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老爹在天之靈,看到親生女兒變成這個樣子,會不會氣得從墳裡跳出來。
老爹他一向閒雲野鶴,功名利祿在他眼中,不過是浮雲。
“高鳶尾,看在老爹的份上,不會讓你死。從此這裡便是你的冷宮。”
林西轉身離去,卻被高鳶尾一把抓住。
“林西,你算是個什麼阿物,你不過是命好罷了,攀附上了太后,靜王,侯爺。我這個相府嫡出的三小姐,憑什麼要看你的臉色,憑什麼?”
高鳶尾像瘋了一樣吼叫:“你們都要害我。夏氏要害我,貴妃要害我,都是你們逼我的,我這是爲了自保。”
林西轉過手擡起手。
“啪”的一下,高鳶尾臉上五個指印。
“高鳶尾,你可知夫人爲什麼把你放在崔氏身邊教養,因爲她不想讓你跟着她一道去死。”
高鳶尾捂着半邊臉,眼中怒火更盛。
林西搖了搖頭。一個連自己親身父母都不想知道的人,還有什麼可說的。
她輕輕一嘆,道:“這世上,沒有誰負你,也沒有誰對不起你。負你的,只有你自己。高鳶尾,我忽然覺得你這張臉,連荷花都不如。”
林西袖手一拂,*無*錯*小說 高鳶尾連連跌後數步,待她正要追出去時,宮門已被重重的關起。
她茫然四周,眼中說不出的空洞。
冷宮,這裡就是她的冷宮。她要在這四方之地,度過漫長的一生?
“不!”
一聲淒厲的叫聲響徹天際。
……
御書房裡,鬆公公垂着頭打瞌睡。皇上畫起書畫來,必是要一整天的,他除了打瞌睡外,無事要做。
忽然,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鬆公公驚得一擡頭,眼中不可置信。
趙靖琪聽到動靜。手下的筆未曾停下半分。頭也不擡道:“你怎麼纔來?”
“你怎麼知道是我?”林西驚訝。
趙靖琪瞧了瞧這畫上的人兒,似乎有些不滿意,皺着眉頭道:“你先去了高府,又去了崔家。再去了軍中……”
“趙靖琪?”林西驚色更甚。
趙靖琪擡頭。指了指鬆公公對面的一個老太監。道:“他是父皇留給我的人。他知道,朕便知道。”
林西看了眼老太監,腳上生出幾分寒意。“你爲什麼不阻止我?”
“爲什麼要阻止,朕本就是個無用的皇帝,這江山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朕要來何用。”
“可這是你趙家的江山啊?”
趙靖琪垂下眼,目光落在畫上,笑道:“那又如何。你以爲宋年的爲人,就一定會把女兒放在第一位?”
“趙靖琪,這話是何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去軍中之後,朕不大放心,偷偷下了一道聖旨。”
林西驚得目瞪口呆。
“別說這些,快來瞧瞧我畫的如何?”趙靖琪似乎很厭煩她說這些。
林西上前,看着這滿地的師姐的畫象,眼淚奪眶而出。
“她還活着嗎?”趙靖琪輕輕一嘆。
她哽咽道:“趙靖琪,她還活着,但是我喚不醒她,三年了,她始終不肯醒來。我沒有辦法,所以來求你。”
趙靖琪擱下筆,消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她最是黏我,這世上,除了朕之外,無人能喚醒她,孩子呢?”
“對不起趙靖琪,沒保住。”
趙靖琪渾不在意的笑笑:“無事,你能保住她就行,等我把她喚醒了,我們還能再生一推。”
林西呆愣。他用的是我,而非朕。
“你快帶我去。小松子,把我的書畫收拾收拾,我一併帶過去。”
林西上前攔住他,道:“別急,我已經命人她把送過來,現在應該在百里外。”
“送來幹什麼,這皇宮裡陰森森的,都是陰謀,都是算計,有什麼好。不要再讓她進來了,林西,我出去,我出去陪他。”趙靖琪很是不滿。
“你……不當這個皇帝了?”林西問得小心翼翼。
趙靖琪笑了笑,道:“你先幫我看着,等我和小南生了孩子後,就把皇位傳給他。”
林西目光看向鬆公公。
鬆公公迅速跑過來,附在林西耳邊道:“皇上對貴妃思念成疾,再加上太后和淑妃的事……所以有時候說話會有些糊塗。”
林西恍然大悟,她笑了笑,道:“趙靖琪,你不當就不當,不過,這皇宮你得暫時替你兒子看好了。回頭我把師姐送到林家別院,你有空常去瞧瞧。”
趙靖琪反手拉住她:“那你呢,你要到哪裡去啊?”
