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宋東風的辦公室,錢老頭兒向楊隊說明了我們下一步的打算:這兩三天來他將會和張山輪流給進入骰子的我護法,讓他們派人注意外圍警戒的同時,再安排幾個人,便衣在城隍廟外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發現可疑人物,先抓再說。
我倒覺得老爺子有點小題大做。不就是睡個覺麼?至於這麼隆重?當然,再次醒來後我才知道,老頭兒這麼做是有另一層意思的,也就是他所謂的“釣大魚”。
“好了,小王,進去之前,有幾點我要告訴你一下。”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後,錢老頭兒端着一碗黑色的水,遞到我面前,一臉凝重地說道:“即使是做夢,你同樣有可能會死在裡面!所以,節外生枝的事情不可做。你要時刻記得,自己只是一名看客。來把這碗符水喝了,每當你思維情緒變化的時候,身體就會有反應,我藉此可以判斷出要不要拉你出來。”
接過這碗湯藥,我一飲而盡,還好沒什麼古怪的味道。
劉雲龍站在一旁,滿臉緬懷地神色,對我說道:“老王八,你一路走好!”
“去你大爺的!”我剛覺得有點緊張,又讓這傢伙說得心裡一顫。
拿出骰子,我旋轉到“三點”的位置,透過小圓圈,向裡面仔細看去。
……
黑,無盡的黑暗……
擡頭向上看了看,原來是有亮光的。雖然月亮但被烏雲遮住,堪堪只露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但漸漸適應了環境後,還是能分辨出此時所在。
“我”,正在一條還算寬敞的石子路上走着,兩邊都是十來層樓高的參天大樹。
“嗯?怎麼回事兒?自己的身子也能不聽使喚?”我自己突然說出的一句話,把我自己嚇了一跳。
自己還能嚇到自己?那是因爲有兩個方面:一,這不是我的聲音;二,我根本就沒想說這句話。
驚嚇過後,我又試着動了動。果然,這次身體不再聽指揮,接連下了好幾個動作指令,都毫無反應。
“哎……看來是真累了!不行,要找個地方休息休息,一直這麼趕路也不是辦法!”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身體又自言自語起來。
看着身體的主人順一條小路朝林子深處走去,我漸漸有些明白。第一世是一個嬰兒,思想和身體各方面都還不完善,我無法操縱也屬正常。而第二世,雖然已換作一個少年,但我到時恐怕已經嚥氣,所以對他可以隨意操縱。到了這第三世,儘管到現在還不知道此人面目,但聽聲音不過二十來歲,正當壯年,思想身體都沒問題。
正因爲如此,在他思維意識清晰的情況下,恐怕我只能作爲一名看客,眼睜睜瞧着事情發生,卻根本無力改變。剛纔那一下擡頭看天,恐怕只是適逢此人一瞬間的失神而已。
或者說,我只有一個思想是屬於自己的,至於其他,連轉一下眼珠子的權利都沒有。如果後面的都這樣,那可沒意思透了!
(爲了方便敘述,後面的這個身體主人,一律用帶引號的“我”來代替。)
眼瞅着“我”順小路到了一處山腳下,正尋思該怎麼過夜,沒想到的是,前方不遠,竟然有一間亮燈的屋子。
走到近前,才發現這裡是一座荒廢了的山神廟。院牆早已破敗不堪,沒了門的屋子內,正生起一團篝火,有三個人圍坐在篝火旁,燒烤着打來的野味。
站在破廟外,“我”朗聲說道:“幾位兄長!小弟進京趕考,路過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可否留宿一晚,行個方便?”
敢情是個讀書人!
幾個獵戶模樣的人都擡頭看來。
“呵!是個秀才!”坐在中間的大鬍子看到“我”,說道:“進來吧!相逢便是緣,這地方也不是我們的,大家誰想住都可以,方便不方便,你得問裡邊的山神爺!”
“哈哈哈哈!”說完,三個大漢發出了爽朗的笑聲,隨即把手中破碗裡的酒一飲而盡。
我似乎聽到了這個“秀才”喉頭處咽吐沫的聲音,看來身子的主人是餓了。
坐在最外面的那個獵戶喝完酒站起身,走到近前幫“我”拿東西。我這才注意到,自己身後,竟然還揹着個竹子編的小架子,有筆墨紙硯和好些本書。這玩意兒,我只在電視裡見過,還真不知道叫什麼。
瞅着書生把自己的長袍打了個結,漏出裡面髒兮兮的褲子和鞋子,盤腿坐在地上後,我直想笑。如果單看這些裝備,我還真當自己是寧彩臣呢!不過如此骯髒邋遢的一個寧彩臣,不知道有沒有聶小倩會看上?
