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不語光着上身,臉色蒼白的躺在小船之上,雙眼迷茫的看着眼前的白霧,之前滿是肥肉的肚子也小了一圈,變得倒是有些正常了起來。
“老大,咱們是不是要死了?”
開始發現這煙怪異的時候,魏不語總是嚷嚷着讓古秋雨想一些辦法,可隨着時間越過越久,他也就不說了,至於這幾日,總是詢問是不是要死了。
這個傢伙倒不是真的怕死,只是實在是無話可說了,而且這種情況對於三人而言,真是有一種比死還讓人絕望的感覺。
濮景龍連看都懶得看魏不語一眼,雙目緊閉的躺在船上,以這種方法維持自己的體力,本來還算魁梧的身材也消瘦了許多,臉上長滿了濃密的鬍子。
古秋雨樣貌比之前滄桑了許多,也是一臉的鬍鬚,他也沒有心思將鬍鬚刮掉,一身合體的白衣也變得皺皺巴巴,唯獨一雙眼睛還是炯炯有神,緊緊的看着水面。
相比於以前,他的眼睛已經能看到大霧中些許的距離,雖然到了晚上,依舊會變成睜眼瞎的狀態,但這也比之前強很多了。
因爲三人無論如何也要吃些東西,這內氣舟本就是爲了潛伏與逃命用的,船裡也有不少的肉乾與果乾,但三個人來吃的話,正常情況下也就能吃五天,三人也只是平時吃一點。而這忘川煙可怕的地方是,無論到那裡,水面的動物都要逃走,除了有從水底冒出來的魚,但一感覺到了忘川煙也會在一瞬間就逃,好在古秋雨有御劍可用,劍隨神動,能刺殺大魚,在不知不覺之間又鍛鍊了古秋雨的雙目與控劍的神識。
只是這種讓大家高興的情況之後就得魏不語出手,用他寶貴的內氣將魚烤個半熟,他也因此心安理得的吃上大半條。
刺上魚的情況畢竟不多,到現在也不過十幾條,三人也是主要靠水度日了。
古秋雨此時坐在小船的邊緣,將一隻腿伸入水中,感受着水流的方向、溫度,心中不斷的思索着。
“這水流中的溫度相比之前高了一些,我們一段時間來應該是向着南面前進,而且算一下時間,現在我們的位置應該快到木蠻人所住的叢林之中了。”
在忘川煙中,感受不到任何溫度,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只能看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如果到了夜間,就連視覺也會消失,唯獨剩下嗅覺,可這麼長時間來,古秋雨還沒有聞到任何其他的氣味。
除了魏不語身上的臭汗除外。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不好了。木蠻人生活的那片叢林之中急流無數,而且充滿了毒蟲與野獸,還有許多未知的危險,這忘川煙把我們帶到這裡,究竟想幹什麼?”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古秋雨自己都已經相信,這忘川煙是有思維的,不然,爲什麼無論想盡一切辦法也無法從這霧中走出去。當然還有一個更合理的解釋,就是這是一個古怪的陣法,將三人困在其中,還跟隨這他們三人的小船緩緩移動。
可如果說是陣法,那又會是誰設下的呢?誰會知道他們從春宵樓逃出之後會坐着小船離去,誰會知道潛在水下的小船在行駛到了哪裡。而且這個陣法是用什麼來維持的?要是有一種能移動幾百裡還在發揮作用的陣法,比這忘川煙有思維還不可理解。難道這世上真的有仙人?古秋雨越想越糊塗,如果真是這樣,乾脆在那春宵樓讓誅武閣抓走倒省了許多麻煩。
古秋雨早就問過濮景龍,這內氣舟從何而來,又有誰知道濮景龍用這內氣舟做什麼?濮景龍告訴他,這是一個天河城中一個大盜的寶物,這個大盜每每神不知鬼不覺的盜得珍寶都是靠了這船,他絕不會讓別人知道有這船的存在,也是二人是過命的交情,才能借來,自己當時也只是說要去殺個人,根本就沒有提古秋雨、魏不語的事,古秋雨也是相信,心中也只是更加疑惑了。
困在在忘川煙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古秋雨終於可以平靜下來,晚上讓魏不語睡到船下,自己可以睡個比較安穩的覺了,自己也將身體調好,內氣已經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只可惜在這忘川煙中並沒有什麼用處,正如玄道天所說的,這世上比內氣還要強大的東西還有許多。
平靜之下,心中也將這麼些年的經歷與見過的人一一回想了一遍。
從古家被滅到絕塵谷被毀,古秋雨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災星,走到哪裡,哪裡都會經受厄運,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還好好的活在這裡。
難道這是天意?
不,古秋雨不這麼認爲,他現在心中一直都在堅信,自己所經受的這一切都被一隻大手所左右,而這隻大手的主人他一點頭緒的沒有。
呂俗、呂庸二人顯然知道一些情況,但他們沒有告訴自己,古家殘存下來的人也應該知道一些,可他與他們只是在秋葉城匆匆見了一面,沒有機會說上一句話。
因爲好像一切的緣起都是玉佩,玉佩玄道天知道、張長生也知道,呂俗、呂庸也都知道,父親像是簡單的將這個東西作爲禮物交給自己,它如果這麼重要,爲何會出現在古家,一個與江湖關係不大的官家?
而青玄此時利用赤今朝與赤羽爭權的機會,強勢入世,並滅了古家,如果主要目的是爲了玉佩,據王嘯龍在秋葉城所講,青玄當時馬長老都已經參與了此事,卻怎麼可能用了這麼大的力量還讓自己逃了,張長生是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保護自己的,他也不太相信自己能夠在斷劍河那樣的激流中倖存下來,可那一身的上卻無法解釋,難道真的是自己命大?
而在他想回絕塵谷將這個事情問清時,絕塵谷也被毀了,這簡直比滅古家要難千倍的事情。照此推下去,玄道天應該知道很多,但師父爲什麼要教他武功,還要給他神器讓他向青玄復仇,難道只是爲了他自己的恩怨嗎?
呂俗、呂庸都是爲了什麼?呂俗對自己的保護可以說得上是無以復加,可以得罪刑無命,可以得罪青玄派,可以得罪誅武閣,這已經不是他有無上的武功就敢做的事情了,而是有什麼巨大的理由纔可能做出的事情了。
呂庸應就是古家的人,但他的作爲看起來卻並沒有將自己太當回事,只是在誘殺青玄的人,從他的角度看來,這個玉佩好像並不重要。現在古秋雨沒有玉佩了,還是有無數的麻煩在身邊,就如今日困在這忘川煙中一樣。
再想想刑無命應該也知道一些,可他不會告訴自己,自己一出谷就會被他盯上,從那日在鬆城接觸後,他卻沒有提自己出谷後他想了解的事情,可能這個事情已經不重要了,或者他已有了答案。從那時到後來的事情來看,這個殺神也是在利用自己,或許他與自己一樣,都在尋找着什麼。
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周圍,古秋雨的心中又開始思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