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這麼一叫,轉過頭來,滿面鬍鬚,膚色卻比別人要白一些,正是查興的同們師兄呂星申。
天驕戰士自小訓練,但並不在一起,分爲查家、呂家、禹家三個派別,但並不是查家就要在查家學習,爲了以後的通婚,反而是在別的家中習武。
這查興與呂星申正是在禹家修習,呂星申比查興大一歲而已,他二人的師父是同一人。
呂星申是一身短衣服,一雙高底布鞋,布鞋與衣服都不是太乾淨,看起來只是彷彿一個作工的人,只是眼睛還是明亮。
“星申,見到你太好了,找個地方坐一會。”查興不由分說,拉着呂星申就走,呂星申倒也沒有爲難的樣子,只是問:“查老弟,現在做什麼呢?”查興一邊走一邊說“自禹府出來之後,就結婚了,老丈人就一個女兒,我家中一看,就讓我做了倒插門女婿,現在在太守府裡作中尉。”
“結婚都兩年了,有孩子沒有。”
“兩個。”
呂星申一聽,差不點要笑了出來,查興與當時的未婚妻禹玉蘭自小一起長大,禹玉蘭又十分漂亮,查興當時最大的理想就是快點學成,結婚生三個孩子,所以成績只是一般。
但當時大家知道他未來的岳父是祈獄城駐軍的副統領,安排一下他的軍職沒有任何問題。但呂星申倒也沒想到他一下子就有兩個孩子了,不知道那千嬌百媚的禹玉蘭成什麼樣子了。
二人到了一家小茶館,說了很長時間過去的事,又說了一會查興的兩個女兒,查興才問道“星申,你現在做什麼?”
呂星申停了一下,說:“挑夫”。
天驕戰士不是常人,天生在體力與內氣方面比常人高了許多,在戰爭年代他們是最有用的戰士,但在和平年代,他們與常人的用處就相差不太大了,而且太重視他們反而難以管理,因此滄國都是正常使用,從不過問天驕戰士的去向。
但只要進了軍隊,就會得到極大的重視,因爲查興與呂星申二人都與當今太子曾一起修習過半年的武功。與太子都是以師兄弟相稱,他們進入軍隊後自然會絕對地忠於皇帝。
在沒有戰爭的時候,三大家天驕戰士修習完畢後做什麼工作的都有,當然從軍的佔多數,至於當教頭的,進鏢局的,甚至於修神仙術的也都有。
一旦到了戰爭之時,他們就是屬於軍隊的一部分,是必須要回到三大家中的。
可是當挑夫的卻第一次聽到了。
呂星申本也是呂氏大家中的少爺,只是爲人喜歡些神仙方術,爲人也是內向,修習完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查興聽此也是面色一驚,心道“也許這個傢伙是在修行,要當神仙?”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他又不知到該說什麼。
隨後,二人又談了一會,查興不經意間將昨日的奇怪事情也說了一遍,對於共濟教的作爲嘴上沒少了冷嘲熱諷。
此時天色已晚,呂星申又說了些別的話,要了查興的家住的地方,說好了明日去看他,二人就告別了。
從茶館出來的呂星申在城內繞了一圈,來到了一個小院子外面,看了看左右無人,在門上輕重不同地敲了七下。
一個人將門打開,呂星申低聲道:“天火明王,水蓮聖母,世人皆苦……”
……
時至傍晚,古秋雨與林十七二人才回到了客棧。
剛一進門,林十七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重重的將幢幡放在牆角,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古秋雨來到他的面前,同樣凝重的道:“恐怕劫獄這件事是不可能了。”
林十七點了點頭:“是啊,沒想到居然這麼棘手,看這樣,只有師父親自出馬纔可能輕易地進入石樓之內,別的師兄都要費些功夫。只是,時間怕是不夠了……”
剛剛他們二人圍着石樓外的翁城周圍轉了數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雖然沒有進入石樓周圍的翁城之中,但光是外圍就令人心生退意。
在他們二人所見的士兵就有多達兩百多人,還有更多是在旁邊的軍營之中,而且,石樓周圍的防護可以說是密不透風,翁城城牆上佈滿了強弩與陷阱,還有幾十名目光銳利的持弓士兵站在四角的箭樓之上,周圍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他們的眼中。
最主要的是,他們感覺到了石樓內幾股十分強大的氣息,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驕戰士,這也只是他們所見到了,不知暗中還有多少隱藏起來的。
對此,林十七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他畢竟從沒有單獨執行過暗殺的任務,這種情況他的經驗還是不足以應付,向着古秋雨問道:“這可怎麼辦?”
