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接傅旭恆和三夫人的人辦事效率極高,這邊廂孔琉玥使去灑掃清溪塢的丫頭婆子還沒回來覆命,那邊廂樂安居已使了人來請她,“……三爺和三夫人已經接回來了,二爺二夫人都已過去了,老太夫人請大夫人和姑娘們也都過去呢!”
從蔣媽媽跪求老太夫人,到老太夫人使人去接傅旭恆夫婦倆,至今也不過一個多時辰而已,僅只用了一個多時辰,便完成了打包行李、清點要帶的下人、安排家裡的人事……等等諸多事,還不算路上所花費的時間,傅旭恆和三夫人是得有多快的速度,才能高效率的完成這麼多事啊?說他們不是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出,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有誰會相信!
孔琉玥心中冷笑,面上卻是神色未變,向那來傳話的婆子來:“媽媽且稍等片刻,容我使人去請兩位姐兒,也容我略略收拾一下。”
那婆子忙賠笑道:“大夫人請便。”
孔琉玥點點頭,使了曉春知夏去請初華潔華,另叫了珊瑚進去內室服侍自己,趁機吩咐她道:“照如今的情形來看,晚飯定是要在老太夫人屋裡吃的,盧嬤嬤也定是要過去的,到時候你和樑媽媽就趁她不在,將鎔哥兒屋裡再細細的查一遍,包括三少爺的衣服荷包扇墜什麼的,每一樣都給我查仔細了!”
“夫人是懷疑?”珊瑚會意,忙肅色應道,“夫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孔琉玥蹙了蹙眉,“鎔哥兒此番病得古怪,太夫人又早不病晚不病,偏在這個時候病了,讓三房得以名正言順的回來,我總覺得這事兒透着不尋常。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要提高警惕,不能叫有心人算計了去纔是!”
珊瑚忙道:“夫人放心,我省得厲害關係的。”
等到孔琉玥與初華潔華被瓔珞及衆奶孃丫頭簇擁着到得樂安居正房時,果見屋裡已滿滿都是人,傅旭恆與三夫人自然也在其中,正陪着老太夫人說話兒,“……祖母瞧着氣色倒是比先好了不少,可見哥哥嫂子們孝順得好!”
老太夫人笑道:“你們兄弟妯娌幾個都是好的!”
三夫人忙賠笑道:“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都是好的,三爺與我卻是多有不才,當不得祖母如此誇獎……”說着瞧得孔琉玥一行進來,忙迎了上前屈膝見禮,“大嫂,也有日子沒見了,您一向身上好?”
孔琉玥還了禮,淡笑說道:“託三弟妹的福,我這一向都挺好的!”只要沒有你們這一房攪屎棍在,她的日子自然好得不得了!
說完不待三夫人答話,已越過她上前給老太夫人見了禮,與旁的人亦相互見了禮,方又看向三夫人道:“對了三弟妹,得知母親生病了之事,你們一定心急如焚,所以纔會這麼快便趕了回來罷?也不知道行李和近身伺候的下人都帶了沒有?家裡的事可也安排妥了?尤其郭姨娘還懷着身孕呢,可得照管好了……要不要我打發幾個得用的人,爲三弟妹收拾安排去?”
三夫人聞言,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恨意的同時,臉上的笑已被哀慼所取代了,其速度之快,讓人由不得不歎爲觀止,“聞得娘生病了,三爺和我都是心急如焚,只恨不能日夜侍奉於娘病牀前,因此基本的行裝和近身伺候的人還是帶了的,至於家裡,則留了孫媽媽照管,當不會出什麼岔子,多謝大嫂關心!”有孫媽媽坐鎮家裡,傅旭恆又不在,那個小娼婦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哼,不信此番不能叫她落胎!
說完看向老太夫人,屈膝行了一禮,“既已給祖母和哥哥嫂子們都請過安了,三爺和我也是時候該去侍疾於娘牀前了,四弟畢竟年輕,又是男子,侍疾時多有不便,還是我侍奉起來便宜些,就先行告退了!”
一旁傅旭恆忙也道:“祖母,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老太夫人點點頭:“去罷去罷,你們娘這會子雖迷迷糊糊的,嘴裡卻一直唸叨着你們呢!”又命孔琉玥和二爺二夫人,“你們也瞧瞧你們母親去,這生了病的人啊,總是比平常脆弱些,看見大家都關心着自己,心裡也好受些……瞧過之後,都過來吃晚飯,難得今兒個人齊全!”
