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都看不見麼?”我也迷惑不已,張嘴問道。
“……老王,你頭流血了……”劉雲龍指着我腦門說道。
擡手一摸,果然又溼又黏。但我哪還有空管這個,指着洞內的兩人道:“你們看不見麼?倪倩在裡面!”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只有柳芽兒盯着我半天,突然說道:“你剛纔開靈眼了吧?”
……哦!~~~怎麼就把這茬兒給忘了!再看手裡的那一小片兒,卻依然是黑黑的顏色,毫無透明感可言。
“那這個……怎麼沒有變透明?”我遞給柳芽兒的同時問道。
“不透明麼?”柳芽兒一愣,然後看着那玩意兒沉思起來。
經他這麼一提醒,張山和劉雲龍也知道了原因。張山走過來問:“你說倪倩在裡面?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倪倩和你師父就在這堵牆後面!”我趕忙告訴他。
“我師父?”張山奇道:“你又沒見過我師父,怎麼會認識他?”
我正要跟他解釋以前的那個夢,卻看到洞內深處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擺動。漸漸地,越來越清晰,原來是個人,正從裡面一瘸一拐地向洞口走來。
“……趙有德!!!”等那人來到近前,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憤怒地喊道。
“什麼?!”張山和劉雲龍聽見後,頓時也無法淡定了。
這傢伙仗着有那道屏障,雙掌下壓,朝我做了個稍安勿躁的動作,還帶着那一臉標誌性的壞笑。
“……你他孃的到底打算幹什麼?!!”我趴在透明屏障上,一邊拍打着一邊衝他吼道。
“究竟是什麼情況?”旁邊的張山和劉雲龍也急得不得了。
嗨!一急又忘了,我纔在《攝夢錄》上學了一招,可以通過無爲印,短時間內讓普通人也擁有和靈眼差不多的能力。記得錢老爺子在城隍廟下面的地洞裡也對他們使用過。
“你們過來,我能讓你們看到裡面的情況!”我一邊招呼他們幾個,一邊擡起右手,要按着書上教的來做。
“你最好不要這樣做。”一個慢吞吞的聲音突然從牆那邊傳過來,有點兒耳熟。
我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動作,扭頭看去,趙有德還是那副令人厭惡的表情。但我卻沒想到他突然張嘴說道:“這裡的情況,只准你一個人看,所以,不要搞小動作!”說完,他把手輕輕捏在了倪倩的脖頸後。
“快啊!別愣神啊!”劉雲龍把頭湊過來半天,見我也沒動作,忍不住催促道。
我示意他們稍等一下,轉過身來問趙有德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們沒有主動招惹過你吧?你爲什麼走到哪兒都要和我過不去?!”
“呵呵,別激動別激動。~”趙有德越是這麼說話,我心裡越是不自在。“你忘了?之前我師傅可是交代過,讓你帶一件東西來太行山的。”這傢伙又從倪倩那邊轉到張山師傅旁說道。
“你師父?你師父是誰?”我是真不知道,這傢伙什麼時候還拜師了?
“嘖嘖嘖!你這可不行啊!小小年紀,忘性怎麼這麼大?!”趙有德一副教育小孩子的模樣:“是誰在城隍廟下把你們迫入絕境,最後讓那個姓錢的老破爛兒非要跳下千年不破關才能毀了百足陣,都忘了麼?”
“你說……你說陳東是你師父?!他還……還活着?”我驚訝不已。
“一顆破手榴彈就想要了我師傅的命,你們未免也太小看他老人家了!”趙有德說話間得意滿滿,就好像全是他自己本事似的。
……沒想到,真沒想到!陳東竟然真的沒死!!!我看着對面的這個“瘸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們要的東西呢?拿來吧!~”趙有德見我不吭氣,勾着手指說道。
“什麼東西?”我再次迷茫了,陳東是說過讓我帶東西,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當時情況就急轉而下。直到最後,我們也沒再交談過。現在找我要,從何說起啊?
