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七手八腳地將吳三兒扶進邃雅山房,又讓人給他換了乾爽的衣衫,餵了薑湯。沈傲才與‘女’俠在廂房裡盤坐相對。
“還痛不痛?”顰兒終歸是‘女’兒家,方纔那一掌打得很輕,可是事後回想,終覺得不忍。
“顰兒姑娘莫要忘了,讀書人還有一樣特長。”沈傲招牌似的捏捏自己的臉:“讀書人的臉皮往往比別人厚那麼幾分。”
顰兒撲哧一笑,突然又覺得很不合時宜,立即崩起臉來,道:“沈大人,再過幾日我就要回南京了。”
“回南京做什麼?”
“師父傳了書信,說是有事。”
“哦。”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屋內一片沉默。
顰兒擡眸:“你欺負我的事,我要去和師父說。”
“……”沈傲無語:“顰兒姑娘,這些話怎麼能隨便和人說。”
“可是我沒法做人了。”
“你是‘女’俠啊,怎麼能用世俗的目光去看待問題。”
“哼。你的意思是你只是逢場作戲?”
沈傲立即搖頭,語態堅決地道:“不是。”說一個是字,這條老命多半要‘交’代在這裡了。
“那你什麼時候去向我師父提親?”
沈傲瞪大眼:“顰兒姑娘不要誤會,我和你師父是清白的呀,我向你師父提親做什麼?”
顰兒羞怒地道:“我沒有父母,你要……要娶我過‘門’,師父就是我的父母,誰說是讓你去娶我師父了。”
“噢。”沈傲恍然大悟,慚愧地道:“不急,不急,慢慢來嘛,我們還沒有培養感情呢。”
“感情?”顰兒的眼眸瞬即變得冰冷起來,殺機騰騰。
“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再緩一緩。”
好不容易哄住了俠‘女’,沈傲吁了口氣,發現自己的腦‘門’已是冷汗直流,擦了汗,去見了醒轉的吳三兒,吳三兒有一種重生的慶幸,淚流滿面地拉着沈傲的手道:“沈大哥,那‘女’俠還會來找我的麻煩嗎?”
沈傲肅然道:“放心,有我冒着危險爲你解釋,她已經決心不再爲難你了,三兒,你不要謝我,我們是兄弟,爲你排憂解難是我應做的本份。三兒你怎麼又哭了,不要哭啊,雖然我知道你很感動,可是……”
沈傲說不下去了,吳三兒泣不成聲,只好讓他安靜一會,悄悄退出去。
這時,沈傲倒是想起了這裡的一個熟人,那就是陸之章,於是便去尋陸之章,陸大才子如今已是汴京城裡家喻戶曉的名人,一本《東遊記》和《青樓夢》讓他身價高漲,非但是尋常的街坊百姓,便是一些達官貴人,也有欽慕他的奇思妙想,與他結‘交’的。
雖然在這個時代,寫小說並不算光榮的事,可是有人寫就有人看,看得暢快了自然難免心生好感,尤其是那些無所事事的王侯,那些魂吃等死的傢伙有的是空暇,各種喜好的都有,打發時間的邃雅週刊自然成了他們必讀之物,因而陸之章免不了成爲他們的座上賓。
功成名就,如今陸之章的時間也漸漸地充裕起來,有了兩本大作練手,下一本《金蒲團》已經在構思之中,如今週刊的小故事已經不再讓他親歷親爲,而是請了幾個書生來編寫,他要做的只是審覈罷了。
所以這一次見到陸之章,這位陸少爺容光煥發,聽到沈傲說起洪州,不由唏噓一陣,又對沈傲道:“表哥,過幾日我想向東城鄧家的小姐提親,這件事我已經寫了信去洪州,只是這提親的事我還不懂,家裡頭離得遠,只怕也來不及。”
沈傲拍着‘胸’脯保證:“這件事包在表哥身上,只要你父母點了頭,這六禮和提親的事都由我來籌辦。”接着又問鄧家‘女’兒的情況。
原來鄧家是東城的富戶,也算是汴京城掰着指頭數得來的巨賈,這鄧家的小姐待字閨中,閒來無事自然愛看邃雅週刊打發時間,尤其是那一本青樓夢,看得她淚眼婆娑,輾轉難眠。每一期的邃雅週刊出來,總是第一時間叫丫頭來買。漸漸地,又不知哪來的勇氣,叫丫頭送了封信給陸之章,言辭之中自然是許多欽服之話,陸之章便回信,這一來二去,就從談理想變成了談情說愛,一發不可收拾。
沈傲聽得唏噓不已,問陸之章:“鄧小姐很漂亮嗎?”
