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寧遠邢的家裡,嶽不羣的內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如何向寧遠邢解釋,他當時只是爲了救啓憂,並不想打贏這個擂臺的,而且甯中則對他發起了的挑戰,也不是他自己想應戰的,這要是讓他娶個媳婦兒回去,豈不是要把師父給氣死了,本來師父就已經很嚴厲了,說不定會氣急敗壞的把自己趕出華山呢!
一想到這裡,嶽不羣就一陣惡寒,他是個孤兒,是師父將他從小帶到大的,他不想離開師父,也不想離開華山,所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拒絕這門親事,然後趕緊離開此地去找師父爲妙。
"姑爺請喝茶。"一個奴婢從後堂端着茶水恭敬的走到嶽不羣所坐着的位置放下一杯茶。
"請問,寧老爺現在身在何處?我有要事於他商量一番。"
"勞煩姑爺稍等片刻,老爺過會兒就來了。"丫鬟微微一低頭,退了出去。
嶽不羣不安的在大廳裡來回踱步,他思慮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回絕寧遠邢的話,可都被一一否決了,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遇到讓他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了,這次讓他很無奈,就爲了保護自己的師弟卻居然要娶個媳婦兒回去。
"師兄,我們幹嘛一定要跟寧老爺說呢,大不了一走了之不就好了。"啓憂鬱悶的坐在椅子上,他越發搞不懂自己的師兄了,明明這麼好解決的事情,卻偏偏弄的這麼複雜幹什麼。
"你還好意思說,若不是你想真強取勝,我會爲了你上擂臺嗎?而且比武招親事關一個女子的聲譽,我在外面都打聽過了,這個寧老爺女兒甯中則是個不畏強權的女中豪傑,面子必然重要,我打贏了她,顯然整個城鎮都知曉了我要娶她的事實,如果我一走了之反而是壞了她的聲譽,讓她落了別人的口舌,日後她若還想嫁,讓大家怎麼想?"嶽不羣呵斥着啓憂,看來回到華山要好好的教育他一番。
"啪啪啪……哈哈哈,說得好。"寧遠邢故意藏在大廳的後面想看看嶽不羣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想到不僅爲人君子,還時刻爲他人着想,這個女婿他說什麼都得要。
寧遠邢的突然出現出乎了嶽不羣的意料,這丈人見女婿也兩眼淚汪汪,寧遠邢萬分激動的拉着嶽不羣左看右看,怎麼看都覺得順眼,這個女婿,他說什麼都要定了。
"寧老爺,我師弟之前從未下山見過世面,若是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此等小事,我不會在乎的,不過倒是你,既然你打贏了我女兒,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女婿,就是寧家的女婿,其他什麼事我都不會在乎。"
寧遠邢如此直接的話嚇了嶽不羣一跳,雖然說習武之人大大咧咧,性情豪爽確實如此,但這做事也太乾脆利落了吧,感覺好像是巴不得想快點把自己的女兒趕出去的樣子。
"對不起,寧老爺,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是有所誤會,你當時在場也應該看到了,我是爲了救我師弟纔出手的,並不是有意搗亂你們的比武招親,所以我不能成爲您的女婿。"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寧遠邢不悅的看着嶽不羣,還從來沒有敢拒絕過他,以前都是他拒絕別人不押鏢的。
"師兄的意思是說他不能娶您的女兒,我實話跟您說吧,我們華山派的弟子自祖訓以來都不得娶妻生
子,否則將被逐出師門,終生不得回來。"啓憂見嶽不羣一直猶豫的說不清楚乾脆他就替他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一點,否則他聽着都彆扭。
寧遠邢氣憤的用力一拍桌子,可憐的木桌就這麼被硬生生的劈成了兩半,伴隨着茶水杯落地的聲音,地面上一片狼藉,老管家見此情況,趕緊對着門口的幾個下人使了使眼色,很快新的木桌就換上了,老管家在寧遠邢的身邊待得久了也就清楚他的脾氣了,只要寧遠邢一發火,大廳的木桌總會被打破幾張,以防萬一,府裡就藏了很多備用的,破一張,下一張就頂上。
突然寒光一閃,一把劍直逼嶽不羣的胸口,但是嶽不羣感應到了卻不迴避,打算硬生生的接下這一劍,因爲他心裡已經知道這一劍會是誰刺的,所以他也就順其自然了,希望這一劍能夠了解一切,讓原本的生活迴歸到正常的軌道上去。
"爲什麼不躲?"劍風一轉只是挑斷了嶽不羣耳邊的一縷髮絲,甯中則將劍轉至自己的身後,冷眼看着她,她知道自己不被很多人喜歡,但是敢明目張膽說不要她的嶽不羣還是第一人。
"爲何要躲?既然事由我起,那就由我來滅,不應該不嗎?"嶽不羣反問中則。
"我不美嗎?"