“你手中的那枚瞳璽!那枚你吸噬不了的瞳璽!知道了吧!”趙有德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難道,陳東一直想要的竟然是那個玩意兒?按理說這個東西是柳芽兒給我的,他不應該知道啊!再說了,他想要幹嗎不直接找我?非要費這大的周章,把一圈該惹不該惹的都惹了。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我有些驚訝是因爲,這次我的確把那枚瞳璽也帶上了山,雖然錢老爺子當初沒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兒,但並不代表張山的師傅也看不出來,人家好歹也是大師兄呢!留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東西在身邊,總不那麼放心,所以我特意帶來想順便請教一下他老人家。此刻,那枚瞳璽就在我的上衣口袋裡。
“不要告訴我你沒帶。沒用的,我爲了把你媳婦兒帶來這裡,特意比你們晚半天才走。那玩意兒在不在你家裡,我很清楚。師父既然敢放心讓你帶來,那就是有絕對的把握你會帶來!明白麼?”趙有德見我眼珠子亂轉,直接打消了我的念頭。
“……我想問問,你們既然要這個,爲什麼不早點去我那裡拿走?卻非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我見心思被他拆穿,只得一邊拖延着時間,一邊用手在背後的張山手臂上寫着“拖時間”。
“我現在不能說,等你把瞳璽交出來,我師傅到時自然會告訴你!”趙有德看來和我耗夠了,催促道。
“光交出來就行了?你怎麼說不把人給放了?!”如果我真的非給不可,至少也要先把倪倩和張山師傅換出來才划算。
“哈哈哈哈!”趙有德聽我這麼說,突然笑了起來,好半天后才說道:“我當你這娃腦子真壞了,一直不提媳婦兒的事兒?到現在纔想起來啊!我帶你媳婦兒上來幹嘛?目的就是怕你到時候不給!只要你先交出瞳璽,我們拿在手後,自然會放了她,這是我師父特意交待的。怎麼樣?對你算客氣了吧?”
“光倪倩不行!旁邊這個老頭兒我也要帶走!”我指着張山師傅說道。
“你不要得寸進尺!”趙有德臉色轉:“要放只能放你媳婦兒。我師父對你客氣歸客氣,你要是不識好歹,到時候別怪我拿這閨女的命來要挾你!”說着,他又走回來,朝倪倩伸出那雙又黑又瘦的“爪子”。
“別動!你別動!”我見丫頭馬上就要有危險,只得先制止住趙有德的動作,卻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
給他,這傢伙肯定不會拿去做好人好事兒。既然他們這麼想要那顆瞳璽,就說明那玩意兒很重要。給了他們,別說再要回來了,恐怕我們都得死!可是如果不給,看樣子倪倩馬上就要受罪,我又怎麼能忍得下這顆心?
還有這個該死的張山!剛纔都寫字讓他想辦法了,這傢伙居然還沒動靜!
正彷徨無措,突然柳芽兒的聲音傳入我耳中:“老王,別動!別有特殊表情和動作!我現在說的話,只有你一個人能聽到,按我說的做!”
柳芽兒這一句話,頓時讓我重新恢復了精神。裝作忍不住咳嗽一下,算作表示知道了,讓他繼續下去。
“告訴他,那枚瞳璽你沒帶在身上。”柳芽兒見我有了反饋,馬上快速說道。
這傢伙說得毫不猶豫,就像全都知道似的,我雖然奇怪,但此刻顯然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只得趕忙對趙有德道:“你別傷害她!我給你!”
“唉!這就對了!其實我也不想這麼做,多漂亮個閨女,是吧?我要還沒死,連我都心動了!嘿嘿。”趙有德一臉淫笑,說道:“拿出來吧!”