陸之章搖頭:“我只和她互通過書信,並沒有見過。”
沈傲瞪大眼睛,忍不住佩服這位陸才子果然夠膽‘色’:“就怕你娶過了‘門’,到時候要失望。”
陸之章憋紅了臉,義憤填膺地道:“表哥怎麼能這樣說,我和鄧小姐神往已久,就是她長得再醜,我也願意娶她。”
沈傲再不敢說了,立即哈哈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咳咳……好啦,等你父母那邊有了消息,這就去提親。”
陸之章黯然道:“就怕她爹不肯,她父親雖然也是生意人,可是有幾個叔伯卻在朝中,家大業大,我的家世雖還尚可,可是畢竟沒有功名。”
沈傲安慰他:“你不要怕,怕個什麼?有表哥在,保準成全你的好事。”
就在邃雅山房用過了午飯,顰兒已不知去了哪裡,沈傲披了蓑衣回家,將周若叫到屋裡商議:“陸之章要準備結親了。”
“啊……”周若終究是‘女’人,忍不住八卦,問了是誰家的‘女’兒,又問那小姐的情況,沈傲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周若道:“其實陸公子一表人才,品行也不錯,當年我們一起坑了他,到現在我的心裡仍有愧疚。這一次他要成親,你要抓緊一些,能幫襯的就幫襯。”
沈傲等的就是她這句話:“他父母不在這裡,婚娶的事我也不懂啊。”
周若憋着臉:“你成了這麼多親還不懂?好罷,我得回去問問我娘。”
又幾日飛快過去,沈傲如今成了閒雲野鶴,也不再管外界的事,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着他們去,越是這個時候,沈傲反而多了幾分恬然,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機會,一個反戈一擊的機會,時機未到,當然不能輕易出手。
與幾個夫人去了靈隱寺一趟,見了空定、空靜,偶爾又去邃雅山房盤查自己的生意,有時憋在書房和‘春’兒書信傳情,該拜訪的人還是去拜訪,幾個丈人,還有一些故舊也不必避嫌,你來我往,不亦樂呼。
倒是沈傲撒了手,教鴻臚寺那邊一團糟起來,西夏人嚴正‘交’涉,天天跑去鬧騰,鴻臚寺那邊說要聽候聖裁,可是宮裡頭一點音訊都沒有,皇帝不管了。皇帝不管總得有人管吧?雖說沈傲不值堂了,可是也沒有旨意讓誰來做寺卿啊,再者說了,沈楞子的寶座誰敢坐?那是吃撐了,人家打擊報復起來你吃得消?
寺正又是個老好人,這邊催促宮裡和三省拿主意,另一面又想踢皮球,把西夏人踢到禮部去,結果西夏人也不傻,知道鴻臚寺裡有個叫沈傲的傢伙一言九鼎,和他談總比去和那禮部尚書扯皮的好,所以怎麼踢也踢不走,擺明了要賴在鴻臚寺了。
沒辦法,鴻臚寺那邊來人請沈傲拿主意,來人正是曾歲安,曾歲安有沈傲暗中幫襯,兩個月前已經從六品推官做到了僧錄司主簿,僧錄司是鴻臚寺下最偏僻的一個下屬機構,說白了就是管和尚的,和尚的度牒,寺廟的管理都由他們監督,沈傲先讓他到僧錄司,就是讓他先熟悉熟悉環境,在寺裡慢慢地學點經驗再做提拔,況且一個六品的推官做到從四品的主簿,已經算是連跳三級,若是一下子讓他掌握機要,只怕有人不服。
雖說曾歲安在鴻臚寺裡不冒尖,可是寺裡的人都知道,這位曾大人是沈大人的人,叫他來請沈傲拿主意,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曾歲安見了沈傲,立即將難處說出來,沈傲一灘手,道:“曾兄,鴻臚寺的事我很同情,不過你也知道,如今我已是待罪之臣,鴻臚寺也不再由我領着了,向我拿主意?這是什麼話,我一介平民百姓,拿個什麼主意?”
曾歲安還想再勸,沈傲便嘻嘻哈哈地道:“歲安在鴻臚寺反倒氣‘色’好了不少嘛,我們許多日子沒有見,來,我請你喝酒。”
酒過三旬,絕口不提鴻臚寺的事,曾歲安也不好再提了,只是說些近況,臨到告辭,才道:“沈兄,這件事你不得不管,那西夏人揚言再對他們置之不理就要動兵了,雖說咱們大宋也不怕他,可是一旦起了戰事,那邊境的州縣豈不是又要遭殃?沈兄聽我一句,不爲朝廷,只爲百姓,也該拿個主意出來,讓我們照着辦。”
沈傲搖頭:“曾兄拳拳愛民,我也無話可說,不過這件事,還是再緩緩吧。”
曾歲安無奈,嘆了口氣,只好失望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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