“晚上天寒,來碗酒暖暖身子吧!”對面的大鬍子遞過來一個破碗,“我”毫不客氣,接過來一飲而盡。
味道麼,很一般,感覺度數不是很高。
“哈哈!爽快!”大鬍子見“我”如此豪爽,開心不已:“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讀書人!一點之乎者也的酸味兒也沒有!好!”
“呵呵。”這個讀書人說着,又接過旁邊遞來的半片烤野兔,一邊啃一邊說道:“之乎者也,那是吃飽肚子時,閒着沒事兒才唸叨的。此時我飢腸轆轆,腹內空空,等慢吞吞念出來,恐怕早已餓死了!”
“哈哈哈哈!”頓時引得三個獵戶又是一陣大笑。
藉着擡手吃東西的空,我已經清晰地看到,這個書生的右手腕上,無爲印格外顯眼。
“咦?”大鬍子正說着話,扭頭也看到了書生的右手腕,一把抓住了,問道:“沒想到……敢問兄臺高姓大名?師承何處?”看來這個大鬍子見過掌印人,所以看到無爲印纔會如此關注。
書生直接用他那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油嘴,這才答道:“小弟韓生,家住河南,師承嘛~都是跟我爹學的!”
“哦?那真是失敬失敬!”沒想到這個書生不怎麼瞎扯,大鬍子倒是突然酸了起來。
“兄長難道認識家父?”
“不認識!”
“那您是……?”書生有點不明白了。
但我卻早已猜了個七七八八,這個大鬍子看來是直接把書生當成了掌印人,所以纔打聽其師傅。不過看書生此時的表現,他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塊“胎記”就是自古相傳的無爲印,還以爲大鬍子問他跟誰讀的書。
“兄弟真的不知道你手腕上的這個印記是什麼?”大鬍子指着書生拿兔肉的右手,盯着“我”的眼問道。
“大哥,這不就是塊胎記麼?還能有什麼來歷不成?”書生還沒發話,旁邊的另一個獵戶就搶先問道。
盯着“我”看了半天,大鬍子可能也發現,這個書生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無爲印是什麼,只得說到:“沒什麼,只不過我見過一個人,和你的這塊胎記一模一樣,就隨便問問。來,喝酒喝酒!”當下幾個人不再談論這個,觥籌交錯,喝了個不亦樂乎。我卻急得要命,這個大鬍子明顯知道些什麼,可他卻不肯說。我又苦於沒有辦法問他。
直到半夜,幾人吃飽喝足,逐漸有了睡意,這纔在篝火中多添了些柴,在破廟中找一處背風的地方,鋪上點乾草獸皮,就躺在地上和衣而睡。
我壓根不想睡,無奈卻只能跟着書生閉上了眼睛。黑暗中,我焦急萬分,根據前兩世的經驗來看,每次都只能逗留大約一天左右。如果我就這麼白白地熬上一夜,豈不是太浪費時間了?
漸漸地,我聽到了書生的鼾聲,更是着急。可誰知道這麼一急,跟着一個指令,我竟然把眼睛睜開了!
撐着地面坐起來,我驚奇不已,竟然又能動了!而且這次完全是在我的意志下操作的!
……這是怎麼回事?!
我琢磨了半天,應該是這個書生睡着後,思想意識也就跟着休息,所以在他休息的情況下,我就能任意操縱了。
當下沒再多想,我趕忙爬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悄悄一個人走到廟外。好不容易能想看什麼看什麼,我轉着圈地觀察周圍情況。
這個破廟就在山腳下,背後是陡峭的懸崖,向上直插入漆黑的夜空。山裡的晚上格外靜,除了偶爾的幾聲貓頭鷹叫,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看了一會兒,我決定還是回去問一問剛纔那個大鬍子,也許從他嘴裡能夠多少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
又踏入破廟,等走到那堆篝火前,我愣住了。
剛纔明明躺在這裡的三個獵戶,此時都不見了!地上依然還留着他們睡覺前鋪下的獸皮。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剛要四處找他們,一陣微風卻徐徐吹來,帶着股濃烈的桂花香。在破廟中找了一圈後,的確沒有他們的身影,我只得循着香味,又走出廟外。
追着花香走了幾十米,我突然看到在前方不遠的一棵大樹下,閃出來一個人。出於好奇,我慢慢朝那人走去。
來到近前,我才慢慢看清,樹旁站着的,竟是一個女人。她身披輕紗,背對着我,肩膀輕顫,好似在哭泣。
“……小姐,這三更半夜的,你怎麼會獨自一人在這深山老林中?”斟酌半天,我儘量以能讓他們聽懂的口氣問道。
聽到我的問話,這個女人轉過身來。
她果真在哭泣,雖然一隻手在抹着眼淚,遮住了大半邊臉,但那尖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子,足以證明是一個美女。
而且,更讓我驚訝的是……她身上那層薄薄的青紗下,竟然片縷未着!那誘人的,頓時一覽無餘。
“嗚嗚~……我剛纔被三個獵戶打扮的人非禮,等他們滿足了淫慾後,這才找了個機會跑出來,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女人勉強止住了哭聲,放下手臂就要朝我這邊走來。
可當她放下手臂,待我看清了他的模樣後,不禁馬上向後退去。好險!如果她不轉身,我可能真就信了這個女人的話!什麼三個獵戶強姦她,什麼逮着機會跑出來。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信她的話,可她碰見的是我,恐怕也只有我,才能直接看透她的陰謀。
眼前的女人,赫然便是那第二夢府中的五太太——燕馨翎!!!此刻的她,只不過是一個魘罷了。
見我後退,女人表情很詫異地停住了腳步。雖然她對我的表現比較意外,但依然沒有放棄引誘我的打算,雙手故意在胸前雙峰處飄過,放在小腹旁,引得那兩團東西一陣亂顫。看似是想要遮羞,其實爲了吸引我的視線。
但在我眼裡,此時的她恐怕比蛇蠍還要毒,哪裡還有興趣觀察這些?