“我沒帶在身上,留在了板岩村。”我按照柳芽兒的意思說道。
“……你耍我!臭小子,這可是你自找的!別後悔!”趙有德先是一愣,馬上就怒了起來,轉身又要去對倪倩動手。
“等一下!”我剛忙再次制止他。
待趙有德轉過頭來,我開始把身上的每個衣兜都往外翻出,以證明那枚瞳璽的確不在身上。翻完了大衣,我在趙有德的注視下,慢慢脫掉,又開始翻裡面的衣服兜。
這一切動作我做得非常慢,目的就是爲了讓趙有德相信,瞳璽真的不在我身上。
當然,是柳芽兒讓我這麼做的,他早已用遁術從我身上把瞳璽給調了出去,所以我自然不怕檢查。
直到我渾身脫得只剩那套保暖內衣,才停了下來。因爲此時已經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我身上的確沒有藏那枚瞳璽。 щшш ◆тt kan ◆c○
“你……看到了吧?我身上……的確沒有!”我凍得渾身直哆嗦,對趙有德道。
“哼!你不要和我玩這種小把戲!不在你身上,可能在他們任何一個人身上!”趙有德指着劉雲龍、張山、柳芽兒和近處的宋東風他們三個道。
“總之,如果你要故意把那枚瞳璽藏起來,那我只能……”趙有德話說到一半,突然回頭看去,就好像洞內深處有人叫他。
……片刻後,這傢伙轉過頭來,衝我恨恨地道:“哼!算你運氣好!我師父給你半天時間,下山拿瞳璽去吧!記得,必須在中午十二點前回來這裡,帶着你該帶的東西!別耍小聰明,不然你就等着給這兩個人收屍吧!”說完,他一手一個,拉着兩人的椅子背,慢慢走向洞內深處。
直到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我才總算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上被撞爛的地方重新恢復了火辣辣的疼痛感。
張山把地上的衣服都撿起來,遞給我說道:“先穿上吧。”
“哦……”我麻木地接過,突然回頭看着柳芽兒問:“你是不是全看見了?”
“呵呵,你別忘了,我是能遊走在陰陽間的。”柳芽兒自豪地道:“我雖然沒你的靈眼,看不透這道屏障,但裡面那人說什麼,我可聽得一清二楚!”
他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第一次在北閘口碰到這傢伙時,張山就看不到他。
總算又穿回了衣服,宋東風領着那個馮旅長忍不住走上來問道:“什麼情況?人質是不是都在裡面?”
“噓!”柳芽兒趕忙朝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低聲道:“先下去再說,這裡不保險。”
下了山坡,我們來到村中一家條件較好的屋內,這裡被馮旅長他們充當做了臨時指揮所。不光有熱水,還點着一個炭火盆,圍坐一圈倒也暖和。
和他們詳細敘述了一下剛纔事件的經過,衆人都默不作聲,顯然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問題。
過了半晌,馮旅長摁滅了手中的菸頭,沉聲道:“我現在只想搞清楚,他們到底要幹什麼?要達到什麼目的?”
“換那個什麼璽?”老羅看着我問道。
“肯定不是。”柳芽兒替我回答道:“那個人很明確地表示,瞳璽只能把老王的女朋友換出來,多一個人都不行!顯然,他們綁架全村人的主要目的不在這裡!”
“那就是還有別的什麼目的,以全村人的性命來要挾,讓咱們投鼠忌器,直到他們完成後,纔會考慮人質問題。”宋東風接着分析道。
張山嘆了口氣,說道:“依我看,遠不止這麼簡單。你們想,這裡荒郊野嶺,全村連一百口人都不到。如果他們想要在這裡做些什麼,以陳東的身手和本事,根本就不怕被人發現,還劫持個什麼人質啊?這麼做,就是多此一舉!”
“……所以,這些人一定還有別的用途!”劉雲龍體會了張山話中的意思,口中喃喃道:“那究竟是什麼用處呢?”
“這恐怕要問他們自己才能知道了。”張山苦笑着說。
問他們自己……這句話倒是讓我想起來點兒什麼。
馮旅長見不能分析出結果,馬上轉入贖回人質的話題:“好吧,既然暫時理不出來,咱們談下一個,用那個什麼瞳璽換女孩,能做不?我需要你們的一致意見!”
“不能做!”劉雲龍和柳芽兒還在等我的看法,張山卻馬上回答了出來。
我愕然地看着他,柳芽兒向張山狂打眼色,示意他別急着表態,劉雲龍則直接問道:“老張,咱們現在談救人質的問題。能多救出來一個不好麼?何況還是倪倩!”
“不是我狠心,你們聽我說。”張山攤開手掌,示意先冷靜一下,然後慢慢說道:“陳東是什麼人,我想大家都明白,特別是師叔,你最清楚不過。他是一個帶着記憶轉世六百年的走陰人!這傢伙不但能力強大,而且心思細密,走一步看三步。咱們幾個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上次城隍廟之戰,看似兩敗俱傷。結果呢?他損失了什麼?只不過是幾個陰兵,連那個趙有德都毫髮無損。而咱們呢?我太師叔死了!”