古秋雨思索了一陣,緩緩說道:“林兄,你猜這祈獄城中現在是誰最着急?”
“誰?當然是咱們了?別的武者都是拖家帶口,就咱們兩個沒有後援,等到那時候,恐怕……等等,難道你的意思是,現在祈獄城中最着急的是滄國?”
林十七也是十分的聰明,話說到一半立刻就感覺到了有些自己沒有想到的東西,心中馬上就想到古秋雨話中的含義。
“正是。”
古秋雨微微一笑,繼續道:“新幽火這種東西現在在滄國的手中,在不知道配方的情況下,他們絕對不希望這件事人人皆知,反倒想盡快的壓下來。誰想,天驕戰士中竟然出現了叛徒,將此事傳了出去。如今,消息越傳越遠,天下的武者都會聞風而來,甚至此時,各國的人馬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到那時候,這祈獄城可就熱鬧了,局勢也很可能會失去控制。所以,滄國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將魏不語轉押到滄國的國都三王城內!”
林十七點了點頭,到:“沒錯,魏不語應該不會傻到將新幽火的配方交出去,他會等到各方勢力聚集在祈獄城的時候尋找機會。如果現在他還是雷火堂的人,何濤也不會不管。畢竟現在何濤都已是衆矢之的,他必須得解釋清楚幽火的事。”
古秋雨接着說道:“還有,滄國也不會把大軍派來保護魏不語,高聳的城牆可以抵擋千軍,但是擋不了武者。同時,周圍的鄰國態度應該是一致的,就是想得到幽火,如果將大軍派到這裡,正可以給陽國與涯國出兵的口實。再說現在的情況,派大軍也已經來不及了,也許這三兩天內就會出現變故。而且,就算是近期無事,陽國與涯國也可能出動大軍,那時滄國的邊境可就危險了。我若是滄國皇帝就會派來一些精銳,也就是天驕戰士前來押送!”
古秋雨說完,雙眼泛着精光看着林十七,二人相視一笑,因爲接下來他們要做的就只是在這祈獄城中靜觀其變罷了。
簡短的對話,二人便將此時祈獄城內的情況分析的十分透徹,兩個絕頂聰明又身懷絕技的人湊到了一起,不知是幸事,還是壞事。
至少,在現在看來,他們二人實乃絕配,之後的天下結局或許會因二人而改變,又或許只是其中一人。
很快,他們之前的分析就變成了現實,一封急信被交到了祈獄城內禹太守的手中。
祈獄城太守,名叫禹爲信,五十多歲的年齡,是滄國三大家族中禹家的直系人員,像祈獄城這種地位特殊而又重要的城市,必須要由三大家族的人員鎮守。
此時,禹爲信坐在高椅上,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三王城來的信就放在他的手邊,只不過此時信上滿是褶皺,顯然是被用力揉搓過一樣。
王知事坐在他的旁邊,從臉上的表情來看,他也讀過了這封信。
“太守,三王城已經下了命令,咱們不能拖延下去了。”
禹爲信嘆了一口氣氣,說道:“三王城那邊不知道我們這裡的情況麼?在這個時候居然還不派人前來增援,還要將魏不語送到三王城中。咱們都已經刻意的封鎖了消息,但現在城中滿是武者,城外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這裡。”
王知事道:“雖是這樣說,可等到那些武者全部趕過來時,這件事恐怕咱們已經控制不了了,要是他們攻進了石塔,將裡面的罪犯全都放了出去,那……”
王知事沒有繼續的往下說,如果石塔陷落,其結果他們心中都清楚。
“我知道,可是如果現在出城,馬上就會遭到襲擊,如果出了什麼差錯,恐怕我承擔不起。”
王知事雙眼一轉,趴在禹爲信耳邊小聲道:“太守,這件事咱們完全可以交給天驕戰士來處理,讓他們全權負責。這件事敗露很可能是天驕戰士中有人泄露了消息,想必以查安國將軍的性格斷然不會拒絕,就算事情出了差錯,也是他們天驕戰士的過錯,怪不到太守您的身上。”
禹爲信看了一眼身旁的王知事,心道這個主意確實是一石二鳥之計,本來就是天驕戰士起的事,抓了一個什麼魏不語,結果成了一個燙手的大火罐,現在要是在爆炸前能扔出去自然是好事。但他還是有些猶豫的道:“查安國倒是沒什麼問題,只不過他身邊的副將呂江卻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大人大可放心,只要將三王城的信交給他們一看便好,反正這也是兵部下來的命令。”
王知事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