“官人爲何如此謹慎?難道怕他們尋來不成麼?”燕馨翎雙眼一瞟,帶着媚聲說道:“你大可不必擔心,他們要追來至少也需半個時辰。你只要把奴家帶到一處安全之所,到時候怎樣,奴家都依你~!”
哼!開玩笑,我才爬起來沒幾分鐘,他們都追你追出去一個多小時了?敢情都是神行太保啊?!
“你把他們三個怎麼了?”我並不打算和這個女人糾纏。她目的很明確,這大半夜的,一個女鬼不穿衣服到處跑着勾引男人,她說她不害人,同行都不信!恐怕那三個獵戶此時已遭她毒手。
“官人說什麼?奴家怎麼不明白?”女人走着說着,剛邁了一步,就裝作摔倒,要往我身上靠。
我趕忙一閃身,她一撲不中,摔在了地上,還不忘擺出一個極爲撩人的姿勢。
“哼,別演了!五姨太!”我看着地上的女人,冷冷地道。既然她不承認,那不妨就把話說開,也許能得到一些信息。不然虛與委蛇的話,我真可能就把持不住。好在身體不是我的,貌似目前都沒什麼生理反應。
“……嗯?你是什麼人?!”燕馨翎見我竟然知道她的底細,頓時收起了一副媚態,厲聲問道。
“呵呵,好久不見啊~一家人都不認識了?”我表面上雖然和她說笑,但暗地裡早已做了一手準備。
好在進入這夢境前,老爺子教了我幾手,只是自保的話,應該綽綽有餘。
“臭道士?!”燕馨翎從地上爬起來,看着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敵意,似乎還帶着一點點的恐懼。
“不對,臭道士還活着,他上不了別人的身。”我還沒有說話,她又自言自語道。
“不用猜了,我不是什麼道士。只是不知道你的百足陣練到什麼程度了?”我不想和她廢話,爭取多套出來一點是一點。
聽到“百足陣”三個字後,燕馨翎明顯更爲吃驚,而且主動向後退了一步。
“你是……在府中上了佑兒身子的那個人!你究竟是誰?!”思索片刻,她終於想了起來。
“我是誰不重要,而且我也不會礙你的事兒,你只要告訴我,當初把這個百足陣賣給老爺的道士是誰,怎麼找到他,就行了。”我是真不打算管她的事兒,只要找到那個道人,說不定就能瞭解找到千年不破關或是其他毀掉百足陣的辦法。
“哼!別說得這麼大度。你以爲我會怕你麼?剛收了那三個人,再加上你,我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了!”燕馨翎眼神一變,說完就衝我撲來。但這一次,卻滿含着殺氣。
我的左手大拇指早已按在無爲印的天圓上有些時候了。此時見她衝來,趕忙握緊左拳,朝前揮去。
砰一聲悶響過後,燕馨翎飄然落在幾米外,而我也驚訝於自己的力量,竟能將她逼退。看來錢老爺子說得沒錯,我並不比他差,只不過是不會用罷了。
“哼!雕蟲小技,以爲憑這點能耐,我就對付不了你了?”燕馨翎正欲再度發起進攻,突然天上傳來一聲鷹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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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不想和我爲難,那咱們就先停手。”聽到鷹嘯後,燕馨翎突然又回到了那副嬌媚無比的****表情,衝我拋着媚眼說道:“咱們別總這麼敵對不行麼?奴家突然不想打了。你又不肯安慰人家,那我只好去找別的男人了!不過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喲!~”說完,她舉起雪白的手臂一揮,慢慢消失在眼前。
我趕忙打開靈眼,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哼!跑得還真快!”我忍不住低聲咒罵着,好不容易有點線鎖,卻讓她給跑了!而且,貌似率先有敵意的是她不是我吧?