張山頓了頓,接着道:“我說這麼多,並不是說我和他有多大的仇恨。反而是爲了說明這傢伙的可怕。你們想,如此可怕和厲害的一個人,想做什麼做不到?但是呢?他現在想要這枚瞳璽。想想,爲什麼?原因只有一個,這枚瞳璽一定能帶給他想要的東西!再拐回來說,陳東活了六百年,還有什麼看不開的?權勢、金錢、女人在他眼裡,早就是過眼雲煙了。那還有什麼是他最想要得到的?”
一口氣說完,張山看着我,默然不語。
“……能力……能夠超越一切,睥睨萬物,甚至接近神的能力!”我總算想明白,給出了總結。
“所以,你們現在覺得這枚瞳璽還能給他麼?”張山環視衆人問道。
“那……那總不能就這麼看着倪倩……”劉雲龍話說到一半兒不說了。看着我,一臉爲難的神色。
而我,此刻簡直矛盾地想死。
本來也是想着如果實在不行,大不了就把瞳璽給他們,到時候再搶唄!可張山這一番話下來,我又徹底沒了底。不是他危言聳聽,而是這傢伙分析得太到位了。完全可以想見,如果把瞳璽給了陳東,事情一定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到時候別說是我們,也許所有人都要在那個瘋子的統治下生活。
爲了一個倪倩,置千百萬人的生命於不顧,這個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可是……如果能救她而不救,我會說服自己麼?
答案顯然是不。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
宋東風看出了我的心思,問張山道:“給他們一個假的先矇混一下,只要能堅持到把倪倩換回來就成,可行麼?”
“你說呢?”張山一臉苦笑地看着他,反問道。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用這種小把戲去騙一個“活”了六百多年的人,那是自取其辱。
“……如果這樣呢?”老羅突然直起身子說道:“就按給他們那個真的來走,然後我們制定一套詳細的作戰方案。如果你要給他,他就一定會想辦法把洞口的這道屏障打開。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把那玩意兒送進去嘛!對吧?然後我們在遠處設置狙擊手。只要等這傢伙打開屏障來取瞳璽的一剎那,我們就對其進行擊殺,然後埋伏在一旁的突擊組同時跟上,迅速進洞消滅另一個人。爲保人質安全,只求第一時間擊殺,不留活口!這樣行不行?”
“對付普通人行,可趙有德他不是個人,他是個魘,你告訴我你怎麼打他?你們看都看不到他!”劉雲龍也是比較着急,直接地否定道。他以前也愛用武器,到後來卻發現在這一行裡,槍械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到底要怎麼辦?”柳芽兒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次無助地感嘆道。
“是啊……要怎麼辦呢?”張山居然也跟着嘆了口氣。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頓時一下涼到了底。如果連張山都沒了主意,那恐怕是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過了半天,馮旅長一邊撥弄着剛掰下來的那塊小碎片,一邊低頭唸叨着:“想要阻止他們,我覺得首先要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才行。”他擡頭看了看我們,接着道:“現在咱們除了認識這兩個人,還有就是確定了村民在他們手中,其他的一無所知。俗話說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我認爲這不利於咱們在下一步制定有針對性的作戰方案。”
“除了他們倆,還有別的同夥麼?”老羅聽完領導的話,問我道。
“應該是沒有了。”雖然沒看到,但我不認爲還會有第三人。甚至趙有德都算不得數,他的存在,只是依仗着陳東。如果陳東一旦被控制,以我個人現在的本事,都輕鬆收拾他了。
但只要陳東在,我們就不得不把趙有德這個傢伙重視起來。
“孃的!這叫什麼事兒?老子想抓個舌頭來問問都沒地兒找去!”羅營長顯然不是智囊型的人物,見徹底沒路可走,忍不住張嘴罵道。
找人問……
我狠勁撓了撓頭,無力地說道:“有別的房間麼?我想靜一靜。”
“……行,我們該瞭解的也瞭解完了,你們也累了。”宋東風站起來說道:“人在迷糊的時候腦子並不好使。這樣吧,現在四點不到,你們四個就在這裡休息會兒吧!我和馮旅長再去看看情況,也許還能有別的發現。五點整,我來叫你們!”說完,他們仨就起身走出去,順便帶上門。
屋子裡頓時就剩下了我們四個,柳芽兒忍不住嘟囔着:“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有心情睡覺?!連我都替你着急!”
