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未滅,何以家爲?
民國時期,中華的的災難幾乎到了最深重的時候,稱之滿地瘡痍也算不爲過,但天地正氣仍存,中華兒郎猶在。
不過方正算不得哪些錚錚鐵骨的人物,因爲這是個末武的時代,武功對於大多數人只不過是一個過氣的名詞罷了。
不過方正不在這個行列之類,不因爲其他,只因爲他是方正。
天色已然黑透,黑到了讓人幾乎無法看清自己腳的地步,所以大多數人都回家了,當然只是大多數人而已,因爲有些人就是等待着夜晚的來臨,對於他們來說夜晚的來臨纔是生活的開始。
這樣的人有很多,但在天津衛中這種人最多的就是賭徒,所以永盛賭坊現在就是人聲鼎盛的時候。
熙熙攘攘的赤膊漢子,吵吵嚷嚷紅了眼睛的賭徒,盡皆在這小小的地方里將自己的一切都揮手送了出去。
方正此刻也坐在賭桌前,不過與其說他是來賭錢的,更不如說他是來看賭錢的,因爲他穿着一身半舊不新的風衣,戴着禮帽,嘴上叼着菸捲,眼睛卻全沒有看向賭桌,而是在看向旁邊的一個大漢。
那是一個壯漢,此刻站在無數精壯漢子的羣中,仍舊好似鐵塔一般,讓人無法不看見他。尤其是臉上那道大大的刀疤,更是讓人不能不記住他。
方正此刻就盯着這個壯漢,他的心裡在衡量,這個人就是他此行的目標,身負大案的豹老大,警長特別命令他擒獲的人。
所以方正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因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嗜好,這豹老大的嗜好就是賭。
方正不知道自己心裡有多大的把握,但是他不能退卻,他只能等,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夠一擊即中的機會。
豹老大已然賭的性起,身上的虎皮早就褪了下來,露出一身橫肉,將骰盅搖的叮噹亂響,口中更是唾沫橫飛。
周圍的人都遠遠避開,沒人願意被口水噴到,但好似有人除外,這個人就是方正。
他仍舊端坐在那裡,端凝如山,好似就是天坍地陷,他也不會動一下。
豹老大也注意到了方正,笑話!這樣的情況,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這位兄弟,要不要一起玩兩把?”豹老大一臉的獰笑,笑容裡卻是有着說不出的詭詐。
“好啊!”方正的口吻卻是平淡異常,好似根本就不認識豹老大一般。
骰盅響了起來,不過賭桌上已經只有方正和豹老大兩人了,恐怕就是傻子都感覺到此時的氣氛已經不對了,人們對未知的事情總是會恐懼的,所以現在只有方正和豹老大在賭。
整個賭坊都靜了下來,甚至沒人敢喘氣,所有人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骰子。
但世事無絕對,所以方正和豹老大沒有盯着骰子,他們在相互盯着對方,眼睛都好似刀子一般,目光交接,好似要碰出火花,不由得給人一種寒意。
啪!
骰盅落定,豹老大抓在了手裡,臉上的獰笑更重,說道:“兄弟,我開了啊!”
“隨意!”方正又回覆了剛纔那才那副萬事不掛心的模樣,不過豹老大的眼睛卻是眨都不眨,因爲他看到方正手動了。
所以他也動了,他不止動了,而且還動的很快,風聲呼嘯,一道烏光閃過,隨即一片銀光閃動,好似閃電破空,快捷至極。
衆人皆是大驚,全沒想到這豹老大說出手就出手,竟然將骰盅拋出來不算,還用隨身的武器使出了殺招。
方正卻好似早就知道一般,手腕輕輕一翻,已然將骰盅抄在了手中,此時銀光也已到了眼前,但卻是再也進不了分毫,因爲那武器已經被骰盅牽住。
但那豹老大是非凡人,手中受制,身形立變,竟然一連踢出了十八腳,眨眼間方正已然被籠罩在其中,只見漫天遍地都是踢過來的腳掌。
若是常人定是難以抵擋,但可惜這次豹老大面對的是方正,所以他註定要失敗。
因爲方正沒有閃避,也沒有抵擋,他衝了上去,因爲他信奉一條道理: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衝上去,或許就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所以他衝了上去,也破解了豹老大這擊殺了無數高手的一大殺招,他幾乎衝到了豹老大的身前,他甚至都可以感覺到豹老大的呼吸,所以他出手了,他做着一切都是爲了這一切,爲了等這一刻,現在他等到了,所以他不能錯過。
左手伸出,閃電般在豹老大胸前點了七八下,然後他就停下了手,因爲他知道已經沒必要,沒必要和一個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對峙。
所以他將一個兇名赫赫的兇犯,扔在了這裡,而他……竟然走了?
是的,走了!天津衛警局方正,從來只管抓人,押解兇犯?那是別人的事情,和方正沒有關係,方正也沒有必要管。
退一萬步講,就算沒人來押解,方正抓到的人,有誰敢動?有誰能動?
所以方正就這樣施施然走了出去,一切的一切都有人來收拾。擡頭望了望天,昏暗的燈光下,雖則是夜空如洗,卻也看不到一顆星辰。
輕輕搖了搖頭,將口中的菸捲拿了下來,塞入了衣兜中,不再看一眼身後的賭坊,大步向前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晚的黑暗中,唯有身後的賭坊還發着幽幽的燈光,不過在夜晚看起來卻更像是一個吃人的怪物,在大張着口。
或許那賭坊就是一個吃人的怪物,將很多的幸福吞了下去,將很多人的尊嚴和自尊都吞了下去,也將很多的邪惡和骯髒吞了下去,就好像現在,
那兩個一直縮在賭坊角落裡的一胖一瘦兩個人,看到方正走了出去,這才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這是兩人很奇怪的人,奇怪之處就在於你不知道他們是打算幹什麼,這種表裡不一的人在現實中很多,但像他們這樣的人卻很少,因爲你看他們的臉,很難相信他們會做這樣的事情:他們將一柄刀刺入了豹老大的身體。
那是一柄很薄的刀,薄到你幾乎看不見它,但他卻可以將人置之於死地,並且其最可怕之處是在於,能夠讓中刀的人拖延幾日之後再慢慢死去。
他們這是爲了什麼?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因爲當其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胖一瘦兩個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