那三個獵戶我也不打算再找,看樣子已經遭她毒手,此刻恐怕早已被收進百足陣中。趁着晚上,我還能動彈,還是趕緊去追那個燕馨翎纔是正事兒。
這個女鬼走後,桂花香也漸漸消散,可能就是她帶來的。我想只要順着香味追,還是有希望的。
我轉身進廟去拿書生的那套傢伙什。畢竟用了人家的身子,總不能把他家當都給丟了,畢竟人家還要進京趕考呢。
可剛踏進廟內,就聽見背後不遠處有人朗聲說道:“無上天尊!施主剛纔可曾看到一位女子從此經過?”
聽到聲音,我轉身看去,廟外的空地上,正站着一個道人,灰色長袍,臉卻看不清。
“啊?你說什麼?”我故意裝作沒聽清,想讓他走近點。
“呵呵,貧道是問,剛纔施主可曾見過一女子在此處逗留?”道士果然聽話,往前踏了幾步,提高了聲調又問了一遍。
這次在篝火的映襯下,我終於看清了道人的樣貌。他手裡不像一般道人拿着個拂塵,只是背上背了兩柄劍。留着一撮八字鬍,三角眼,臉上的皺紋溝溝壑壑,看似年紀不小。
最令我吃驚的是他的身材和個頭,這個道士身長竟逾兩米,比張山還要高出一截子。只不過渾身上下瘦得皮包骨頭。再加上穿着道袍,就好像一根電線杆子似的杵在那裡。
“沒看見啊,這黑燈瞎火,荒郊野嶺的,怎會有女人獨自來此?道長尋得莫非是個女鬼?”我故意說沒看見,想要套道士的話。
“呵呵,人也好,鬼也罷,總之施主都是沒見過得了?”見我搖頭,道士雙手抱拳拱手,略微彎腰道:“那貧道就不打擾了,施主就此別過!無上天尊!”
沒想到這“電線杆”說走就走,一句廢話也不多吐,我正要出言欄他,卻見道士轉身前瞥了一眼廟內的地上,又走了過來。
“原來施主還有朋友,不知可否麻煩請來相問?說不定您沒看到的,他們卻看到了。”道士明顯看到了地上留着三個人睡覺的痕跡。雖然在問我,眼光卻四處打量。
“他們是這山中的獵戶,我也是晚上在此借宿碰到的。他們此刻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也許上山打獵了吧?”在道士走近前,我就知道他想問什麼,早就打好了草稿,話中有真有假,不愁他不信。
“哦?”道人終於踏進廟內,彎下腰伸手掀起了腳邊的一塊獸皮,露出了下面蓋着的弓和箭。
“打獵不帶傢伙,不知打的是什麼?”道士直起身,笑眯眯地看着我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我沒想到他觀察力竟然如此細緻入微,只得硬着頭皮道:“我剛說了,他們可能是打獵去了,可能而已。我剛睡醒,這兒就已經沒人了。”
“施主不說實話喲!~”道士依然看着我,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我乾脆不理他,裝作生氣的樣子,自顧自地收拾着那些書本和筆墨紙硯。同時也在想辦法,怎樣才能從這道人嘴中得到有效信息。
“電線杆”見我不理他,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就在這破廟中轉了起來,一會兒這兒掀掀,一會兒那兒瞧瞧。
我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時不時偷瞄那個道人,如果不錯,他應該就是當年把百足陣賣進程府的那個道士。現在,百足陣將成,看樣子他是打算連本帶利收回來,所以才追得燕馨翎這麼緊。
道士轉來轉去,一會兒就繞到了山神爺的那個塑像後。片刻,他手裡拽着一大條棉被似的東西走出來,扔到我面前。定睛一看,原來竟然是三具穿着衣服的人皮!裡面的肉和骨頭早已不知去向。
他們的面部因爲沒有了骨頭支撐,皺皺巴巴的早已分不出是誰。但從衣着上來看,顯然就是睡在這裡的三個獵戶。
雖然我不屬於這個世界,也只不過是剛認識他們。但剛纔還在一起喝酒吃肉的人,轉眼就落得如此下場,讓人不得不替他們感到痛惜。
這三個獵戶中以那個大鬍子年齡最大,其餘兩人至少也在三十來歲左右,他們家中肯定上有老下有小,就這麼在荒山野嶺被害死,恐怕從此對家裡人來說,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結局。
不用說,肯定是燕馨翎乾的!!!剛好我那時起身出去,不然恐怕也要遭她毒手。先前雖然明知道是她,但沒見到屍體我還沒什麼感覺,此刻,只剩下滿腔的憤怒!更恨的,是這個百足陣!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要保護的那個女人所幹的事情。”道人說着,把三張人皮丟到了篝火中,又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倒入。頓時,火苗噌得一下跳起老高,劇烈燃燒起來。
“你幹什麼?!”我見他把屍體燒掉,有些憤怒。
道人不理我,手上捏了個訣,對着火堆振振有詞。半晌,他回身說道:“你總不想讓他們暴屍荒野吧?我已經給他們做了簡單的法事,超度一下。”
見我臉色稍緩,道人接着問道:“怎麼樣?可以說了吧?你可要想清楚,大好的前程不要浪費在女人的肚皮上!更不要像他們,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不是故意要替燕馨翎擋着,我自己當然清楚,只不過道人不知道罷了,他還以爲我受了她迷惑,藏起來不肯說而已。
不過,這個燕馨翎的日子我看是到頭兒了!再讓她這麼胡作非爲下去,一定會害死更多的人!