“嘿嘿,不懂了吧?”劉雲龍一臉得意的樣子湊過去道:“老王這是有別的事兒要說,才把他們支走的!”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要說知道我心裡想什麼,恐怕只有劉雲龍這個發小兒才能看得出來,就算是倪倩來了也沒那本事。
“老張。”我並沒有搭他倆的話茬,而是直接問張山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城隍廟大戰前,在宋東風辦公室裡,錢老爺子和我說過什麼?”
張山看着我,過了半晌,茫然地搖了搖頭,顯然是記不得了。其實剛纔打一開始在猜他們究竟想幹嗎時,我就隱約有了些想法,但卻始終撲捉不到準確的信息。直到剛纔羅營長說要抓個舌頭來問問,我纔想猛然想起,如果要知道趙有德在想什麼,眼前就有一個捷徑。
錢老爺子曾經說過,要想知道趙有德究竟在幹嗎,有兩條路,第一條是去問當時他們的同夥,也是我的老闆——吳國曉。
可吳國曉到後來被陳東救走,最後又墜入千年不破關,到底我們也沒能從他嘴中撬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第二條雖然沒用,老爺子卻說了出來。此刻,正是用它的時候!
“我要進金棺,把趙有德的魂,帶出來。”我看着張山,一字一頓地說道。
張山聽我這麼一說,頓時渾身劇震。愣了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斷然說道:“不行!絕對不行!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行!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如果我鐵了心要進呢?”我說的很平淡。這麼問,並不是要他同意,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必要的告知而已。自打冒出此念頭,我連十分之一秒鐘都沒有猶豫,就決定了要這麼幹。要救倪倩,眼下我只能這麼做,別無他法!
進入金棺,將趙有德的魂帶出來,然後趁明天中午碰頭時,設法讓他靠近這個趙有德的魘,最後用《攝夢錄》上的秘術,使他們思想互通,就能知道趙有德想幹什麼。
情況好的話,能協助魂把魘收了也說不定。即使這個辦法救不了倪倩,至少可以知道陳東他們打的什麼算盤,我也沒白進。
“那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出不來呢?你沒聽我太師叔講麼,從古至今,沒有一個人能活着從裡面出來!”張山看來是想起了那天錢老爺子的話。
“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我既然決定了,無論他如何勸都沒用。試,至少有百分之一或是千分之一的機會;不試,一絲一毫的機會都不會給我們。
“……不行!絕對不行!你這是去送死!”張山直接站了起來,指着我鼻子吼道。
“我如果不這麼做,我會在黑暗中活一輩子,你希望我這樣麼?”我擡頭看着他,慢慢地道。
“可……可倪倩這樣,並不是你的錯啊!”張山眼見勸我不成,急得都快要哭了。
“那我問你。”我早想好了一套說辭,不由得這傢伙再狡辯:“在碧沙崗的防空洞中,你爲什麼要砍斷胳膊救我?難道扶屍咒就是你的錯麼?你也完全可以不必那樣做。可你實話告訴我,如果你不那麼做,我死了,你這輩子會怎樣?”
“我……我……”張山張大了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呵呵。”我見張山無話可說,站起來拍着他道:“要知道那時候咱倆遠沒有現在熟,你都肯捨命救我,更何況現在命懸一線的是倪倩和你師傅呢?你總不想看見大半輩子都活在陰影中的我吧?再說了,也不見得進去就一定會死,你別忘了,我可是人鬼雙馳的掌印人!”
“可是……”張山還要說,卻又被我攔住:“好了,不要說了,除非你能馬上想到更穩妥的辦法。我向你保證,進去後我會權衡利弊,一旦發現不可爲,會第一時間出來,總行了吧?”