“是,祖母!”衆人忙齊聲應了,魚貫退出樂安居,去了景泰居。
太夫人還是通紅着臉處於昏迷中,嘴裡不時念叨一句“旭兒”、“頤兒”、“釗哥兒”之類的,傅頤恆和蔣媽媽正面色低沉的侍奉於她牀前。
瞧得孔琉玥一行進來,傅頤恆忙起身給兄嫂們見禮,蔣媽媽也忙拭了淚給一衆主子見禮。
三夫人早已搶上前坐到太夫人的牀沿,拿了帕子在拭淚了,“娘,上次回府請安時您都還好好兒的,這才幾日啊,您怎麼就病成這個樣子了?”
這邊傅旭恆也問傅頤恆,“太醫怎麼說?”
傅頤恆忙道:“說是熱邪侵體,瞧着雖然險,卻順,只要調養得當,少則十天,多則半月,便有望大愈。”
傅旭恆聞言,方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如今我和你嫂子已經回來了,侍奉孃的事交由我們即可,再過不到兩月,你就要下場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鬆懈,娘和我可都等着你出人頭地呢!”
三夫人也道:“是啊四弟,娘和我們的後半輩子,可全指着你了,你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鬆懈了,一定要高中才是!”又道,“想什麼吃的用的,就只管使人來告訴我,我讓孫媽媽每日裡做了給你送來,如今你哥哥和我雖今非昔比了,該花的我們還是不會吝嗇的!”
真是好一派兄友弟恭,叔嫂和睦的美好畫面,只是這話兒是說給誰聽的呢?傅頤恆住在侯府,衣食住行自有定例,傅旭恆和三夫人這是在怪着彎兒的說她主持中饋不盡心?!孔琉玥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不過,她也懶得跟他們計較,嘴長在他們身上,愛說什麼都是他們的事,她只當他們是在放屁即可,省得自降格調!
倒是傅頤恆有些不好意思,“三哥三嫂放心罷,我住在府裡,一切都妥帖着呢。”又歉然的看了孔琉玥一眼。
孔琉玥接收到他善意的目光,不由暗自感嘆起來,誰說歹竹就不能出好筍的,就太夫人和傅旭恆那種人,竟然也能有這麼好的兒子和弟弟!
晚飯時,傅錚兄弟三個也自學堂回來了,於是樂安居就更熱鬧了。
“……鎔哥兒怎麼不吃啊?可是飯菜不合胃口?”飯桌上,三夫人忽然笑眯眯的問道,“三嬸明明記得你最愛吃這道芹心腰果的,今兒個怎麼一口都沒吃?”
因老太夫人說好久都沒有像今兒個這般熱鬧過了,故一家人也沒有分長幼男女,都團團圍坐在了大圓桌前,也沒有讓孔琉玥妯娌三人立規矩。
三夫人說着,像是忽然間發現了新大陸一般,滿臉驚詫的又說道:“怎麼我瞧着鎔哥兒瘦了不少似的?大嫂,不知道您有沒有這種感覺?”
孔琉玥勾了勾脣,正要答話,上首老太夫人已細細打量起傅鎔來,“老三媳婦你不說我還不覺着,你一說我才覺着鎔哥兒的確瘦了不少,想是每日都見到他,以致忽略了。”
因問孔琉玥,“鎔哥兒這段時間吃飯怎麼樣?睡覺呢?你主持中饋雖然忙,也不該忽略了孩子纔是。”語氣裡的不悅不言而喻。
這話就有些過重了,孔琉玥忙站了起來,低眉順眼的說道:“祖母教訓得是,都是孫媳疏忽了……”
“回太祖母,不關母親的事,”話沒說完,已被傅鎔起身打斷,“我只是這幾日覺得心裡有些膩,所以不想吃東西罷了,想是天氣太熱了的緣故,過幾日自然也就好了,請太祖母不必擔心。”
老太夫人聞言,面色稍緩,點頭道:“這幾日的確有些熱,連我都不大愛吃東西……罷了,今兒個天色已晚,明兒孔氏你記得打發人去請了太醫來,給鎔哥兒好生瞧瞧,他身子骨原便不好,可不能掉以輕心!”後一句話,顯然是對孔琉玥說的。
“是,祖母,孫媳記下了。”孔琉玥忙應了,彎身坐下的瞬間,餘光卻瞥見三夫人正拿有些意外的目光在她和傅鎔之間來回逡視,估摸着是沒想到傅鎔會出言維護她。
孔琉玥就暗自哼笑了一聲,當這世上所有人都像你們一家子那般卑瑣陰暗呢?不過,她卻越發提高了警惕。
飯畢,大家又陪着老太夫人說笑了一回,方各自散了。
“怎麼樣?查出什麼可疑的地方沒有?”一回至蕪香院,孔琉玥便叫了樑媽媽和珊瑚過來問話。
樑媽媽搖頭道:“我們連三少爺的貼身衣物都查過了,並無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珊瑚亦搖頭,“屋裡每一個角落我都沒有放過,甚至香爐裡的香屑,屋裡的擺設盆景和地毯下面也都查過了,也都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雖然已約莫猜到樑媽媽和珊瑚會一無所獲了,但孔琉玥心裡畢竟還存了一分僥倖的希望,這會子聞得二人的話,不由緊蹙起了眉頭。
傅鎔平常出沒最多的地方,除了蕪香院的正房和他自己的房間,便是學堂了,而他近來所有的吃食,又都是石媽媽和董媽媽親自爲他準備的,如果問題是出在正房出在飲食上,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會有反應,她和初華潔華也該有反應纔是,總不能那反應還分男女罷?
