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下了青牛,坐在樹下,批評馬周道:“老君派你輔佐聖孫,創業拯救世人。爲什麼貪戀杯中物,不珍惜自已的身體?如今七魄已有五魄虛弱,中氣凋零,命不長矣!難道還不自醒麼?”
馬周十分害怕。以前飲酒確實不多,來到唐初卻酒量大增,還以爲宿主暗中幫忙的結果,原來命在旦夕了!
老者所言聖孫,大概即李淵父子。大唐立國,他們自稱太上老君李耳後裔,從而在大唐境內修壇設觀,遍地供奉香火。神仙也需香火凝聚天地靈氣提升他們的神格,老君受了香火怎不保護李淵父子江山永繼?自已並不姓李,爲何派自已輔佐李唐?
“晚輩不甚明瞭,還請仙君明示!”馬周誠懇請求。
“你乃素靈宮修道者,太乙道人派你到人世間察看詳情,不料你不珍惜這個機會,卻把自已的身體搞傷。現在道長準備招你回宮,你就隨老朽走一遭吧!”
然後,老者帶領馬周來到山顛,只見山上層雲蕩胸,虹霓飛渡,虎嘯猿啼,仙鶴送來靈芝人蔘等天材地寶,端的是洞天福地。更有宮闕數重,羽衛森立,似有身份高貴之人居住。
一老一少來到宮前,有珠玉製成的簾子垂將下來,影影綽綽看到裡面有一身軀偉岸者居於其中。那人見到馬周,聲色俱厲責備道:“汝乃座下童子,修道千年。派汝至紅塵,乃有訓令。今不恤身體,使委任墮廢。汝當奮起自醒,不辱使命。”
馬周汗顏諾諾,誠懇答應下來。
老者把馬周交給幾名使者,送到東院中。院內正中有許多牌位,馬周巡視一圈,在第二排前幾個中找到自已的名字。心裡暗暗納罕,自已前世果然是修道之人,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使者把馬周送到一處房間,房內丹爐赫然,雲蒸霞蔚,霧氣茵蘊。房內一側有一個小門,是一處臥室。從臥室裡走出五個人,分別穿着青、紅、白、黑、黃色的道袍。這五種顏色分別代表東、南、西、北、中,也就是說,這五人的身份是五方之神。
其他四人都不熟悉,穿白袍代表西方的使者,馬周卻見過多次。他就是無緣無故突然出現,阻止自已往交椅上坐,廣文館暗送艾草,幫治王薄兒子癡傻病痛的,蒼白臉色的少年。
以前還在納悶,有段時間沒見到此人了,沒想到在這裡又遇上了。馬周大喜,趕忙向那少年行禮請教:“多日不見,道兄一向可好?爲何不辭而別?讓我好生想念。”
那蒼白臉色的少年道:“道兄別來無恙乎?我們以前有過幾次薄面,那時不回答你的問話,是因我必需遵守道君囑託,不能輕易泄露天機。其實,我們五人都是道兄你的魂魄。今日因緣再見,警告道兄,日後萬望不能再貪杯。我等也必終生相隨,不離不棄。”
說完,那五名使者化作五道祥光,如一團旋風撲向馬周,瞬站消失不見。
爲了躲避他們五人,馬周大駭後退數步,五人突然全部消失在眼前。與此同時,馬周覺得神清氣爽,全身力氣爆漲,似乎有用不完的後勁。近二十年的記憶如剛剛發生,一幕幕重現眼前。
那老者頷首不語,見此情景,看着馬周微笑呵呵道:“你塵緣未了,還有二十餘年顛簸之旅。日後謹記,萬萬不能再貪飲濁物。”
馬周隨老者恍恍惚惚來到山崖邊上,但見眼前景緻美輪美奐,心生羨慕,要是能在這裡居住一生該有多好!
老者在身後突然推馬週一把,說道:“切記仙君叮囑,不可輕墜青雲之志!”
馬周只覺耳邊風聲呼呼,身軀疾速下墜,穿越疊霧流雲,廣袤的大地撲面而來。
馬周嚇得大叫一聲,突然翻身而起。揉揉眼睛,發現還在鳳凰山腳樹蔭下坐着。太陽還沒落山,四周空無一人,騎青牛的老者也突然不知所蹤。剛纔的事情太離奇了,似乎做夢一般。
可剛纔的經歷明明如親身經歷一樣,而且,神清氣爽的感覺非常真切,並不像做夢。眼見天色將晚,再不回新豐客棧,就會觸犯夜禁。馬周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大步流星趕回長安城。
一柱香功夫,長安城便呈現眼前。從鳳凰山到長安,約十幾里路程,眨眼似的瞬息而至,難道自已一步十米,是飛來的麼?這時,城門守兵正要關門,馬周來不及多想,只得快速穿過城門,回到客棧。
第二天,馬周覺得十分奇怪,昨天的事太離奇了,便把昨天的路重新走了一遍。出了東門,走了幾十里路,結果也沒遇到昨天的鳳凰山。
“肯定是一場夢!”馬周自言自語道,自已太癡傻了,爲一個夢而糾結不止。便自嘲着往回趕。
回新豐客棧的路上,又遇到那名老道,就是他指點自已到東門等那騎牛老者,纔有昨日的奇遇。他爲何知道這般詳細?千萬不能再放過了。馬周緊追幾步,來到老道面前。
那老道見了馬周,大驚說道:“你遇到騎牛的老者了?他和你說了什麼?今日與昨天的精神大不一樣,災厄已經遠遁。不出三日,你必將高升。不出三年,必將出將入相,前路一片光明,要倍加珍惜啊!”
“晚輩謝道長不吝指教。還沒請教道長法號,請千萬賜給弟子知道。”馬周爲鴻運當頭而開心不已。
老道眉頭微皺,嘆息一聲:“也罷,日後還有見面的時候,本想那時告訴你。不過都是同道中人,告訴你也不防。”然後,老道自我介紹一番,言稱姓袁名天罡,於益州修道參禪。當今天下英主將出,盛世即將開啓,此番長安之行,乃尋有緣之人傳道而來。
一聽對方是袁天罡,馬周趕忙欣喜再拜!昨天在客棧,遇到喬裝打扮的李世民,還說袁天師能掐會算。沒料今天就遇到了仙尊。
這袁天罡是千古奇人,他與弟子李淳風推演的《推背圖》,預示了以後千餘年的歷史走向,且大多應驗鑿鑿。但他是修道人士,輕易不沾染紅塵。今天有緣得見,實乃三生幸。
馬周趕忙再拜,問道:“敢問袁天師,能否爲晚輩推算一卦?測測在下能活到多大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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