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輕取隱霧山 (1)

經歷了悟空的一番折騰,滅法國君臣受了驚嚇,於是乎翻然悔悟,拜歸佛教。應滅法王改換國號之邀,悟空提議從今而後滅法國可更名爲欽法國。國王感恩戴德,親送取經隊伍出城西去。佛爺爺又佔領了一塊香火陣地,至此誰還敢說這取經不是爲了傳經,不是爲了給如來打天下?

辭別了欽法國,唐僧師徒一路歡聲笑語,不覺前面就有一座高山阻路,此山喚作隱霧山。初入此山,風生霧起,唐僧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悟空前去打探。原來真有一個妖精在那懸崖邊噴風吐霧,鍛鍊身體,左右還有三四十個小妖排列,看來一場工作晨會不可避免。照道理,悟空原本可以暗暗地一棒子打下去將此怪就地了結掉的。但是,悟空沒這麼做。回去之後,悟空對八戒撒了一個謊,說那山裡人家正在煮飯蒸饃準備齋僧呢。八戒聽說此話,便認了真。於是,他轉身就假借放馬打草爲名跑去化齋了。沒想到,八戒去晚了。那妖精晨練完畢,早會結束,已經回辦公室休息去了。只留下一衆小妖在山路上擺開陣勢,專等那送上門的買賣。

八戒遭了妖精的埋伏,知道是上了弼馬溫的當了。這個時候,八戒想要脫身已非易事。看來,一場遭遇戰不可避免。八戒先是使釘鈀築退了小妖,後又與老怪艾葉豹子精爭戰。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惡虎架不住羣狼。八戒奮力拼殺,怎奈何那妖精成羣,人多勢衆!正當八戒鈀勢漸亂之際,悟空及時出現了。這讓頹敗中的八戒聲威大振,信心倍增。於是,八戒抖擻精神,一頓亂鈀戰退羣妖。不過,悟空不是早就想把八戒往死裡整了嗎?這一次,他爲什麼又要及時出現來救八戒呢?妖精要是真的能把八戒就地打死,那也就遂了悟空的心願了。只是,妖精們拿住八戒並不會立即將他處死。這一點,悟空早就料到了。如果八戒也被關進了那個折嶽連環洞,那麼隱霧山的秘密就有可能因此而暴露了。所以,八戒是不能落入妖精之手的。悟空這一番誘八戒上當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他明白這隱霧山中的確是有野妖精的,這些野妖精要吃唐僧肉。

那老怪吃了敗仗,心情十分鬱悶,獨坐高崖,默默無言。見此情景,那洞中看家的小妖都來與領導陪話遣懷。原來領導是爲了唐僧肉而犯愁。這個時候,洞中有一個自稱是獅駝嶺來的小妖上前來安慰領導了。小妖的話十分有道理,唐僧肉若是中吃,也到不得這裡,早就被別處的妖精給吃了。唐僧肉之所以不中吃,那是因爲悟空三兄弟太過兇狠了,妖精們惹不起。於是,那小妖把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的事蹟宣揚了一番,又結合自己的親身體驗談了談獅駝嶺那一幕不堪回首的往事。最後,他得出結論:吃唐僧肉就是自尋死路。老怪聞說此情,大驚失色,恍惚之中已有畏難退避之意。正當其時,又見一小妖上前獻計。此計名爲“分瓣梅花計”,甚爲絕妙。於是,老怪心動了。他不僅當即採納了此小妖獻上的這個“分瓣梅花計”,同時還許諾事成之後封他作前部先鋒。

事實證明,妖精的計謀的確不差,唐僧到手了。老怪立即封那獻計的小妖作前部先鋒,並要與他同享唐僧肉,一併延壽長生。沒想到,對於吃唐僧肉一事這前部先鋒倒也另有主張。他並不贊同老怪抓住唐僧就吃的魯莽想法。出於安全考慮,先鋒建議等到悟空三兄弟罷手之後再吃唐僧肉不遲。老妖認爲先鋒說得有理,又一次採納了他的建議。可是,如何才能令悟空三兄弟罷手呢?在這裡,這前部先鋒再一次展露了他的才華。他用假人頭欺騙悟空,好讓悟空以爲唐僧已死就此斷了取經的念頭。只要斷了取經的念頭,悟空也就沒了與妖精繼續競爭的鬥志。悟空不來爭鬥,妖精便可以安心坐享唐僧肉了。這先鋒的心機之深令人歎服!他真的只是個荒山小妖精嗎?令人懷疑。