那麼,問題便只能是出在他平常明裡暗裡接觸到的東西上。
同理,如果問題是出在他平常明裡暗裡接觸到的東西上,平常比他待在正房時間都多的她和初華潔華,和與他待在學堂一樣多時間的傅錚傅鈞也該有所反應纔是,可大家都沒有相同的反應。
如此一來,問題便只能是出在傅鎔自己的房間了。
在一室的安靜中,孔琉玥沉吟着開了口:“樑媽媽,你去把盧嬤嬤請來,記得不要驚動任何人尤其是鎔哥兒……”猶豫了一下,“算了,把鎔哥兒也一併請起來,只不要驚動其他任何人即可。”
昨天給傅鎔把脈,因爲怕他生疑,所以只是蜻蜓點水的輕探了一下,瞧不出端倪也在情理之中,而中醫最講究的便是“望聞問切”,不將他叫過來再當面細探一回,並細問一下他的感覺,她還真不敢妄下結論。
樑媽媽聞言,面露猶疑之色,“夫人的意思,是打算把事情向盧嬤嬤挑明瞭?可我們畢竟沒有任何證據,萬一被人說我們是在‘賊喊捉賊’……”
不待樑媽媽把話說完,孔琉玥已擡手打斷了她的話:“現在最關鍵的不是怎樣才能洗脫我們的嫌疑,而是要先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先讓鎔哥兒好起來,等他好了以後,我們再處理起任何事情來,都要從容得多!”
樑媽媽一想,的確也是,便屈膝行了個禮,自請盧嬤嬤和傅鎔去了。
盧嬤嬤和傅鎔很快來了。命珊瑚帶了傅鎔去外間吃冰鎮綠豆湯之後,孔琉玥趁機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懷疑大略說了一遍與坐在錦杌上的盧嬤嬤聽,“……這會子巴巴的請了嬤嬤來,就是想請嬤嬤幫着查一查,不然真將事情拖到不能挽回的地步,我自然是難辭其咎,嬤嬤幾輩子的體面,只怕亦將蕩然無存!”
“聽大夫人說來,一多半兒是鎔哥兒屋裡出內奸了!”孔琉玥的話讓盧嬤嬤的神色也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大夫人要老奴做什麼?只管吩咐,老奴萬死不辭!”
老太夫人出於信任她,所以派了她來蕪香院就近照看鎔哥兒,若是鎔哥兒在她的照看下,依然出了事,那害鎔哥兒之人固然脫不了干係,她這個照看人也是一樣難辭其咎,晚節不保!
是以盧嬤嬤立刻將自己擺在了與孔琉玥一樣的立場上。
盧嬤嬤心裡倒也並不是就不懷疑孔琉玥,但一來她立場尷尬,自己如今又沒有孩子,實在沒有害傅鎔的動機,她保傅鎔還不來及呢,畢竟傅鎔真出了什麼事,旁人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她這個繼母,且如今侯爺又不在府裡,便是她真有那個心思,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到時候萬一查了出來,連個保她的人都沒有,她不會那麼蠢;
二來則是經過這些日子以來在同一個屋檐下的朝夕相處,盧嬤嬤對孔琉玥的人品也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越發覺得她不會是那種人。
“嬤嬤言重了,”孔琉玥故作輕鬆的笑了笑,“也許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呢?指不定鎔哥兒什麼事都沒有,不過是虛驚一場呢?”
盧嬤嬤也勉強笑了笑,“那就承大夫人吉言了。”隨即正色道:“只不知大夫人要我做什麼?”