林西眸中流光溢彩:“我去尋個人,算起來,應該和你是連襟,在我把他尋回來之前,你最好想辦法把你老婆叫起來,這樣咱們四個人也能湊一桌麻將玩玩,你覺得怎麼樣?”
趙靖琪俊朗的臉上,浮出笑意,他忽然深深看了林西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溫和道:“我覺得此事妥當。你速去速回,必要時,可用上朕的手諭,宋年的四十萬大軍,從來不是吃素的。”
林西驚得目瞪口呆。
這廝,到底是糊塗,還是清醒?
趙靖琪學着她以前的樣子聳聳肩,道:“別用這種眼光看朕,朕知道自己長得很帥。對了,你以後得改口,你得喚我姐夫。”趙靖琪得意的笑了笑。
林西徹底石化。
……
魏國楚王府。
夜暮降臨,華燈初上,古色古香的楚王府大紅燈籠高掛,絲竹聲聲,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偌大的花廳裡,擺放着七八個碳盆。暖如春日。
身着鏤空紗裙的女子轉珠袖,掩面眺,如同一隻花蝴蝶般,極盡妖嬈的纏着身旁的男子。
文睿浩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撫在女子胸前的高聳上,輕輕婆娑。這莘國的女子就是好啊,酥胸,玉腿,吳儂軟語,勾人心魄。
這個女子是他從莘國弄來的。侍候男人的本事無人能敵。文睿浩將杯中酒飲盡,笑道:“寶貝,今晚咱們玩些什麼好呢?”
女子媚媚一笑,道:“王爺想怎麼玩。紅紅都奉陪。”
話音剛落。門忽然被打開。柳柏梅一身寒霜,板着臉走了進來。
文睿浩的俊臉變了幾變,眉心微攏。將懷中的女子推開。女子朝柳柏梅道了個萬福,款款離去。
柳柏梅冷冷的看了那女子一眼,眼色一沉,面帶不豫。
自打那日皇上將林西放走,三個月後,浩子不知道從哪裡弄到了這個尤物,寵之愛之。
他不僅爲這個女人修了一座宮殿,還將魏國所有的寶貝,都搜刮來,雙手奉上,只爲搏女人一笑。
世人都道楚王癡情,唯有他知道,這女子的面目有四分像林西。
柳柏梅坐下,飲了一杯酒,道:“前邊傳來消息,莘國變天了。”
文睿浩輕輕一嘆,“這與我有何關係?”
“浩子!”
柳柏梅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道:“這與你當然有關係,你是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下,這文家江山社稷,你得看住。”
文睿浩搖搖頭,略有些感傷道:“這江山確實是文家的,但並非是本王的。梅梅,這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
柳柏梅眼色一沉,花廳裡沉寂了。
自打皇帝用一個林西,換回了玉璽後,浩子他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浩子了。
他越發的肆意妄爲,也越發的清冷疏離,唯有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候,還能說幾句真心話。
柳柏梅知道,這一切只因爲林西。
“浩子,你和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還想着她?”柳柏梅將沉於心底的疑問,輕輕說出。
文睿浩低低一笑,笑意說不出的陰寒。
“梅梅,我忽然有些明白,爲什麼八弟的生母,要一把火燒了冷宮。”
柳柏梅心頭突的一跳,驚得說不了話來。
“這宮裡確實說不出的骯髒。皇上大位,我將太子拉下馬;太后弄權,我又幫着將太后一族斬草除根;皇上要這萬里九州,我違心迎娶林西;他想保着皇位,我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踏雪而去。可有誰來問過我的想法。”
柳柏梅平靜地聽着,溫和道:“他是君,你是臣。”
文睿浩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忽而一笑,搖頭道:“梅梅,幸好柳家只出了一個柳柏安,若不然……”
“浩子,你……”
“梅梅。”
文睿浩打斷他的話:“你可知道,有一種女人初起不打眼,像冬日裡的白梅,除了長得好看些外,也沒甚用處,你時不時的看上一眼,不會放在心。可是看得多了,便會入眼。”
柳柏梅眼前浮現林西的面龐。
