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周顯謫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向皇上,“既然你們已經掌握了一切,爲何不直接將我拿下?這樣子看着我殫精竭慮,僅僅只是爲了戲耍着玩嗎?”
皇上道:“朕就是要看着你究竟能走多遠。”
“你好狠的心啊!”周顯謫憤怒的揮舞着拳頭,“虎毒還不食子,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我走向窮途末路?我可是你的親兒子啊!身爲父親,眼看着兒子走向了懸崖邊,不該伸手拉一把嗎?你非但不拉,竟然還要推一把。不是我的錯!是你錯了!就是你錯了!”
“這就叫跑了媳婦怨別人嗎?”顏十七涼涼的來了一句。
報曉拽了拽顏十七的衣袖,“主子,嚴肅點兒!”
顏十七癟癟嘴,“那我去看王妃生孩子了!”
無論是太子的痛哭流涕,還是皇上的咬牙切齒,都沒有什麼好看的。
皇上的喉結滾動,顏十七認爲他這肯定是憋着一口老血。
但她真的一點兒都不同情他,所謂的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皇上收穫這樣的局面,又怨得了誰?
養不教父之過啊!
皇上現在肯定悔青腸子了,早知道周顯謫長的這麼歪,生下來就該掐死啊!
“顏十七!”瑞王妃大喊,“你這個不孝女!你可別忘了,你母親還在我們手裡呢!”
顏十七卻懶的搭理她,轉向皇上,“錦衣衛現在聽誰的?”
皇上翹了脣角,“錦衣衛從來都是朕的錦衣衛,何曾聽命過別人?”
顏十七道:“李寅銳可是安邦侯府的世子,瑞王妃的親弟弟呢!”
皇上就看了眼孫書淮。
孫書淮上前,“李寅銳,你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事到如今,你是選擇大義滅親呢?還是跟他們一樣,一條道跑到黑?”
李寅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神情複雜的看向瑞王妃。
瑞王妃換上了一副悲悲慼慼的嘴臉,雙眼更是盈滿淚水,可憐兮兮的乞求着,“銳弟!姐姐現在可就只有你了!”
顏十七嘆口氣,“李大人,所謂的識時務者爲俊傑,現在這個關口,你可要想好了啊!一步榮華,一步泥淖,就看你這一步怎麼邁了。”
李寅銳收回視線,單腿跪地,“屬下聽主子的!一切但憑主子發落。”
顏十七再次看向皇上,“皇上,這個樣子,我孃親是不是安全了?”
皇上舒了口氣,眼神複雜的看向高氏。
高氏的眼中就有了盈盈水霧。
顏十七乾咳了兩聲,很不厚道的打斷他們的視線交織,“那個,大順有律法,罪不及出嫁女,是有這麼一條吧?”
“不錯!”沅王點點頭。
顏十七道:“那麼,反過來推,出嫁女的罪過是不是也不該禍及孃家呢?”
“這個------”沅王問詢的看向皇上。
皇上道:“十七丫頭,你這是想爲李寅銳脫罪嗎?”
顏十七撓頭,道:“他好像也沒幹什麼實質性的壞事啊!”
皇上嘆氣,“他若真是太子的人,朕會不着急嗎?”
他怎麼可能讓他的師妹怎麼可能真的爲人質。
“皇上聖明!”顏十七不痛不癢的拍着馬屁,快速的往高氏身邊奔去。
路經周懌的時候,還不忘擠眉弄眼,“我先顧孃親,再顧你啊!”
換來了周懌的一雙白眼。
“孃親,別怕!沒事了啊!”顏十七慌忙先扯掉高氏嘴裡的帕子,然後瞪向高氏身後的錦衣衛,“還不快鬆綁!”
高氏瞬間瞪圓了眼睛,“槿兒,小心!”
顏十七就覺得一股巨大的拉力將自己扯到了一邊,同時一個涼涼的東西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錦衣衛冷硬的盔甲蹭疼了她的胳膊,顏十七快速的扭頭看去,就看到了一張坑坑窪窪青灰的臉。
與膚色極不相稱的則是一雙桃花眼,一雙跟太子極其相似的桃花眼。
這個人,應該是一直都站在周懌的身後。
“六皇子?”顏十七試探性的吐出了三個字。
脖子上的匕首就又緊貼了一分。
顏十七就不敢動了,也不敢說話了。她相信她若再動分毫,保證會立刻見血。
心裡對這個半路上殺出來的程咬金也是恨的牙癢癢。
這個周顯誠不是被貶爲庶人,發配走了嗎?
轉過頭來想想也是了,天牢都有人劫,依着周顯謫和杜錦軒的陰險,將周顯誠偷回來也不是很難的事情。
只是,無論是皇上,還是趙翀,還有她顏十七,在今天這個局裡,都沒有把周顯誠放在眼裡。
可就是這麼個小渣渣,如今卻掐住了她的命脈。
顏十七在心裡重重的嘆氣,她早有預感,會有百密一疏。原先還以爲是高氏被抓進宮裡,現在才知道,自己被扼住咽喉纔是最大的失策。
這還真是一隻蒼蠅壞了一缸醬啊!
周顯謫猛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放聲大笑,“我早就告訴你們了!我沒有輸!我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輸!哈哈哈------”
“槿兒!”高氏捂了嘴巴,紅了眼圈,渾身禁不住顫抖了起來。
“主子!”報曉的神情裡全是懊惱和焦急。
“放了她!”李寅銳也衝了過來。
“全都給我退後!”周顯誠聲嘶力竭的大吼,“我這匕首可是沒有輕重的。”
“老六!別激動!”沅王安撫道,一把拽住想要衝過去的周懌,“大家都退後!”
“老六!你想做什麼?”皇上厲喝。
“老六?”周顯誠的聲音尖銳了起來,“我都被你貶爲庶人了,還是什麼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