妖精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但是現實卻是殘酷的!雖然妖精第二次拿出的那個真人頭騙過了悟空三兄弟,但是悟空最後還是找到了真相,救出了師父。這中間雖然經歷了一點波折,但是好在妖精並不難收伏。悟空只是拿出了瞌睡蟲之法,就將這隱霧山折嶽連環洞的衆妖一概了賬了。最後,不僅師徒重獲團圓,而且悟空還順手救出了一個被妖精關押的山中樵夫。那麼,隱霧山這一節真的就這麼簡單嗎?前文一再提及隱霧山中藏有玄機,觀音菩薩和悟空在欽法國的秘密會晤正是爲此。那麼,玄機究竟在哪呢?

既然前文說過觀音菩薩和悟空會面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真唐僧重歸取經隊伍,那麼我們就從隱霧山最後出現的唐僧身上下手。看看這個唐僧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應該說這個唐僧是真的。爲什麼?我們來看以下這段文字。

【八戒聞言,咬牙恨齒,忍不住舉起鈀,把那墳冢一頓築倒,掘出那人頭,一頓築得稀爛。唐僧道:“你築他爲何?”八戒道:“師父啊,不知他是那家的亡人,教我朝着他哭!”長老道:“虧他救了我命哩。你兄弟們打上他門,嚷着要我,想是拿他來搪塞;不然啊,就殺了我也。還把他埋一埋,見我們出家人之意。”那呆子聽長老此言,遂將一包稀爛骨肉埋下,也起個墳墓。】

這是唐僧獲救之後與八戒之間的一段對話。表面上看,這段對白並無異常,似乎只是爲了說明唐僧這個人慈悲心重而已。其實,唐僧說的話是有破綻的。但是,這個破綻不在對白的內容上,而在對白的立場上。唐僧說這個死人頭救了他命,若不是虧了這顆人頭,妖精就要殺了他了。我們來仔細想一想,妖精爲什麼要拿出這個死人頭?還不是爲了欺騙悟空,好讓悟空以爲唐僧真的死了。按照唐僧的這個邏輯,要是沒有了這顆人頭,妖精豈不是要真的拿唐僧頭出去騙悟空了?那還叫騙嗎?不是騙,那簡直就是挑釁。

妖精的確也曾爲假唐僧頭着急過,他們去造假,他們去亂真,但是他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拿真的唐僧頭出去“晃點”悟空。那唐僧爲什麼會這麼說呢?這個時候,我們一定要注意,這個折嶽連環洞之內除了妖精和唐僧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不錯!樵夫。其實,真正適合說出這個話的人就是這個樵夫。所以,講這話的唐僧是有問題的,他就是那個被捉的樵夫。其實,妖精要找假人頭並不費事。直接把那個綁在後園的樵夫殺了,然後割其頭,毀其面,不就萬事大吉了嗎?這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李代桃僵”之計。所以,在這裡真正處境危險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樵夫。可是,妖精們寧願拿柳樹根去冒險也沒殺這個樵夫。這到底是爲什麼呢?還有,隱霧山這一劫爲什麼會多出個樵夫來?見過陪太子讀書的,還真沒見過陪和尚坐牢的。

那麼,究竟如何來看待隱霧山所發生的這一切呢?事情的經過一定是這樣的:觀音菩薩與悟空在欽法國分手之後,先於取經隊伍來到了隱霧山。隨着菩薩一起來到隱霧山的還有真正的唐三藏。觀音將唐僧變化爲樵夫,並讓唐僧外出打柴。在打柴過程中,唐僧“不幸”爲妖精所捕獲,並被關押在妖洞後園。三天之後,取經隊伍西來。八戒一番不知就裡的亂闖,就是取經隊伍到此一遊的明顯信號。於是,妖精以“分瓣梅花計”將唐僧擄至妖洞。妖洞後園,真假唐僧會面,假唐僧被殺,真唐僧重歸其位。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也是這麼個情況。不過這其中還有一些細節問題需要進一步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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