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祁崢嶸拉着他講了不少話,直到徐巖敲門表示老先生需要抓緊時間做個全身檢查,兩人這纔沒再接着聊下去。
檢查做完後祁嘉禾又一直守在祁崢嶸身邊,看着他安然無恙地睡過去,自己這才放下心來離開。
忙完一切從老宅回碧海灣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十二點,祁嘉禾換了鞋進屋,發現時音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舌尖上的中國》午夜重播版。
路過客廳的時候祁嘉禾聽見電視裡傳來的熱油澆在食物上時發出的滋滋響聲,這才猛然驚覺到腹部傳來的飢餓感,頓時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
時音似乎會讀心術,這會正坐在沙發上巴巴地看着他,“吃飯了嗎?要不要我給你現做?”
那雙眼睛澄澈透亮,毫無雜質,就這麼朝他看過來,祁嘉禾突然間有種她是不是洞悉了自己心思的錯覺。
但再一看過去,她明顯就只是隨口一問,連要起身的動作都沒有,顯然是以爲他已經在外面吃過了,這會不過是客套地招呼一句而已。
祁嘉禾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再自然不過地朝着沙發的位置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嘴裡毫不客氣地道:“算你有點眼力見。”
他徑直走過時音身前,順手把外套朝她扔過去。
時音沒來得及接住,還帶着體溫的外套就這麼撲頭蓋臉地蒙在了她頭上,世界變得一片漆黑的同時,時音嗅到屬於他的味道。
她以爲自己會驚慌失色,可身體卻沒有出現任何排斥的反應。
她就這麼愣愣地蓋着他的外套坐在沙發上好一會,滿腦子都是他身上那股沉穩的松香味。
祁嘉禾已經在離她一尺遠的地方坐下,拿起遙控器換了臺,一個側眸看見她動也不動地坐在原地蓋着他的外套,他頓時皺眉冷聲道:“愣着幹什麼?等我給你做飯?”
時音這會才後知後覺地把頭上的外套拽了下來,起身抱着那件衣服朝着一旁的立式衣架走去,慢吞吞地嘀咕道:“真沒吃飯啊?”
她第一反應就是:他今天晚上參加了什麼應酬,居然連飯都沒得吃?
她想着他這個點回來肯定是已經吃過了的,所以不過是隨口一問,這下好了,她又平白給自己找了份活計。
祁嘉禾斜眼看着她動作生疏地整理好外套的衣領,然後擡手把衣服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
她的側臉線條柔和美好,睫毛纖長,鼻子挺翹,脣瓣飽滿又瑩潤,泛着健康的粉色。
剎那間,他不知道怎麼回事,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觸了一下,類似撞擊般的感覺令他有些怔然。
似乎……就像爺爺說的那樣,和她一起和平地生活,也不錯吧。
這種想法僅是轉瞬即逝,他很快收回視線,轉而去看電視上的內容,假裝沒有聽見她之前的小聲嘀咕。
見他沒有理會自己,時音也習以爲然,悄悄瞅了他一眼,很快就往廚房走了過去。
深夜十二點的晚餐,時音沒有做熱量太高的東西,只一碗簡簡單單的陽春麪。
劉媽買來放在冰箱裡的麪條都是純正的手擀麪,用來做陽春麪再合適不過。
等水燒開的間隙裡,時音拿着筷子對着鍋發呆,不自覺地想起之前自己和劉媽的對話。
那會兒正是吃晚飯的點,祁嘉禾前腳出了門,劉媽後腳就從傭人房裡出來了,準備做晚飯,到了廚房才發現時音正在裡面忙活。
看着桌案上滿滿當當的食材,劉媽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就要搶過她手裡的菜,“時小姐,你天天忙活着給少爺做飯,讓我這個做下人的怪難爲情的,我每天的工作也就是幹這些個事兒,哪能讓你勞累呢?”
時音沒推脫,乾脆把東西讓給了她,一邊笑道:“我不就是幹這個的嗎?一頓兩頓也沒什麼,我樂意多做幾次飯,就當是鍛鍊一下專業技能了。”
劉媽聞言不禁笑起來,“你白天在飯店那麼忙,回來總得歇會,這種事交給我就好了,我在祁家忙了一輩子,做點飯也算不上累。”
時音沒跟她爭,乾脆幫着一起洗菜,“是啊,祁嘉禾到底是吃慣了您的手藝,不過他剛剛纔出了門,今天大概是沒那個口福了。”
“可千萬別這麼說。”劉媽被她一番話誇得心花怒放,“少爺從前吃的少,也就是你來了之後,他胃口才好了些,可見是你做的飯更合他胃口。”
“是嗎?”時音笑了笑,只當她是在安慰自己,“不見得,他要真喜歡我做的東西,也不至於連句表揚都懶得賞我。”
想想她給祁嘉禾做了這麼多次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好吃或是不好吃。
“少爺這人你還不知道嗎?他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你看他怎麼做就行了,別聽他說,光聽他說話呀,能氣出高血壓來。”劉媽難得起了揶揄祁嘉禾的心思,“就拿你前幾天做的那小吊梨湯來說,他今天讓我給他拿出來,愣是一點不剩地給吃完了,平常少爺可是從來不吃枸杞的。”
聞言時音愣了愣,有些詫異地反問道:“您說,他把湯全喝了?”
“是呀。”劉媽也覺得驚奇,“我看着他喝完的,一點沒剩,估計是幾天沒吃上你的手藝,心裡饞的不行呢。”
時音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心裡涌上幾分複雜的情緒。
他不是說把湯扔了嗎?她還以爲他真的……
收回思緒的時候,鍋裡的水已經燒得滾開,她把麪條下進去,用筷子一邊攪一邊發愣。
愣神的瞬間,她驀地聽見祁嘉禾的聲音自身畔傳來:“在想怎麼給我下毒?”
她嚇了一跳,轉身一看,見他正站在廚房門口抱臂冷漠地看着自己,襯衫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兩顆,露出的鎖骨精緻又好看。
“沒……”時音收回目光接着用筷子在鍋裡畫圈,“在想你爲什麼這麼口是心非。”
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回答,祁嘉禾微微擰了擰眉,冷聲問:“所以你是在犯花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