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見古秋雨殺氣消失,立刻站了起來,向茶樓外逃去。
他一刻都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古秋雨給他的感覺過於危險,就彷彿一隻黑夜中的狼,安靜;但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暴起傷人。
“你叫什麼名字?”
喝着茶的古秋雨突然向少年問道。
少年頓了一下,面色奇怪的回頭看了一眼古秋雨,只見他面帶溫和的笑容,與方纔判若兩人。
“陸百川。”少年說完,轉身逃離此地。
此時茶樓內的客人們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裡發生的事情,古秋雨的殺氣也沒有影響到他們,顯然是被古秋雨控制在一定的區域內。
見少年離開,古秋雨習慣性的摸了摸鬍鬚,笑道,“陸百川,小小年紀竟然是路通內“百”字門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對於路通內的具體細節,也是古秋雨聽周長雲說的。
凡路通弟子,必須拋棄原有姓氏,轉而姓陸,而且門徒分爲單、十、百、千、萬,每一位弟子都會根據能力而被賜予相應的字。
陸千里是“千”字門人,身份在路通裡已經十分顯赫,剛剛的少年是“百”字門人,屬於路通內的菁英。
而帶有“萬”字的路通只有一人,那就是路通的領導者,傳說帶萬字的人,一天可以行走萬里,過大山大河如履平地。
將手中的茶飲盡,古秋雨起身出了茶樓,向客棧走去。
出了茶樓,古秋雨感覺這一路上與之前也大不相同,很多隱藏的氣息藏在暗處。
這些都是古秋雨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經過陸百川說出消息之後,他才注意到這些隱藏在暗中的武者。
回到客棧,古秋雨來到了柳依月與孟驚楚的房間,將自己得到的消息說給二人。
不過有一些還是被他省略過去了,不是他不信任二人,而是他感覺有些事情沒有必要要讓二人知道。
聽到石國戰敗的消息之後,柳依月面色黯然,久久無語。
孟驚楚滿臉的悲憤,道,“先生爲了保住石國後方,在飲馬坡差一點連命都丟了,可這石國還是敗了,真是一羣飯桶。”
古秋雨道,“那陽國謀士司馬策確實厲害,在陽國主力都在南方抵禦蒼國的時候,僅靠着些許的兵力就大敗石國,真是好精明的手段。”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古秋雨在評價司馬策的時候,雙目之中閃過陣陣殺意。
但這中間有一件事讓他無法理解,那陽國的幽火是在哪裡來了,難道是雷火堂販賣的麼?如果真是這樣,那石國與雷火堂的合作關係應該到此爲止了。
就算不是雷火堂將幽火賣給陽國的,雙方也回不到之前的親密關係了。
而這件事,也足以使得石國內部產生微妙的變化,沒了雷火堂的支持,李洪甫的地位可能受到動搖。
但這些都不是古秋雨如今需要考慮的事情,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就是關於玉佩的事情,他現在必須前往秋葉城。
在經過平靜的一夜之後,三人便離開了蘇希勒城,向秋葉城前進。
秋葉城位於蘇希勒城東南,路途遙遠,有着十多天的路程,也是銘國東方的第二大城市。
三人騎着在共濟教搶來的馬匹,行進速度也是不慢,只不過柳依月騎術生疏,耽誤了一些趕路的時間。
而且三人小心行事,走的不是官路,而是一條小路。
這一路上卻也是奇怪,銘國剛大敗,國內卻仍是平靜,軍隊也沒有對於外來人進行盤查。
而且只要在路上,總會見到商隊,在一些荒路上都會見到銘國人在擺出一些東西進行交易。
古秋雨心道,這銘國是要變成越國了嗎。
而且,如果真的是呂庸將玉佩信息放出去的話,定會將無數的武者吸引過去,他這麼做肯定有着什麼用意。也會有安排。
所以,古秋雨知道,他們現在的時間還算比較充足,所以古秋雨並不着急。
石國,西平城一處民房內,一名面目清秀身材修長的男子,模樣恭敬的立在屋內。
男子腰上掛着一把劍鞘漆黑的寶劍,漆黑的劍鞘上散落着點點銀光,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正是青玄七劍之一的星垂劍。
此時他的面前坐着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那中年人金髮銀眉,五官棱角分明,背上揹着兩把劍鞘金黃色的寶劍,體內隱隱散發如豔陽般的光芒,將昏暗的小屋都照亮了一些。
這中年人正是青玄七劍中的金陽劍。
在青玄與雷火堂交戰之時,七劍中卻有雙劍聚集在此,一定是將要發生大事了。
“朝陽師叔,這消息可靠麼?晚輩這石國也有一段時間了,卻沒什麼有用的線索發現,真是慚愧。”星垂劍模樣恭敬的看着金陽劍,頭微微的向下低着。
