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音伸手摟住他,眼中含笑,一字一句說的極爲認真:“好啊,我做飯養你。”
雖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是無比的專注,但這種程度的玩笑祁嘉禾自然不可能當真,他只是笑起來,最後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隨即便鬆了手。
“要好好吃飯,等我回家。”他說。
見她乖乖點頭,他這才放心離開。
其實下午的事情並非什麼公事,祁嘉禾一到公司,很快就讓阿木去查了時音口中這個叫做“李青音”的女人。
他一開始就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只是剎那間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在哪裡聽到過,片刻後才意識到,時音母親的名字,和自己最近正在着手調查的黎氏似乎有點關係。
黎裕和祁崢嶸的關係比較好,屬於多年不走動的舊交,祁嘉禾雖然和老人不太熟,但當年名震香島的黎裕的兩個女兒的名字,他多少也是有聽說過的。
祁海尚且年輕的時候,曾經帶他走訪過各種飯局宴會,在其中可以聽見不少平常聽不到的小道消息。
他依稀記得,很多年前的時候,港媒曾經報道過黎氏的小女兒失蹤的事件。
如今陸睿的出現,驀然把這件事提上了案程,如果祁嘉禾沒記錯的話,黎氏那個小女兒,應該是陸睿的姑姑。
而那女人的名字,他在近日調查陸睿的時候,也見過幾次,就記在了心上。
黎清音。李青音。
一旦聯想到兩人之間可能會產生的關係之後,就連淡定如祁嘉禾,也不免有些心驚。
一切的一切瞬間如同盤根錯節的蛛網一樣聯繫在一起,所有的脈絡都逐漸清晰,他訝異的同時,也隱約猜到了幾分事件的概貌。
難怪時音說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難怪時錦程這個江城人居然會說一口流利的粵語,難怪多年不出島的黎裕會突然想起要來內地看看老朋友,更難怪,時錦程明明是個能有大作爲的人,卻將自己埋沒在了一個小小的尋味坊裡。
只是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麼,陸睿的出現就着實有些耐人尋味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人接近時音明顯是動機不純,之前的綁架事件讓祁嘉禾對他十分警惕,雖然心知他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和自己抗衡的地步,但面對這樣一個潛在的隱患,祁嘉禾還是不得不提高防範。
阿木辦事向來是果斷靠譜的,不到幾個小時就把他需要的所有資料都整理出來放在了辦公桌上。
祁嘉禾只大概翻閱了兩眼,便放下文件不再多看。
一切都如同他猜測的那樣,這些資料不過是爲他心裡的模糊概論描摹了輪廓,補充了細節罷了。
所有的事情都不謀而合,他想,時音自己或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會這麼糾葛複雜。
黎清音當年來到內地之後就改名換姓,另造了一個叫做“李青音”的身份和時錦程生活在一起,期間兩人曾經不斷地搬家,換地方,任憑香島那邊鬧翻了天,也沒有辦法找到他們的蹤跡。
祁嘉禾猜測,當初在躲避黎氏的調查時,時錦程肯定也曾經用過化名,因爲資料上顯示李青音的丈夫名叫石勁,兩人在二十多年前領了結婚證。
資料上顯示,“李青音”不是本地人,而是來自一個沿海的小農村,她二十多年以前的資料幾乎不可查,只有這麼短短一句介紹。
但也正是如此,祁嘉禾才愈加認定,這就是黎清音僞造身份的證明。
當初兩人在私奔的過程中,一定有人在暗中相助,幫他們僞造身份躲避追查,否則,以他們的人脈和關係,一定做不到瞞天過海的程度。
祁嘉禾在辦公室裡坐了很久,期間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早在和時音領證之前,時錦程的資料他就已經查過了,發現這人祖上就是廚師,只是家道中落,現在的條件算不得很好,並且,早不知多少年前,他就已經和家裡斷了聯繫。
時錦程本人倒是沒什麼劣跡,膝下一個女兒也是乾乾淨淨,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認識什麼有社會地位的人,能夠幫兩人僞造身份。
唯一的可能,是在黎清音這邊。
他有理由相信,偌大的黎氏,但凡攤開臂膀,想要掩蓋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絕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而既然黎清音失蹤後,黎家上上下下都在追查她的下落,那麼只有一種可能:當時的黎家出了內鬼,在偷偷幫黎清音瞞天過海。
這個人選,除了她的親姐姐黎清姿,祁嘉禾也想不到別人。
至此,一切都算清晰明朗,祁嘉禾盯着桌面上的資料看了許久,心裡盤算着等會回去怎麼對時音講這些事情。
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份並不簡單,也不知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令人心憂的是,黎裕和陸睿都已經先一步找到了她,卻並沒有表明自己的來意,這實在讓人有些高興不起來。
祁嘉禾不願意讓她處在被動狀態,所有的事情,她都要心裡有數才行。
尤其是那個陸睿。
祁嘉禾大概能猜到這人在想什麼,只是聯想到他的那些手段,他就覺得,也未免太過卑劣了些。
也不知道黎家怎麼教出了這麼一個玩意。
講真,祁嘉禾還真看不上黎家那點資產,但如果時音有意思的話,他也不介意搭把手。
反正他早就看那個陸睿不爽了。
臨近下班的點,祁嘉禾也不準備再等下去,徑直拿了衣服準備回家,一開辦公室的門卻迎面撞上祁少禹,於是整個人的腳步都猛然一頓。
兄弟倆對視一眼,祁嘉禾面無表情:“有事?”
“市場部新統計的圖表,送來給你過目。”祁少禹把手裡的文件夾一下拍在他胸口,不出意外地瞧見他很輕很快地蹙了一下眉。
“來公司這麼久了,這點小事都要我親自來決定?”祁嘉禾垂眸翻了兩頁,很快提取出其中的重點,嘴上卻沒停下,兀自說道:“把你睡覺的時間騰點出來工作,也不至於讓爺爺那麼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