通盤想了想,我打算和這個道人做一筆交易。確定沒有漏洞後,我對他說出了條件:“我可以幫你抓住那個女人,但你必須告訴我一件你知道的事情。”
我並沒有告訴他我認識燕馨翎,並且知道他們因爲百足陣在你爭我奪。很明顯,這個道人的目的就是燕馨翎手中的百足陣,我如果直接說出來,他一定會擔心我有意來搶,恐怕還沒找到燕馨翎,就先把我滅口了。
“哦?什麼事?”道人見我竟然另有所圖,頓時來了興趣,但同時也警惕起來。
“我要你告訴我如何能找到千年不破關!”其實我心裡有好幾個問題,但想來想去,唯獨這一個最靠譜,也最實際。
他只要告訴我找到千年不破關的辦法,那麼我這一趟就沒白跑,回去後只要能按方法找到,把百足陣送進去,大功告成。
至於趙有德,我始終覺得他就是衝着百足陣來的。只要毀了那玩意兒,再想辦法收了他,什麼百足陣再現人間的傳說,就可以終止了。我也能安安生生地跟張山回去找那銀溜子,了卻一樁心願。
還有那個命輪,這種事情很難說,只有看老天給不給面子了,至少我要把我能做的給做了。其他事情怎麼發展,可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的。
“你找千年不破關幹什麼?”道人見我竟然知道這麼多,警惕等級馬上又提高了。
“你不要問我,我也不問你。只要我幫你抓着那個女鬼,到時候咱們各取所需。你拿你想要的,然後告訴我千年不破關在哪,我馬上就走!”我自然不會告訴他我想幹什麼,即使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呵呵,就憑你麼?一個落魄書生?”道人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我,說道:“你怎麼幫我抓女鬼?”
“就憑這個!還不夠麼?”說着,我挽起了袖子,露出無爲印。
“你是掌印人!!!”道人顯然吃了一驚,緊跟着問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說過,除了千年不破關。別的我一概不管!”我並沒有明確說明自己知道多少,也不算騙他。
“你就只想知道千年不破關?”道人明顯有些懷疑。
“不,是尋找千年不破關的辦法!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糾正道。
“僅僅如此?決不食言?”
“決不食言!”
“好!”道人說着,伸出右掌。
我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要是跟我擊掌爲誓,於是爽快地伸出右手,和他啪啪啪拍了三下。
“好!這樣……”道人正要說什麼,卻聽到前方遠處的天空中,又接連傳來幾聲鷹嘯。
“走吧!獵物上鉤了!”道人有我相助,顯然信心滿滿,循着鷹嘯聲就快步走去。我這才明白,怪不得燕馨翎被他追得這麼緊,原來是天上有這麼一個“偵察兵”。
疾奔了大約二里地,漸漸聽到潺潺的水流聲。道人臉上越發地興奮。
終於,又跑了幾百米,在一條小溪前,我們發現了燕馨翎的身影。此刻,她身上已經有了衣裳,但卻站在小溪前發呆。
溪流並不算寬,也就幾米。我正奇怪她爲什麼不敢過,旁邊的道人卻得意地笑道:“別費力氣了,五姨太。我早已在方圓幾百裡的上流都下了障,你是過不去的!”
