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看出高氏爲難的樣子,心中暗喜,道:“具體人數沒說,怕是不會少了。這還是在京城的,外放去外地的,聽說婆家也會使了人來。再加上旁的沾親帶故的,要我看,四嬸此次怎麼也得準備二十桌吧!”
“哎呀!”顏十七大叫一聲,從凳子上彈跳起身,“怎麼那麼多?宅子總共這麼大,就算把桌子擺滿院子,也沒有那麼多桌子啊!孃親,這可怎麼辦啊?”
顏十七一驚一乍的虛張聲勢,高氏如何不瞭解她的用意?
如此看來,事情都讓小丫頭給料準了呢!
習氏把出嫁女都折騰來,這是要給她出難題啊!等着看她的笑話呢!等着她去求她呢!
“是啊!怎麼就來那麼多人呢?”高氏咬着後牙槽道,“我這到哪裡借地方好呢?”
杜氏聞聽,喜上眉梢,“來時,倒也沒想到,這宅子是這麼窄巴。許是在那邊住的,看不慣這種小格局了。以往府裡也都是有大席面的,別說是二十桌了,就是三十桌的府裡都承辦過呢!”
話頭遞過來,明顯是等着高氏這邊接過去。
算盤打的挺好,她若是主動提起來,倒顯得主宅那邊是上杆子。
她把梯子遞過來,高氏主動開口,那可就是有求於主宅那邊了,到時候,任他們怎麼提條件,高氏就都只有應承的份兒了。
揉圓搓扁,還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滕氏張口,想要說點兒什麼,卻被杜氏一個眼色給制止了。
顏十七就暗暗好笑,敢情這是吃定了他們只能求主宅那邊啊!
彷彿不求着主宅那邊,就沒有了活路了似的。
顏十七輕啓櫻脣,幽幽嘆了口氣道:“可惜啊!父親不是嫡出的,否則也就可以在主宅那邊住着,不用搬到這裡來了。”
杜氏臉色一白,“十七這話說的!分家都是按照祖宗制度走的,祖父和祖母那裡可沒有偏頗。對吧,四嬸?”
高氏道:“自是沒有偏頗!槿兒的意思,無非也就是感嘆你們四叔不是嫡出。”
顏十七冷冷一笑,“若是莊祖母地下有知,得知自己的孫女辦喜事,卻沒有地方擺酒席,不知道會不會後悔當年的退讓呢!”
“顏十七!”杜氏大喝一聲,起身。“四嬸,你就這樣子任由十七胡亂說話嗎?傳將出去,別人會如何戳顏家的脊樑骨?”
高氏看了顏十七一眼,“槿兒,亂說什麼呢?”
顏十七撇撇嘴,“戳脊梁骨又不是戳我!”
高氏挑眉,“你這還來勁了,是不?”
看着疾言厲色,實則沒有多少威力。
顏十七翹了脣角,“我這不是也着急嘛!說到女兒家的婚事,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回呢!若是明日下定出了醜,我這可是一輩子的心結呢!”
高氏嘆氣,“是啊!讓我想想啊!總歸是有辦法的!”
杜氏看着母女二人的焦灼,心裡就愈發的得意。“四嬸!都是一家人!有難處可一定要說啊!”
高氏蹙眉看過來,“聽二侄媳婦的意思,我們這四房有了難處,你好像有辦法解決似的。”
杜氏更加的拿喬,“瞧四嬸說的!來的時候,祖母那邊交代了,說四嬸是非常聰慧之人,讓我和大嫂來了之後,一切但憑四嬸做主,萬不可指手畫腳。”
高氏就眯起了眼睛,生硬的道:“我的確是不喜歡被別人牽着鼻子走的。”
喬嬤嬤恰在此時敲門進來,“主子,舅太太使了人過來。”
高氏道聲失陪,便跟着喬嬤嬤走了出去。
杜氏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並未變色。
她很清楚,帝師府來人也是白搭,只要顏十七還姓顏,明日的定親宴就不可能擺到帝師府去。
滕氏卻是如坐鍼氈,看看杜氏,再看看顏十七,心裡忐忑的很,卻又拿不定主意該向着哪邊。
“兩位嫂嫂請喝茶!”顏十七聲音清脆的道。
心裡卻是落了定,不管關山月是否真的派了人來,高氏都不會鑽顏家人的圈套的。
滕氏沒話找話道:“十七的嫁衣可是開始着手繡了?”
顏十七笑笑,“親事落定了,自是要開始的!到時候,少不得請了嫂嫂來幫忙呢!”
滕氏搓着手,“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十七妹妹儘管開口。”
杜氏不冷不熱的道:“三個月,的確是太倉促了點兒!衛國公府辦事,還真是逼迫人夠緊的。”
顏十七聽着她的牙酸,不置可否。
滕氏打圓場道:“這般着急,也正說明他們是中意咱家十七的,巴不得立刻將十七娶進門呢!”
杜氏道:“我可聽說,這親事最急的莫不過於沖喜的人家呢!兩邊都好好的,哪有這麼着急的,又不是大着肚子,急不可耐的想要生孩子。”
顏十七的面色就冷凝了下來,“二嫂只聽過這兩種情況,看來也是孤陋寡聞呢!我嫁去衛國公府,既不需要衝喜,也沒的大了肚子。二嫂若是覺得這兩種情況按在我身上是好事,我不介意嚷的全京城都知道。到時候,清雅若是嫁不出去,二嫂可要把賬算在自己頭上啊!”
這話說的非常不客氣,而且是一點兒情面都沒留。
顏十七這般生硬的態度,也是氣狠了。
這個杜錦素,還真是蠢到家了。
自以爲是在貶低她,也不想想,把她說的一無是處了,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就拿大着肚子一說,無非說她私相授受私定終身,這話要是傳出去,她顏十七的名聲是壞了,那麼顏家就她自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