“她入了我的眼,我以爲可以擁有,誰知只是妄想,梅梅啊梅梅,你可知道我是個男人。”
柳柏梅如何不知。這世上的男人,對於輕易得到的東西,從來不會珍惜;求而不得的,反倒是心心念念。
文睿浩啜了一口酒,轉首瞅着她,淡淡道:“這世上的權力,富貴,榮華,如果連一個女人都得不到,我還苦苦汲汲它們做什麼。”
柳板橋淡淡道:“浩子,他是你皇兄,也是你兄長。”
文睿浩有片刻的茫然,然後又似猛然醒轉,笑道:“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柳柏梅未曾想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愕然半晌後道:“浩子,你醉了。”
文睿浩笑道:“是醉了,本王早就醉了,到現在都未曾醒過來,也不願意醒。”
柳柏梅很想說幾句話,安慰一下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可當腦中閃過那張臉時,什麼話都嚥了下去。
放蕩不羈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比誰都透徹的心。浩子說得對,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的想法,這個人包括自己。
心頭一陣刺痛,柳柏梅飲盡一杯酒,道:“浩子,我只想跟你說,把莘國,歧國變了天的,正是她。”
“她是誰?”許是酒喝得太多,文睿浩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林西。”柳柏梅吐出兩個字。
文睿浩剎那間變色,許久才道:“她果然是世間最獨一無二的白梅。”
“她欲如何?”柳柏梅追問。
“我又如何知道。”
文睿浩眸色閃動,片刻後低低嘆息道:“罷了,罷了,我到底姓文。梅梅,你去和皇上說,讓他防備着些,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妙。”
柳柏梅迅速起身,道:“我馬上就去。”
人離開,女子悄然入內,素手攀附上他的頸脖,口吐蓮花:“爺,紅紅等爺很久了。”
文睿浩眼中劃過波瀾,深情款款的望着懷中的女子,嘴角上揚道:“寶貝,咱們回房。”
……
深宮裡,宮人伸手攔住了柳柏梅。
“將軍止步,皇上已經安寢。”
“我有要事要回,事關莘國的,勞煩公公再去通報一聲。”
宮人思了思,到底又跑了一回,半息時間,一臉抱歉的走近了道:“將軍,皇上說讓將軍早些回府休息,有什麼話,明兒早朝再說。”
柳柏梅一瞬間手腳冰涼,劍眉擰得深深。
早朝?
皇上已有六日未上早朝。
他輕輕嘆出一口氣,轉身離去。
……
皇宮的深處。
有一處小小的院落,三進三間。
這裡五步一崗,三步一哨,禁衛森嚴。
柳柏梅還未入得院中,只聽得一陣琴聲,如水般流瀉開來。腳步一頓,他悄然入內。
庭院中,白梅盛開。
梅樹下,青衣男子手指輕挑,擡頭向他看來。
他的眼波幽深如海,看不見底。
柳柏梅走過去,目光落在他的分開的腳上。他的腳上,有當世最最牢固且沉重的一把腳鏈。
林北笑道:“怎麼有空來看我。”
柳柏梅目光如劍道:“他既餵了你軟骨散,又何必再弄這玩藝鎖着。”
林北又道:“你也知道我略懂醫術,如果不弄這玩藝,軟骨散只怕困不住我。”
柳柏梅眼中起波瀾,道:“你怎樣?”
“還不錯。每日看看天空,聞聞清風,讀讀醫書,日子過得輕鬆。”
“確實還不錯,我瞧着比剛來時,略略長了幾斤肉。”
林北笑容依舊,“你倒像是清減了許多。”
柳柏梅苦笑道:“被嚇的。”
“誰嚇的你?”
“林西。”
林北眼中光芒一閃,“她怎麼了?”
“她把莘國的天翻了過來。”
林北身子一顫,心中浮上酸澀,臉上雖然帶着笑,到底一雙眼睛泄露了太多的情緒。
他掩飾道:“她有這個本事。”
柳柏梅拿過一張竹椅,坐在林北跟前,目光直視着他,面色有些冷然。(……)
ps:從來沒有想過,有人會爲高鳶尾寫上幾千字,包子一早看到,驚爲天人。行筆老道,感情豐富,邏輯流暢。
808,你不寫書,真是白瞎了這樣的好文采。
包子好想拿它來,作爲高鳶尾的番外啊。
96520257,到底是下決心弄了一個羣,願意和包子成爲朋友的,就加進來吧。
能看到這裡的書友們,應該都是真愛了!!
極品快收尾了,是該歇上一歇了。
活在別人的愛恨情仇裡,只能說………真他孃的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