“老王,多大個事兒!我跟你一起去!”劉雲龍在一旁拍着胸脯道。
我又拍了拍他,說道:“呵呵,你的情意我領了,活人是進不到別人夢境中去的。如果你們都能進,老張也就不用愁了。”
張山眼見勸我不動,只得搖着頭去準備入夢的催眠品,而劉雲龍則去告知宋東風和馮旅長我的下一步行動,好讓他們找處安靜的所在,便於我入夢找魂後不會受到肢體上的干擾。
屋裡此時只剩下我和柳芽兒,這傢伙正在幫我渾身放鬆,儘量將精神調整到更好一點兒的狀態。
“老王,你一定記準了,無論成功與否,必須趕在中午十二點前回來!”柳芽兒一邊在我左臂臂彎處的皮下塞進一個小東西,一邊道:“這是我給你看時間用的,它在你入夢後開始計時。現在是五點不到,就按你五點進去開始算,六個小時後,也就是中午十一點,這玩意兒會自動消失不見,你就要知道,該出來了。我想一個小時應該夠了,畢竟還要花大半時間去找趙有德。”
我低頭看去,左臂肘關節內明顯有一個紅色的小印記,錐形,有點兒像扎進肉裡的倒刺兒。但我活動了兩下,不疼,也沒有別的什麼影響。
“柳芽兒。”我應他後,想了想問道:“有件事兒,我一直沒來得及問。這枚瞳璽,你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由於之前人多,我並沒有提及此事,這枚瞳璽是柳芽兒給我的。除了張山我們仨,沒人知道。就怕那會兒一說,又都把矛頭對準了他。張山始終沒提,也許也是顧及這方面。
大敵當前,這類有可能影響內部團結的事情,當然越少越好。現在沒人,我總算逮着個機會問一問。
“唉……”柳芽兒聽後,也停下了手裡的活兒,坐在我旁邊道:“我要早知道那玩意兒能惹這麼大禍,也不會給你了!你也知道,我這幾年來爲了找恩公的‘兒子’,到處在收集瞳璽,目的只有一個,想要通過衆多的魂來早一日找到。至於這些魂是怎麼死的,逗留在陽間有什麼目的,我一概不問。反正各取所需嘛!~他們只要在辦他們自己事情的同時,幫我留意和打聽一下就行。到了白天,就來我這裡藏着。多的時候,我身上能同時帶幾十枚,少的時候也有十幾二十枚。至於這枚瞳璽什麼時候,打哪兒來的,我還真不記得了。直到有一次我試圖和這裡面的魂溝通,險些被吸進去。這才感覺到不對勁兒,有點後怕,於是在不久後見到你這個掌印人,就一時想起將它給你,我以爲你會鎮得住它……”
聽柳芽兒這麼說,看來倒是因爲他怕這枚瞳璽害人,才交給我處理的。只不過他沒想到,我這個掌印人水平有限。
……對了,當時在碧沙崗公園下面的防空洞,那個男孩兒也說這玩意兒不簡單。可爲什麼無論我或是張山,或是錢老爺子,都看不出來哪裡不一樣呢?也許因爲我們都是人的緣故吧?柳芽兒充其量只能算大半個人。
沒一會兒,劉雲龍領着宋東風進來了。由於這件事過於複雜,所以我一早就叮囑劉雲龍別和他們說那麼多,就說我有辦法知道他們想幹嘛,打算試一試。也別說得那麼可怕,什麼有去無回。
宋東風不明真相,只是象徵性地勸了兩下,見我堅持,就不再說什麼。然後告訴我們在這間屋裡就可以了,他會派專人在四周警戒,除了張山他們三個人外,到明天中午前,誰也不準進來。
宋東風前腳出去,張山後腳就進來,手裡拎着個酒葫蘆。
“師叔,我還是想勸你一句,這口酒喝下去,進了金棺,除非你自己從裡面出來,否則我們誰都再也叫不醒你。如果你出不來,那這輩子就只能是一個植物人,在睡夢中等着老死。”張山走到近前,對我做最後一次的勸說。
“老張,不用說了,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真的失敗,恐怕要辛苦你們,儘量把所有人都安全救出來。至於倪倩,我只能說自己盡力了。假若她最後也活着,麻煩你們就告訴她,我跟別人遠走高飛了,可千萬別說這碼子事兒啊!”我一點一滴地交代着。
如果讓丫頭知道我是爲了她才成的植物人,以她的性子,這輩子恐怕就要陪着我這個“活死人”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你放心吧師叔,我只要有氣在,你一天不出來,我就守上一天,直到你醒過來那天爲止!”張山態度堅決地說道。