金陽劍無奈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他們二人身份相當,應平起平坐,可這星垂劍就是擺着一套屬下的模樣。
可他轉念一想,印象中這星垂劍一直都是這副模樣。
記得當初已是七劍的他,在見到武文軒之後竟低頭施禮,當場嚇得武文六軒六神出竅,差一點就給星垂劍跪下了。
以至於之後很長時間,武文軒在山中見到星垂劍,都會繞着走。
想到此處,金陽劍微微一笑,看着面前模樣謙卑的青年,又想起了破空劍與其他弟子,心中一陣激盪。
“你們便是青玄日後的希望。”
星垂劍見金陽劍輕笑出聲,垂着的頭,不由得更低了。
金陽劍道“阿星,你也知道我這人不如派中其他人,沒什麼學識,對兄弟們都當自己親人,在我面前不可這樣謙虛,老兄都不會說話了。”
星垂劍擡起臉道“朝陽師叔是真正武者,晚輩是真心敬仰。”
“坐下說話,談談石國情況。”
星垂劍坐下後,緩緩說道,“石國林家對於青玄防範極嚴,十幾年來,青玄派始終不能建立有效的暗樁,玄湛宮也只有機變過人,但在石國內活動的只是武力一般的弟子。還好,我們與路通還有些來往,略有些消息。春天時,一個青年到了林家,是個習武之人,我們的暗樁盯上了他,想他是不是古秋雨。可此人看上去不到二十歲的模樣,接着又查了下去,卻發現跟蹤他的不止我們一夥,看模樣好像是在暗中保護着他。”金陽劍擡頭看了一眼星垂劍,等他下文。
星垂劍接着說“我本選了一個黑風山作爲點,卻不想當晚來了一個青年,死在楊山主手下。結果夜裡又來了一人,竟殺了這楊山主,救走了一個女孩。這事之後蹊蹺,林家出動大軍,將磐石城周圍的山賊全部剿滅了。再之後是石橋山之戰,爲防內部出現臥底,弟子們都撤回了。對於來林家的青年,我還是查了一下,結果讓我大吃一驚!”
金陽劍來之前,對於一個石國的神秘青年也有耳聞,輕聲道“是與刑無命過招的人吧。”
星垂劍道“正是。此人行事高調,武功極高,而且應是萬象神功的傳人。名叫御劍峰,曾自稱來自於銘國。我又問了一個叫陸千里的路通,陸千里說此人是林烽火妹妹林玉冰的兒子。而林玉冰並沒有這個兒子,倒是林玉清在銘國,也是古家殘黨。”
“御劍峰如何了?”
“與雷火堂黑蓮何花一起出戰銘國後,失蹤了。”
聽到黑蓮之名,金陽劍面上一陣寒霜,金陽劍與馬長老相交甚好,馬長老死在黑蓮之手,自是金陽劍的仇敵。
“只是失蹤?”
“對,被雲頂殿葛仙山打成重傷。之後葛仙山又被神秘人打成重傷,武功全失。我也在江湖上放出消息,如誰能說出神秘人的身份,賞金千兩,可到現在也毫無動靜。”
金陽劍心中也是一陣思量,這青年來頭太大。但要是說能在刑無命手下過二十招,卻被葛仙山打傷實在說不過去,八成有古怪,說道“此人必須查到。”
“是,前輩。”
星垂劍又問道,“天下玉佩千萬,龐拉古城中出現的玉佩怎麼就是掌門要找的?”
“此玉佩與我青玄有極大淵源,王長老已到了秋葉城,此事屬實。。”
王長老名爲王嘯龍,爲青玄派王涌衡的父親,平時並不住在青玄二峰,而在天下雲遊,就是星垂劍也不認識,只知道個名字。
星垂劍大喜,“如此最好,知道了玉佩的位置,再有王長老、朝陽師叔相助,此物必回我青玄。”
金陽劍點了點頭,門派中一直都在查找玉佩的下落,可這麼些年下來,一無所獲不說,還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與錢財。這讓一些長老很不滿意,以至於一些人認爲玉佩與古家少年一起消失在斷劍河中,根本無從查找。
只是礙於掌門的強勢,很多人都是不敢將此話說出來。
如今玉佩重出江湖,青玄高層無比的重視,特將身在華州的金陽劍調來石國,配合星垂劍一起辦理此事。
這時,小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已經準備妥當。”
金陽劍緩緩的站起了身子,與星垂劍一起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外陽光正好,幾縷寒風吹過令二人精神大震。
五十餘名武者站在小院內,各個精神抖擻,氣息悠長,人數雖多,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只有那漫天的戰意。
人羣前方,一名身穿白色錦衣,手拿摺扇的青年微笑着看着二人,正是青玄十傑中的白臨風。
經過上次慘敗斷劍生之後,白臨風並沒有頹廢,而是更加刻苦的修煉起來,如今的他,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着強大的波動,模樣相比之前更爲瀟灑。
雲行東站在他的身後,身爲青玄的看護,他的任務就是確保白臨風的性命。
金陽劍看着院內,滿意的點了點頭,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