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會對未知的事物產生恐懼,並且會因爲未知而將這種恐懼無限的擴大,從而使得自己陷入一種無邊的恐懼中。
這種滋味一般來說很少會有人享受過,但對於江湖中人來說,這卻是常事,一名初出茅廬的青年人,去挑戰成名的劍客,在以前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不過現在趙天霸的情況不同,因爲他不知道他恐懼的是什麼,但是他心裡卻總是莫名的恐懼,吃飯會覺得有人下毒,睡覺會覺得有人在背後捅刀子,他不知道自己如何爲什麼會這樣,但是這種感覺,這種恐懼卻一直縈繞着他。
難道是那個叫做方正的小警察?不應該的,這都一個多月了,他都沒有絲毫消息,應該早就死了的,死人有什麼可怕的?死人當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人。
此時方正就是那個可怕的活人,不過他現在必須藏匿着,看着趙天霸食不知味,寢不安寐,這種心理卻是別樣的,看着自己的對手因爲害怕而焦躁不安,這種滋味如何?我不知道。
方正此刻正低着頭爲一合門打掃院子,這是一合門的規矩,每天早晨都要打掃院子,所以這也就成爲了方正的規矩,每天早起就就是打掃院子。
但今天卻往常不一樣,因爲這天發生了和往常不一樣的事情。
“那個是趙天霸,讓趙天霸給老子滾出來。”一個跛腿滿身癩瘡的乞丐,在門前喊了起來,那破鑼一般的嗓子卻是喊得震天響,讓人都懷疑是不是在用一個超級大的擴音器。
不過一合門的衆人都沒感到吃驚,也沒有驅趕這個乞丐,只是用憐憫的眼光看着他。哪些年老的人還在回憶,這種情況應該已經快有二十年沒出現了吧!
那是趙天霸剛剛建立起一合門的時候,每天來這裡大吵大嚷的人不少,但僅僅過了兩天就沒有了,因爲沒有人願意變成兩半,不錯!趙天霸用他那柄八十一斤重的大刀,將這樣吵嚷的衆人就劈成了兩半,連天津衛的警察也不敢過問。
所以一合門的門衆都圍了起來,甚至有不少人都在猜測,是這乞丐瘋了來找死,還是本來有兩下子,想出名想瘋了,這才如此,但沒有一個人想過他會贏。贏?笑話,趙門主什麼時候輸過?當初一個人一把刀可是把十幾個洋鬼子劈了的。
趙天霸的臉色很不好看,但他沒有發怒,因爲他老了,老了的人難免的心境就會變的平和一些,也就是說……他怕了,他怕死,怕失去現在所有一切,這也就是老人大多比年輕人更加顯得保守,更加穩健的原因。
所有他並沒有像大家想象的那樣拿出那柄曾經劈死過十幾個洋鬼子的大刀,而是開口問道:“不知這位朋友找在下何事?”
“沒什麼事情,就是想那老小子,出來給大爺錘錘腿,捏捏肩而已。”
趙天霸怒了,老了不等於沒火氣,只不過是將火氣藏匿了起來,但當有人激怒的時候,尤其是當哪些弱於自己的人激怒自己的時候,他的火氣就會再次顯現出來。
趙天霸的刀已經拿了出來,但他還沒出手,他盯着那個乞丐:“你用什麼兵刃?”
“大爺我不用兵刃,就這樣躺着也能對付你。”那乞丐一邊抓蝨子,一邊應答,卻是全沒將趙天霸當個人物。
泥菩薩也有火性,趙天霸不是泥菩薩,所以他已經忍無可忍。
一刀,衆人只聽到風聲霍霍,卻沒看到刀,他們當然看不到,趙天霸的刀法不僅僅是在猛,也是在快,可能普天之下沒人能把八十多斤的大刀使到這種程度,如果有的話,那趙天霸就是其中最頂尖的一個。
衆人都屏住了呼吸,因爲他們感覺到了刀鋒,那是一種特別的冰冷,寒冷,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啊……大爺饒命啊!”
趙天霸的刀停住了,因爲他不能殺一個不還手的人,這是他的身份要求他這麼做的,就算他不想這麼做也得這麼做。
因爲那個乞丐此刻已經嚇得哇哇大哭起來,胯間一片腥溼,臭不可聞,就算是小孩子也明白髮生了什麼。
“誰讓你來的?”趙天霸的臉色變的鐵青,自己居然和如此一個人動手,這對於一個刀客是一種侮辱。
“一個大爺來讓我如此的,求求你饒了我吧,求求你了。”咚咚之聲響個不停,爲了活命大多數人是不會吝嗇的,哪怕再吝嗇的人到了要活命的時候,也會變的十分大方。
“滾吧!”滄浪一聲,那大刀已經收了起來,趙天霸的臉色卻已經不是人類的語言可以形容的了,只不過那種難看,卻是一合門在場的衆人誰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一個只求活命的乞丐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膽子?又是誰指派他來的?
當然是方正,因爲他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混入一合門後院的機會,所以他在和小李分開之後,就找到了一個乞丐,講述了這一切,因爲他知道趙天霸這種人現在只有這種人才能夠激怒他,卻又在時候不殺他。
不過現在方正卻顧不上想那麼多了,因爲他爭取到的時間只有很短暫的一瞬,趙天霸不可能被一個乞丐騙多久時間,所以他只有儘快的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是這裡沒有任何他想要的東西,他的後背已經溼了,因爲他已經聽到了腳步的聲音,趙天霸回來了。
他幾乎已經沒有時間了,或者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卻要面臨趙天霸那無敵的一刀。
不過就在這時,方正卻坐了下來,他不僅坐了下來,他還伸手倒了一杯茶,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時間當然允許他這樣做,但是也只允許他做這些,因爲這個時候趙天霸已經推開了門。
但是室內……空無一人,方正又憑空蒸發了?當然不會,現在的方正正在房樑上喝茶。
不過趙天霸卻不知道這些,一個人在憤怒的時候總是會疏忽很多的,所以他也不會發現桌上的茶杯少了一個,更不會發現茶壺中的茶水少了。
方正在房樑上晃盪着雙腳,就好似一個小女孩在河水中將雙腳晃來晃去那樣,不過下一刻他卻差點被驚的差點從房樑上倒栽下去,因爲他聽到了一些足以讓他瘋狂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