燕馨翎聞言轉過身來,神色間雖然還算正常,但仍然掩飾不住那一絲的慌張。
“交出東西,我就放你走!”道人並不急於對燕馨翎下手,而是站在距她十米處,隱隱擋住了女人的所有去路。
“哼!可能嗎?”燕馨翎雖然已無路可逃,卻不肯放手:“我辛辛苦苦十年,纔有如今的成績,給你?不要癡人說夢了!”
道人就好像聽到了什麼極爲滑稽的笑話,仰天大笑後,指着燕馨翎說道:“我追了你五年,直到今天,才把你逼入絕境。你認爲還有逃走的希望麼?!”
“那咱們就試試看!”燕馨翎說完,突然就沿着河邊向上流衝去。
道人一見她動,馬上就壓上了前。可誰都沒有想到,燕馨翎等道人的衝勁一起,馬上不可思議地停在原地,隨即又向我身處的河下流躥來。
就這麼一個變向急停,標準的籃球過人動作,頓時就讓道人慢了半拍。眼瞅着燕馨翎衝來,我立刻做好準備,迎着她一拳就打了過去。當然,藉助了無爲印的力量。
女人在我的拳頭上吃過虧,見這一下勢大力沉,不敢硬抗,只得又退了回去。
“你!!!”燕馨翎上下跑了一通,又退回原地,氣得指着我說不出話來。剛纔要不是我,她還真有逃走的可能。
道人又走回來,看他的神色,也是頗爲後怕。若是再一次讓燕馨翎逃脫掉,想要再逮到她,就不知何年何月了?況且百足陣正處在關口,若真讓這個女鬼練成,到時候被追着到處竄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你爲什麼要幫他?!”燕馨翎憋了半天,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問道。
“因爲我們都是人,而你,只是一個魘。”我笑看着她。
“哼!人壞的時候,恐怕再惡的魘也比不上!你當心最後什麼也沒得到,還把命搭進去!”燕馨翎惡狠狠地衝我喊道。
“這個,就不勞煩五姨太操心了。只要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貧道決不食言!立刻放你走。至於好處怎麼分,我們二人自己商量着來就行了!”道人說話間很注意分寸,當着我的面,隻字不提百足陣。
“那就是沒得談了!”燕馨翎很清楚,她只要不交出百足陣,今天勢必無法善終。而她是斷然不會交的。
“五姨太真的考慮清楚了?”道人嘴上還在發問,手中卻已抽出了背後的長劍。
“呦~道爺~瞧您說的!~我哪敢和您動手啊?”女人突然臉色一變,瞬間又換上了比先前還要媚百倍的神色和腔調,而且開始脫身上的衣服。“我一個弱女子,也就是您二位賞臉看得上。這良辰美景,不若咱們先快活快活~再說剩下的事情啊~!”
她的話音似乎有一種扣人心絃的魔力,就連我聽到都有些精神恍惚。身旁的道人早已捏了個訣,眼觀鼻、鼻觀心,口中振振有詞地念叨着什麼。
此時,燕馨翎渾身上下再次脫了個精光,向前走了兩步接着說道:“小女子雖然沒有傾國傾城的容貌,不過好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先唱個曲兒給您二位潤潤耳?”說罷,不等我倆表態,她就依依呀呀唱了起來。
剛聽了兩句,我就知道燕馨翎想幹什麼了。她此刻舉手投足,一顰一笑無不透漏出強烈的性暗示。他這是要迷惑我們兩個,從而達到逃跑甚至殺掉我們的目的。
只不過我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不受她的媚功所影響,雖然心神偶爾有點激盪,但從未失過神智。
燕馨翎曲子一起,道人的表情就更加嚴肅了。他乾脆連眼睛都已閉上,專心致志地揹着什麼。但額頭的汗還是一顆顆地滲了出來,顯然抵禦地非常辛苦。
不行!這樣下去,道人就算不死,到最後能不能抓住燕馨翎,恐怕就要沒準兒了。我想來想去,決定還是幫他一把,迫使燕馨翎無法繼續唱下去,那麼道人的困境自然而然就解開了。
於是我蹲下身來,在地上拔了一小撮雜草。捋直後,又藉助無畏印的天圓之力,用力向燕馨翎甩去。
這幾根雜草,就好像箭一般,直奔女人的面門而去,速度極快。燕馨翎雖然一直看着我蹲下、拔草、捋直、丟出,卻沒有辦法阻止,因爲她一動,曲子必然要不連貫,那就功虧一簣了。她的目的,還是道人,因爲她知道我攔不住她。
眼瞅着像利刃似的草葉子飛來,燕馨翎再也不敢一動不動。畢竟掌印人憑藉無爲印發出的東西,有沒有傷害,她也不敢打這個賭。
女人一邊唱歌,一邊在節奏平緩的時候,頭部稍傾,躲過了這幾片草葉子。
不要小看這一下,雖然她躲得很輕鬆,但畢竟歌聲停頓了。道人立刻就抓住了這個機會,提高聲音唸了幾句咒語,爆喝一聲:“破!”