孔琉玥見狀,忙也正色道:“等會兒嬤嬤自然就知道了。”揚聲喚珊瑚,“三少爺吃完綠豆湯了嗎?請三少爺過來罷!”
“是,夫人!”珊瑚應了一聲,很快便領着傅鎔過來了。
孔琉玥於是招手向傅鎔道:“鎔哥兒,過來母親這裡坐。”說着一指軟榻上小几對面的空地兒。
傅鎔依言坐了,笑道:“母親可是有什麼事要單獨吩咐我?”
“鎔哥兒真聰明!”對傅鎔的優點,孔琉玥是從來都不吝於誇獎的,見他一雙大眼因自己的誇獎而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她方正色說道:“既然鎔哥兒你這麼聰明,年紀也不小了,又是我們家眼下唯一的男丁,有些話,我也就不瞞你了,你可要認真聽好了!”
聽母親將自己當做大人一般與自己商量正事,驕傲和豪情瞬間溢滿了傅鎔的胸腔,不但腰板不自覺的挺直了許多,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母親只管說,兒子聽着呢!”
孔琉玥點點頭,將方纔與盧嬤嬤說的話,又大略與他複述了一遍,“……所以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件東西,解了你的病症,然後再設法揪出那個潛伏着的人,再揪出幕後主使……”
話沒說完,已被盧嬤嬤語帶不滿的打斷:“大夫人,鎔哥兒年紀還小,您怎麼能把這些事說與他知道?您沒見他臉都嚇白了嗎?”
孔琉玥聞言,看了一眼傅鎔,見他的確白了臉,但腰板卻仍挺得筆直,心裡瞬間有了底,因看向傅鎔問道:“鎔哥兒,你怕嗎?”
傅鎔抿了抿脣,點頭道:“實不相瞞母親,我心裡自然是怕的。但是,我是男子漢大丈夫,爹爹不在,我就是我們家惟一的男丁,我就是再怕,也一定要堅持下去,找出那個幕後主使,讓他不能再繼續害人!”聲音起初還有些顫抖,到了最後,就只剩下堅定了。
如此一來,盧嬤嬤自然再沒了話說。
孔琉玥就滿意的笑了起來,命他將手腕放到小几上,“你也是知道我向來對醫書感興趣的,如今我這水平雖及不上太醫院那些名醫們,一些小症候還是自信能把出來的,待會兒我問你什麼,你就如實的回答我,好嗎?”一邊說,一邊有意看向盧嬤嬤,她之所以說這番話,就是爲了能讓盧嬤嬤待會兒相信她的診斷結果。
如今的傅鎔雖不至於對孔琉玥言聽計從,卻也是敬重有加就是了,聞言自是忙不迭便應了。
孔琉玥於是將拇指和中指搭上了傅鎔的脈搏,“……胸口近來是不是一陣一陣的覺着悶?大概都是什麼時候?有沒有伴隨着想要嘔吐的感覺?”
“的確一陣一陣的覺得悶,尤其是晚間唸書時,這種感覺就更是強烈……倒是不想嘔吐,只是偶爾會覺得喘不上氣……”傅鎔見孔琉玥問,就一樁樁都告訴了她。
孔琉玥點點頭,收回手又道:“舌頭伸出來我瞧瞧……有些發青……還有指甲,我也瞧瞧……腳趾甲是不是也跟手指甲一樣白?”白得竟然一點血色都沒有!
傅鎔皺眉想了想,才點頭道:“腳趾甲也是這麼白……怎麼了,母親?”
孔琉玥沉默了片刻,轉而看了一眼旁邊一臉緊張的盧嬤嬤,最後才又將目光定格在了傅鎔臉上,“如果我診斷的沒錯,鎔哥兒你應該是中了毒,一種慢性的毒,靠的就是一天一天的累積,以至於最後越來越深,然後……”
‘然後’後面的話,到底沒忍心再說下去,但未竟之意卻很明顯。
盧嬤嬤已忍不住顫抖着聲音開了口,“大夫人,您能肯定鎔哥兒是真中了毒嗎?不行,我得稟告老太夫人去!”說着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嬤嬤且慢!”卻被孔琉玥給出聲喚住了,“嬤嬤這一去,祖母知情後必定會震怒,祖母震怒之後,就會命人查探清楚,到時候豈非是要打草驚蛇了?嬤嬤難道就不想找出幕後主使嗎?”
盧嬤嬤便就地站住了,“大夫人說得對,這個時候,的確不能打草驚蛇!”