我知道勸也勸不動,反正我一進去,外面的事兒就做不了主了,倒是這傢伙……
猶豫了好一會兒,我還是決定把張山的身體狀況和銀溜子的情況告訴他。畢竟現在老爺子在陳東手上,生死未卜。而我馬上又要去冒險,除了我倆再沒別人知道,總不能讓張山就這麼丟了性命。
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後,沒想到張山聽完卻出奇地平靜。直勾勾地看着我好半晌,他才嘆了口氣,說道:“師叔啊師叔~你可真是能藏啊!我說你一個勁兒地要上山,敢情是爲這個啊?我老張咋說也活了三十多年,這點兒事兒還能看不開麼?走陰人有幾個能善始善終的?像我爺爺那都是個奇蹟。入了這行,就得做好隨時丟命的準備。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我說什麼玩意兒呢!不就銀溜子嗎?交給我了!”沒想到柳芽兒突然插嘴道:“那小傢伙我可是知道都哪兒有?以前嫌它們瘦,我見了都不吃!”
得,敢情一直擔心的事情,沒想到專家竟然在身邊!正好省了我最大的一樁心事兒。
“劉……”放下這件事,我又對劉雲龍說道:“我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我媽,以後逢年過節,我可指望你去……”
“打住!”劉雲龍剛聽了一句,就直接打斷,指着我鼻子道:“幹嗎呢你!交代後事兒啊?我告訴你,姓王的!要去,你就要抱着一定能回來的信念!沒那個信心,乾脆就不要去!別囑咐完這個囑咐那個。聽好了,什麼倪倩,什麼你媽,沒人幫你照顧!怕她們不好過,你他媽的就給我快去快回!自己以後照顧!別跟個娘們似的,交代個沒完!”
誰都沒想到,劉雲龍竟突然把我臭罵了一頓。我也是被這傢伙吵得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是爲了讓我有信心,有活着回來的信念。不然都交代完,我很有可能會在最後危急關頭放棄生的希望。只不過這傢伙的表達方式實在有夠另類!
想通了這點,我忍不住擡頭衝屋頂大喊了一聲,將壓抑的情緒通過這一吼都釋放出來,然後笑道:“哈哈!罵得好!放心吧,我一定能帶着趙有德回來!等事情一解決,明晚咱們四個一醉方休!”說着,我伸出左手,放在四人中間。
“行!等你回來,一醉方休!”他們仨也都分別伸出一隻手,搭在我的手上。
一切準備就緒,我在屋內一角的炕上坐下後,張山卻還拿着酒壺站在前面,猶豫着要不要給我。
不等他遞上,我就一把搶了過來,擰開瓶蓋,大嘴灌了好幾口。頓時,濃烈的白酒混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草藥味道,從咽喉直衝至頭頂,然後又落在胃裡,火辣辣的感覺填滿了整個胸腔。
“……哇!真烈!這這什麼酒?”我憋了好半天才喘上來口氣,五官都撮在了一起。
張山並沒有回答我,而是慢慢說道:“師叔,金棺裡面什麼樣,誰都不知道,你一定要萬分小心!一看情況不對,還是早些想辦法出來爲妙。”
“知道了!放心吧。”我回答完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趕忙問道:“上次你不是還從我手腕上拓了個印蠟下來麼?今天怎麼不弄了?”
“那是喚醒你用的,但是這次你要入金棺,那東西是叫不醒你的。”張山越說臉色越難看。
得,這可真是輕裝上陣!
柳芽兒還在一旁再次叮囑着:“老王,記得一定要在印記消失後的一小時內回來啊……”
但我的意識卻已經開始迷糊起來。終於,眼皮再也支持不住,合上後沉沉地睡去。
怎麼找到趙有德,我真的是一點兒想法都沒有。只能走一步說一步,鬼知道金棺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總之找不到他,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