燕馨翎的聲音再次被打斷。這一次,她也知道歌聲徹底失效,乾脆停了下來。
道人總算得以休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也顧不上說話,大口地喘着氣。
“既然我今天註定跑不掉,那就拉兩個墊背的!”燕馨翎說着,伸手向背後一摸,拿出個一尺見方,類似棋盤的東西。
是百足陣!而此時的陣譜上,竟然還鑲着那顆轉陰雞血石!
見到百足陣,道人剛剛平順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我知道這是迫不及待的表現。但他此刻卻又不能立刻衝上去,因爲搞不好就是玉石俱焚的結局。
“怎麼?怕了?”燕馨翎見到我們的神色,頗爲滿意,接着道:“那我就讓你們見識見識百足陣的威力!啊哈哈哈哈!”
說着,她手中用力,把棋譜拋上了半空中。
“快!攔住她!”我見道人還在擡着頭髮呆,打了他一下,趕忙朝燕馨翎衝去。雖然我不知道用何種方法才能催動百足陣,但既然這個女人亮了出來,那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行陣。
道人總算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只見他倒是不急,把小手指放在口中,一聲尖銳的哨音過後,突然從天空中飛來一隻巨大的黑鷹。
這隻鷹雙翅展開足有兩米見方,它隨着道人口中哨音的變化,俯衝至半空中的鎮譜處,又向上一擡,不偏不倚,雙爪剛好抓住鎮譜,在天空盤旋一圈後,飛至道人身旁。
“哈哈哈哈!沒想到吧?”道人接過那黑鷹扔下的鎮譜,拿在手中,得意萬分:“我的百足陣,終於回來了!看你還拿什麼跟我鬥?!啊哈哈哈哈!”
燕馨翎震驚過後,只剩下無盡的後悔。她沒有想到,眼看就能獲勝的局面,瞬間就急轉而下,甚至連亮出王牌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敗了。
“好了,陣譜給你了,我可以走了吧?”燕馨翎在反覆掙扎後,終於選擇了放棄。很顯然,當着我倆的面,她註定是奪不回來的。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個女人還算精明。
“等等!”燕馨翎剛邁出一步,我還在掙扎要不要放她,道人卻搶先阻止道:“我說讓你走了麼?再說,陣譜似乎也不是你主動交出來的吧?”
“你想怎樣?說過的話不算數麼?!”燕馨翎頓時緊張起來。的確,如果道人現在硬要不放,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道長,得饒人處且饒人。只要她發誓今後不再害人,就放她走吧。”我雖然是幫着道人,但他出爾反爾,我面子上也不好看。
“呵呵,我沒說不放她。”道人看着我笑道:“但是,讓她以後不害人,你問她自己能辦到麼?”
我聞言又盯着燕馨翎,等她的回答。但她卻不肯言語。
“所以說,放她走,還會害人。是保那些無辜的人?還是保她?你選吧!”看來道人早已有了說辭,不愁我不幫他。
“那你想怎麼處置她?”我有些不解,留住吧,不符合我們早先的承諾;可放了吧,又怕她再去害人。
燕馨翎八成已經知道了百足陣的修煉方法,誰敢保證說這個被道人搶走,她不會再去練一個?如果真那樣,放她走的罪過可就大了!
“給她自由,可以。但不能再讓她和凡人接觸了。這樣才能從根本上阻止她繼續害人。”道人說得很有理,連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反對。
“你是說……”我開始有些明白了,既要給自由空間,又不能和凡人接觸,莫非他要……
“呵呵,關進這裡面!是她的唯一去處!”道人說着,舉起了百足陣的鎮譜。
“不!我不去!我答應你們,今後決不再傷人命!不再練百足陣!要我幹什麼都可以!只要別把我關進去!”半天沒有吭聲的燕馨翎,在聽到要把她關入陣中後,突然間神色大變,一邊說一邊不住向後退。
“哼!”道人舉着鎮譜,跟着迫上前去說道:“這百十條人命,你不還?誰來還?決不可留你在世上!”
我跟在道人後面,裝作不知道情況似的說着:“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看這物件不是善物,你要再關她進去,豈不是更增邪惡?”