孔琉玥這纔看向一張小臉越發慘白的傅鎔,放柔了聲音道:“鎔哥兒別怕,如今既已有了線索,相信很快我們就能找出那毒究竟藏在哪裡,然後對照着配出合適的解藥,解了你身上的毒。你相信母親嗎?”
饒是已嚇得手腳冰涼,六神無主,聽罷孔琉玥的話,傅鎔依然重重點了點頭:“我相信母親!”
孔琉玥點點頭,“鎔哥兒放心,母親一定不會辜負你這份信任的!”說着看向盧嬤嬤,“現在,我們就先去鎔哥兒的房間,再細細的搜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出什麼有用的線索,未知嬤嬤意下如何?”
茲事體大,盧嬤嬤自然沒有異議,一行人於是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的去了第二進院子傅鎔的房間。
一抵達傅鎔的房間,命心腹之人將四周把得密不透風之後,孔琉玥與盧嬤嬤便親自動手再次搜查起來。
只可惜搜查了半晌,依然一無所獲。
孔琉玥不由有些急了,明明知道房間裡藏了毒藥,卻找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身邊人受害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她忍不住握了手,在傅鎔屋裡來回踱起步來。
經過多寶格旁邊的擺設盆景時,孔琉玥忽然沒來由的覺得一陣胸悶,她先還沒引起警覺,只當自己是太過緊張了的緣故。誰曾想她一連幾次經過那幾盆盆景時,都產生了相同的感覺。
她的腦中忽然浮過一個念頭,但卻快得讓她來不及抓住。
於是索性定定站到了那幾盆盆景面前,方纔那陣胸悶的感覺,便一下子又浮了上來。
耳邊同時也不經意響起之前傅鎔的話,‘胸口一陣一陣的覺得悶,尤其是晚間唸書時,這種感覺就更是強烈’……火石電光中,孔琉玥心裡已有了答案。
“珊瑚瓔珞……”孔琉玥忽然急急開口,“你們兩個,過來一下!”
見她面露驚喜,想是事情有了眉目,不止珊瑚瓔珞,樑媽媽並盧嬤嬤也都圍了過來。
孔琉玥於是指着那幾盆盆景道:“你們兩個,將這些盆景都先搬到遠處去,再一盆一盆的搬過來。”又命傅鎔,“鎔哥兒也過來,等會兒我有話問你。”
珊瑚瓔珞便依然一盆盆的擡起那些盆栽來。
“鎔哥兒,有沒有覺得胸悶?”每當珊瑚瓔珞擡着一盆盆景經過時,孔琉玥都會問傅鎔相同的話,如是者三之後,她終於確定了其中一盆山水花卉的盆景有異常。
珊瑚當即便叫道:“難怪之前我搜查搜到這盆盆景周圍時,會覺得一陣胸悶氣短呢,原來這盆景分明有毒,可恨我當時竟未發覺!”
孔琉玥面色凝重的點了一下頭:“害得鎔哥兒這陣子不舒服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這盆盆景了!”一邊說,一邊在經過仔細觀察之後,拔下髻間的銀簪,蹲下身子伸進了盆景裡的水裡。
卻見那簪子竟並不變色,同樣的,將簪子叉進花卉的枝葉裡後,簪子同樣也不變色,但因離得越發近,她胸悶噁心的症狀也越發明顯了。
旁邊盧嬤嬤已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真是好細巧的心思,連銀簪都查不出這盆景到底有沒有毒,若是稍微粗心一些,便發現不了,只會一天天加深中毒的症狀,以致最後……,實在是太歹毒了!”
孔琉玥點點頭,“幸好我們發現得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命珊瑚瓔珞:“叫兩個人來,將這盆景搬回正房去……另外,立刻去尋一盆與這盆盆景一模一樣的來,記得,別讓任何人,尤其是鎔哥兒屋裡的人察覺!”如今傅鎔屋裡乃至整個蕪香院的人,除了自己的心腹,她是一個都信不過!
“嬤嬤,鎔哥兒,我有一個法子,應該能將那個內奸並幕後主使都揪出來,只是需要你們的配合,不知道你們願意不願意?”待珊瑚瓔珞領命而去後,孔琉玥壓低了聲音向盧嬤嬤和傅鎔道,事實上這個想法早在她剛診斷出傅鎔中了毒後,已經在她腦海中初步形成了。
雖然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臉色煞白,六神無主,但因一者事關自己的性命和男子漢的尊嚴,一者事關自己的體面,盧嬤嬤和傅鎔自是再無不從,“兒子(老奴)願意!”
見二人都願意,孔琉玥便壓低聲音,如此這般與二人說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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