"不,你很美。"
嶽不羣並沒有說違心的話,中則長的確實很美豔,猶如那萬花叢中最耀眼的那一朵玫瑰,但是玫瑰雖然,它的身上卻帶着一身的刺,總是刺的人遍體鱗傷,相信嶽不羣永遠也不會知道,中則將是他一生中最愛的玫瑰,也是被傷的最深的玫瑰。
"那你爲什麼不能娶我?我要聽真實的理由,我不想聽那些道貌岸然的謊話。"中則不會強人所難,如果嶽不羣真的無法娶她,她也不會死皮賴臉地讓他非娶自己不可。
"是這樣的,我從小是個孤兒,由師父從小撫養長大,在我眼中師父就是我的父親,他對我苛刻嚴厲,要求甚高,我也一直期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成爲他的驕傲,你是我一生中見過最漂亮的女子,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你相比,但是我們華山派有一個不成文的祖訓,每個弟子都不得娶妻生子,除非離開華山,或則被驅逐出師門,這些人終生都不得再回華山,我敬重師父,愛華山派的每一師兄弟,所以不想因爲一件婚姻大事而擾亂了我多年想要成爲師父驕傲的夢想。"
寧遠邢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只見中則一臉茫然地站在自己身邊,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你去吧,我也不攔着你,你有你的夢想總歸是件好事。"
"多謝寧老爺,寧姑娘的成全。"嶽不羣稍稍放下了心,向二位鞠了個躬便拉着啓憂離開了寧家,臨走前他不放心的看了甯中則一眼,看不到她眼神中的片刻溫度,冰冷的眼底彷彿看盡了人間的滄桑一般,有點令人心疼,恨不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突然嶽不羣被自己腦海閃現的念頭給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剛纔自己還說的好好的,要成爲師父的驕傲,怎麼就看了甯中則一眼,自己的心就開始搖晃了?
"爹,你也看到了,根本不有人娶我的,你以後別再給我做這麼多事了。"說完中則準備離開大廳。
"中則,爹也是爲你好啊,你都已經二十歲了,現在
哪還有二十歲的大姑娘不嫁出去的?丟不丟人呀?這次遇到嶽不羣呢,是個例外,下次肯定不會再有同樣的結果了,畢竟這類人佔少數的嘛!你說對不對?"寧遠邢還是不放棄,爲了女兒的幸福,他可以放棄一切。
"寧遠邢……你也真的夠了,你還想讓我在外人面前出醜嗎?現在大家都知道我甯中則要嫁人了,還是嫁給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可結果呢?未來的夫婿走了,留我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們會怎麼想,會怎麼說?說我是個不祥之人,還沒成婚就把丈夫嚇走了。"從小到大,中則從沒有哭過,因爲寧遠邢只癡心愛中則的母親一個人,所以從未另娶她人,再加上寧遠邢每次護鏢都要離家三四個月左右,那個時候,中則就告訴自己,我若不勇敢,誰替我堅強。
這一次,中則當着寧遠邢的面留下了自己脆弱的眼淚,她從未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因爲一個男人而哭,但是此刻的她卻只是單純的以爲是自己被寧遠邢弄的在城鎮裡失去了顏面所以才哭的。
看到女兒落淚,寧遠邢也傻了眼,他從未見過她哭,一時間手忙腳亂起來,"中則,你別哭了,爹,爹跟你道歉,爹知道錯了,以後爹再也不逼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好嗎?"
"這可是你說的?"中則疑惑的看着寧遠邢。
"當然,我男子漢大丈夫,說出的話絕不反悔。"寧遠邢拍了拍胸脯,肯定的點了點頭。
中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眼角還掛着晶瑩剔透的淚珠。
"師兄,這件事總算是告一段落了,你知道嗎我剛纔嚇壞了,我還以爲那個寧老爺會將我們扣在寧府,然後逼着你和寧大小姐成婚呢,那這樣的話你不就回不了華山了嘛!還好他們爺倆算是明智的,知道強人所難,否則你……師兄?師兄……"啓憂在嶽不羣的耳邊說了許久,卻遲遲不見嶽不羣說話,一轉頭倒是發現他出了神,於是趕緊把他喊回了現實。
"怎麼了?"嶽不羣迷茫的看着他。
"師兄,你在想什麼想的這麼起勁啊?"啓憂很少見到嶽不羣魂不守舍的樣子,以前師兄都會專心致志的聽自己把一堆話講完,然後給自己出些主意,或爲他解決一些疑難問題,但是今天的他有點怪。
"沒什麼,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啓憂搖了搖頭,自離開華山以後就一直都是嶽不羣計劃着他們前進的方向,他又怎麼會知道嶽不羣的計劃呢,而且嶽不羣規劃的路線總是有變更的,比如說他今晚還說明天往西邊走,等到第二天一早又變卦變成往北邊走。
"我累了,我們還是找家客棧先休息一晚吧!"
"什麼?師兄,你不去找師父了嗎?"見嶽不羣掉頭回城找客棧,啓憂迷茫的站在大路上往前看又朝後看着嶽不羣的背影,最後還是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師父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不會丟的,既然他每年都愛跟我們躲貓貓,那我們這次也讓他多等幾天好了。"嶽不羣的嘴角微微的向上勾勒出一個弧度,他朝着寧府的方向張望了一眼,選擇了一個跟寧府相對的客棧住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只想着找到師父好快點回華山,但這次他的心似乎裝進了一個人, 怎麼都趕不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