“難道你就繼續看她禍害蒼生?!”道人突然轉過身來,衝我吼道。
“哼!說得冠冕堂皇。”燕馨翎在經過短暫的焦躁,又恢復了平靜:“當年還不是你爲了突破百足陣的瓶頸,才找上我的!你當我不知道麼?就算我是魘,你是人,咱們的目的還不都是一樣?只不過我是直接殺人,你借我的手殺人而已!”
“呵呵,沒人逼迫你,路是自己選的。現在來怪我,是不是有點牽強呢?”道人並不生氣,一句話就把燕馨翎給擋了回去。是啊,如果當年她不貪,說不定現在還是那程府中最受寵愛的五姨太。也就不會死,更不會去練百足陣。
每個人走到自己今天的這一步,都不要怪別人,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平時多審查審查自己,究竟是哪裡不對?因爲沒有人逼迫你,如果你不願意,就算拿槍指着腦袋又能如何?正所謂莫怨他人添煩憂,念善身正何來愁?
“好吧!我認了!我知道,路是自己選的,你就眼看着他要完成百足陣麼?”燕馨翎似乎放棄了希望,但最後一句卻是對着我說的。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女人的確作惡太多,說狠點,把她打得魂飛魄散也不冤,畢竟幾十條人命死在她的手中。可我雖然不願意把她關入百足陣,但早前已經和道人擊掌爲誓,除了我要得到的信息,其他一概不過問。
“施主三思,咱們可是有過約定的!”道人果然適時地提醒着我。
是啊!此時反悔,卻又讓我如何交待?眼瞅着馬上就要得到千年不破關的信息,我怎能放棄?!
“行了!剛纔有你那句話,我就知足了!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讓我入陣,我寧可煙消雲散!”燕馨翎見我不做聲,知道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說完,她朝我一笑後,轉過身去,跳入了面前的那條小溪中。
沒有任何聲音,燕馨翎的身子就像一個氣泡,在碰到水面的一剎那,瞬間就破碎開來,化爲無數個細小的微粒,隨着涓涓細流,向下而去。
“她怎麼了?”我衝到河邊,再也找不到這個女人的一點信息,忍不住問道。
“三清障是道家無上結界,任何魂魘碰到只能繞不能闖,否則就是灰飛煙滅的結局。”道人走到我身旁,看着河對岸的漆黑夜色說道。
“好了,幫你拿到了百足陣,我已經說到做到,你可以兌現承諾了吧?”我不想和道人多說什麼,這個組合本就是一樁交易。雖然消滅了一個作惡多端的魘,但我出手相助的也不是好人。
燕馨翎是咎由自取,但道人在這其中的推波助瀾纔是關鍵,是他促使燕馨翎一步步走向了深淵。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件對事,還是一件錯事?
“哦?!你瞧瞧我這記性!差點給忘了!來,你附耳過來!”道人收起鎮譜,裝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擡起一隻手放在嘴邊,就等我把耳朵湊過去。
我急着知道關於千年不破關的信息,不虞有詐,慢慢側過腦袋,朝道人那裡靠近。
就在我剛湊到他嘴旁的時候,只感覺胸口一涼,再低頭看去,一把精巧的匕首,已經連根沒入左胸,只露出一個柄在外面。
“你……”我抽回身子,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道人。他爲什麼要殺我?!
“呵呵,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要殺你?”道人鬆開手,把匕首留在了我的胸腔內,接着說道:“對不起,我食言了!咱們搶來的是什麼,我想你知道,而千年不破關能對百足陣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我也知道。所以,只憑這兩條,我就留你不得!”
我總算明白了,原來實話有的時候真能讓別人當做假話來看。這就好比我問一個殺人犯,衙門在哪裡?即使我向他一再保證不是去告發他,只是因爲別的事情,他也不會信。那麼,爲了不留後患,他只能選擇把我殺掉。
哎……我已經很注意不提百足陣的字眼了,但我管得住自己的嘴,卻管不住燕馨翎的。
不過,道人要殺我,恐怕也不是聽到百足陣泄露後纔有的想法,之前在破廟中他把那三個獵戶的屍身焚燒掉,還說是超度,我當時就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終於想起來了,燕馨翎爲什麼要殺他們?還不是爲了修練百足陣?既然魂魘都被收入了陣中,還有什麼可超度的?!
也就是說,道人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當時爲了冒充一個所謂正義的形象,博得我對他的信任感。果然是一個做事深思熟慮、滴水不漏的人!從他想方設法讓燕馨翎爲其練陣,就可看出端倪。
“既然明白了,就上路吧!這次我向你保證,還你一個完整的魂魘,我不收。算是給你的報酬了。哈哈哈哈!”道人說完,伸手拔出匕首,在我的外衣上把血跡蹭乾淨後收入懷中。不再理會依然保持站姿的我,轉身沿着小溪向上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