言,那回眸一笑,竟就此令自己心跳停了半拍。頓了頓,方纔對曰:“無事,之前你亦曾救我性命,此番不過償還你昔日之恩。”
隨後二人亦不多言,步至那發光巨石跟前,只見那巨石狀如圓盤,圓盤中央有一月牙形的凹槽,不知作何之用。
三王子暗忖一回,蹲下身來,伸手撫摸那巨石表面,自語道:“這般觸感,似是在何處見過……”忽地靈光一閃,起身對身側的朌坎說道,“可能召出一張弓?”
朌坎對曰:“是何種弓?”
三王子則答:“普通弓種即可。”
朌坎聞言一面施法召喚,一面說道:“好辦,落日弓我召喚不出,這普通弓種又有何不能?”
言畢,只見一張由紫檀木所制之弓出現在朌坎掌中,正是傳說中的萬石弓。三王子伸手接過,將那萬石弓沿着石中凹槽置於其中,那半月形的凹槽正可安置。隨後只見巨石上白光大亮,浮島頓時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似是要就此沉入海中一般。朌坎站立不穩,險些跌倒在地,幸而三王子伸手拽住朌坎,方勉力穩住身形。震動之中,只見一個石碑從地下升起,足有一丈來高。待那石碑露出全貌,浮島的震動方纔停止。
此番只見那石碑之上刻着十四個鏤金篆字,正是:
“曲張:初涉門庭
俱道適往,着手成春。”
見罷此景,只聽三王子說道:“果不其然,此乃六兵之陣!”
朌坎聞言不解,問道:“此言何意?六兵之陣不是位於中土國豫城西南的樹林中?怎的此處亦有?”
三王子聽罷搖首答曰:“六兵之陣確實位於中土國之中,至於此處爲何亦有,卻不得而知。我惟知之事便是此處之陣與我國的六兵之陣極爲相似,這陣上有與相似的圓盤形巨石與石碑。只中土國之陣的巨石凹槽乃是圓形,而石碑上之篆字則是另十四個字。只我惟挑戰過一次六兵之陣,獲得大房階位,至於再次挑戰六兵之陣會如何,卻是不得而知了……”
朌坎聞言沉思一回,說道:“這六兵之陣既爲評判武士階位所設,又爲何設在此荒無人煙的孤島之上?這般隱晦,何人能尋到此處挑戰曲張階位?何況此番我等欲尋出口,這島上四面臨海,荒無人煙,何處方是個出口?惟有之物便是這六兵之陣了,難不成需要突破此陣方能出去?……”
三王子打量那石碑,一面答道:“此陣爲何設於此處,我亦不得而知,然我倒覺此處的六兵之陣有些蹊蹺……”
朌坎則道:“如何蹊蹺?”
三王子則答:“首先便是這句與中土國的六兵之陣不同的偈語——曲張,分明是道此陣是曲張階位,正對應那巨石的弓形武器槽;而那偈語的內容亦不同於中土國,中土國之陣的偈語是‘大房:初窺門徑 是有真跡,如不可知’,分明便是不同階位,具有不同境界之意。”
朌坎則道:“如今我等在此亦是無法可想,此處既有這曲張階位的六兵之陣,想必有些道理,不若便挑戰一回,有那奇遇亦未可知……”
說罷這話,朌坎轉頭向一旁的三王子望去,卻見三王子眸光炯炯,宛如火焰翻騰燃燒。朌坎見狀一驚,隨後方瞭然,只道是從前身居中土國之時,三王子惟有步步爲營,小心謹慎。雖勤學苦練,日夜不綴,然爲保全自身,空有一身過人武藝,卻不得施展,更不敢輕易表露,唯恐惹人注目,遂至今惟得大房階位。實則對於高等階位,三王子心內較了誰人都更爲渴盼,只欲以此證明自己。
念及於此,朌坎隨即說道:“在中土國之時,殿下不得機會一展所長,此乃天賜良機,不可錯失。而在下已見識殿下身手武藝,在下相信殿下此番前往,定能馬到成功!”
三王子:“……”
朌坎又道:“我記得大房階位乃是刀之陣,是刀術的試煉,這曲張階位是弓之陣,是弓法的試煉。”
三王子頷首道:“不錯,曲張是弓之陣,傳說六兵之陣正是六種兵器的陣法,每一種兵器對應一個階位。我國武士爲通過六兵之陣的試煉,皆需熟練習得六兵的各種招式並路數。”
朌坎聞言遂道:“如此在下便替殿下召出弓箭。”言畢,朌坎即運轉靈力,提升靈識,於記憶之中搜尋合適之弓箭,傳說中有一神弓,弓身爲玄鐵所造,弓弦則爲黑蛟龍筋搓股所制,堅韌異常,不畏冰火,不懼刀槍,正是傳說中的霸王弓。
隨後只見白光一閃,一柄玄色長弓方現於朌坎掌中,那弓有百來斤中,一現身便將朌坎壓倒在地,朌坎拖着胳膊,慘叫一回。一旁三王子見罷,隨即伸手將霸王弓拾起,卻不見甚費勁之處。上下打量一回,倒也合意。隨後助朌坎揉按着壓酸的胳膊手腕,直至恢復如初。朌坎又召出一筒狼牙箭遞與三王子。三王子接過,負於肩上,又攜了長弓,對朌坎拱手道謝。
朌坎見狀,揮手以示小菜一碟,隨後便摟着巴蚺二蛇注視着三王子以手觸那石碑,那石碑一旁登時出現一圓形光陣。朌坎對三王子背影道句“我於此處候殿下凱旋”,卻忽地心下一陣難堪,心內直嚷:“靠,這姿勢真特麼像那望夫石!!!”
三王子聞聲,不過揮了揮手,隨即頭也不回地入了光陣,只見那陣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