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遍地,在微風的吹拂下皆是倒伏在地,一眼望去好似波浪一般,長草在不停的起伏。
四人相互對峙,卻沒人動手,他們都在等,等一個時機,一個可以一擊斃命的時機。
突然方正動了,身形快如撲食的雄鷹一般,在青草之上,滑行而過。那三人身法卻也不慢,瞬息時間,四人各自交接了一招。
方正卻對肩頭的血跡好似沒有感覺一般,身形一閃,再次撲上,叮叮幾聲亂響,火花四濺,卻俱是那三人的兵刃想交,方正的身形好似狐狸一般滑溜,不,是比狐狸還要滑,在三人兵刃形成的圈子之中,左閃右挪,三人的兵刃卻是沾不到方正的一片衣角。
但就在此刻,情勢陡變,突然方方正正的那人,左手一抖,衣袖中突然出現了一柄似鉤似劍的奇怪兵刃,和右手的長刀相配合,竟然向方正的脖子鉤去。
那白無常也不落後,雙手一合,手中的兵刃竟然變成了一跳長索,不錯,就是神鬼廟宇中白無常拿的那種長索,雙手一抖,那長索好似有靈性一般,竟然攀上了方正的腰。
那黑衣人卻沒有什麼動作,但臉上的冷笑,已然越來越濃厚,看方正的眼神,卻是在像看一個死人。
腰已被鎖,喉頭已經感覺到了那似鉤似劍的奇怪兵刃的寒氣,不過方正卻是在笑,既然已經到了如此情景,幹嘛不笑?
……
此刻警局之內卻是一片狼藉,衆人皆是一片傷痕,如果不是門前那塊天津衛警署的牌子,恐怕別人會把這裡當做是一個打了敗仗的傷兵呆的地方。
不過小李他們確實是打了敗仗,一羣警察出警,卻被人打了了頭破血流,確實對於維護秩序的警察來說,可謂是一個大敗仗。
此刻小李腦袋上纏着一層層厚厚的繃帶,心思卻是全然沒放在警局衆人心上,他在擔心方正。到得此刻,距離方正追擊那個黑衣人,已然快要過去了一天了。
他還記得那個叫做小蓮的姑娘來警局詢問時候焦急的模樣,那一刻自己心中竟然有了一種異樣,致使自己分不清到底是擔心方正出事,還是不願看到小蓮焦急傷心的模樣,或許……兩者都有?
他不知道,他確實不知道,像小李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恐怕在這種情況下都不知道自己心裡都是怎麼想的,但這也正是他們的可愛之處啊,雖則心中已然有了傾向,但卻不願意任何一個人收到傷害,所以他們就是可愛的年輕人,這個世界的未來的希望。
若說方正有什麼地方沒來過的話,那麼這一合門的地牢,絕對是其中一個,但此刻方正卻是沒有了什麼遺憾,因爲此刻他就在一合門的地牢裡。
這個地牢卻是異常的堅固,異常的高大,也是異常的安靜,總之就是一切的異常,甚至異常到讓方正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天津衛,這個安靜、高大、堅固的地牢,絕不是方正記憶中那個喧鬧、擁擠的天津衛。
但是這個疑惑在一個人的出現的情況下被打破了。這個人就是一合門的門首——趙天霸。
不錯,就是昔年一刀殺死十八個洋人,救下一百多口老幼婦孺的向天一刀趙天霸。
“方警官,在這裡過的可還舒服?”有光芒透進來,方正知道那是火把的緣故。在火把下,趙天霸露出了自己那霸氣的相貌,一張國字方臉,兩道劍眉斜飛入鬢,如果不是他鬢邊的白髮,那麼將更添風采,但是這依舊不能影響他的英俊,如果就這樣出去在天津衛走一圈,肯定會有無數女孩爲他瘋狂。
“還不錯,起碼這裡有酒有飯,不用每天想着想那。”方正的語氣還是那麼平淡,平淡到似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現在是別人的階下囚,反而好像是在朋友家裡做客一樣。
“沒有不滿意就好,沒有不滿意就好。”趙天霸的語氣卻也是和朋友聊天一般,兩個人就如此說了一些客套話和家庭婦女的話題之後,趙天霸竟然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方正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趙天霸消失在火把後面,然後火把的光芒也消失,一切也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將方正埋沒。
方正沒有說話,他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纔開始,黑暗和未知是最恐懼的東西,自己現在卻是兩樣都感受到了,他知道趙天霸這是要逼自己就範,但是他卻不知道趙天霸這是爲何,爲豹老大報仇?但是豹老大不是自己殺的,憑趙天霸的本事,絕對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的,
那他抓自己來這裡是爲什麼呢?不過方正現在卻沒有時間來想這些了,因爲他聽到了生硬,各種各樣的聲音,老鼠、蛇、貓、狼、狗……
我敢保證,有很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聽到這麼多動物一起的叫聲,方正也沒有過,不過他比大多數人幸運,因爲他現在聽到了,但是他心裡卻是說不出是何種感受,如果有可能,他肯定願意以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來換取自己不聽到這些動物的叫聲,但是他沒有這個機會。
所以方正的臉色變了,他的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流了下來,感覺到汗水自己額頭、脖頸裡流下來,滴在胸前,流入後背的衣服中,但他不敢動,儘管汗水在身上流動的感覺好似有千萬根細毛在身上輕輕瘙癢一般,但是他不敢動,不但不敢動,方正甚至都覺得自己的全身都變成了一截枯木,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因爲他知道,自己一旦發出一丁點聲響,只要一丁點,就會使那羣動物一起跑過來,將自己啃食的只剩一堆骨頭。
他現在也明白了趙天霸爲什麼要在這熙熙攘攘的天津衛花費巨大的心力財力來修建這巨大的地牢,因爲這樣纔可以圈養這樣一羣動物,而能夠圈養了如此一羣動物,那麼再厲害的對手,也就變的不可怕了,因爲這裡的恐懼是沒有人可以承受的了的,那麼方正呢?
趙天霸此刻卻是坐在一合門的正廳內,一身的錦衣長袍,恍然給人的感覺好似是以前的富商,端坐在藤椅中,依然威風十足,依然威震四方,但是他已經老了,不管他再怎麼挺直腰桿,卻總是有微微的駝背,鬢邊的白髮更是好似雨後春筍一般,不停的冒了出來,他現在都開始害怕每天洗臉的時候照鏡子,因爲他看到鏡子中那個當初一刀向天,威猛無比的漢子,此刻也已經變成了一個老者,再過幾年或者就已經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了。
“門主,估計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旁邊的一個漢子,絡腮鬍徐好似鋼針一般,根根直立,好似廟宇中的怒目金剛,聲音好似洪鐘。
“再等一會兒。”眼睛都沒睜開,趙天霸只是敲了敲桌子,半天才吐出一句話。
但就是這一句話,周圍的屬下就沒人敢說一句話,這就是趙天霸,老虎縱然老弱,卻於威仍在。
直到再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天霸雙眼睜開,目光如刀,周圍人都不敢和其對視,但隨即那凜冽的鋒芒就淡了下去,說道:“走吧!去看看。”
說罷,當先起身,向後院走去,那裡正是地牢的入口,那麼方正到底如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