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吩咐他們再快一些!”
坐在馬車上,孔琉玥只恨不能即刻飛抵晉王府,饒是車伕已將車趕得飛快,她依然覺得太慢,因而不停的催促隨車的珊瑚,讓車伕快一點,再快一點。
珊瑚自是理解自家夫人心急如焚的心情,但她卻更注重夫人的安危,須知車伕已將車趕得夠快了,若是再快一些,萬一出個什麼意外,豈非太得不償失了?因忙笑着解勸孔琉玥道:“夫人,車伕已將車趕得夠快了,您也是太想即刻就知道侯爺的消息,所以纔會覺得慢的,要不讓奴婢陪您說說話兒,您就不會覺得時間難打發了。”
一席話,說得孔琉玥自失一笑,自嘲道:“你說得對,多的時間都等過了,難道連這會兒都等不得了?”話雖如此,仍是恨不能馬車能即刻抵達晉王府就是了,只得靠與珊瑚說話轉移注意力,“也不知道初姐兒和潔姐兒在後面的車上怎麼樣了?只怕迫不及待的心情跟我也是一樣的。”
珊瑚見夫人主動找話題來說,求之不得,忙笑道:“有瓔珞服侍在後面車上,夫人只管放心罷。”
之前珊瑚進屋報信時,初華和潔華都在,自然也知道了這個大好的消息,當下便說要跟孔琉玥一塊兒去晉王府。孔琉玥比任何人都理解兩個孩子的心情,自是不會拒絕,忙命人備了車,孃兒三個草草收拾一番後,便坐了上去,直奔晉王府。又因孔琉玥想着只有車子輕了,才能跑得更快,於是與初華潔華分坐了兩輛車,車上只命珊瑚和瓔珞分別服侍着,以求車子能跑得更快,至於其餘服侍之人,則又分坐了兩輛車跟在後面。
主僕兩個說着話兒,時間倒也不難打發,又用了不多一會兒時間,便抵達了晉王府。
早有晉王妃使來的婆子侯在大門外了,一瞧得孔琉玥的馬車,便忙殷勤的引着直接進了垂花門,又進了儀門,直接停到了晉王妃的院子外。
“……夫人,下車了!”
眼見馬車都停下有一小會兒了,孔琉玥卻仍一動也不動,珊瑚不由有些奇怪,方纔夫人還心急如焚,只恨不能即刻飛抵晉王府,怎麼如今晉王府都到了,夫人卻反倒既不說話也不下車,一動也不動了呢?
珊瑚出言催了孔琉玥一遍後,見她仍是沒有反應,越發奇怪,只得又小心翼翼的催了一遍,“夫人,晉王府到了,該下車了……”
孔琉玥方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知道了,這就下車。”方纔在路上時,她只恨馬車跑得太慢,但當馬車真進了晉王府時,她才猛地想起另一種可能,珊瑚先前只是說‘有侯爺的消息了’,卻並不知道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萬一是……壞消息,她豈不是連最後的希望和寄託都沒有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整個人即刻有如被人兜頭潑了一瓢冷水下來,渾身上下都涼透了。以致馬車終於如她所願的抵達了晉王府時,她反倒產生了一種類似於“近鄉情怯”的心情,有些不敢下車了!
但無論如何,有消息總是好事,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好歹都比漫無目的,讓人根本不敢去深想,一旦深想便只會覺得無邊無際的絕望來得強!
因此孔琉玥在閉上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氣後,終於睜開眼睛,彎身行至車門外,就着珊瑚和地下跟車婆子的手下了車。
就見晉王妃被一羣人簇擁着行了過來,孔琉玥見了,忙迎上前幾步要屈膝行禮。
早被晉王妃一把拉了起來,紅着眼圈抓着她的手語氣激動的道:“弟妹,天朗打發四九星夜兼程的趕回來,才已稟告過我和你姐夫,煦之他還活着,他真的還活着……”一語未了,淚水已是流了滿臉,只不過跟孔琉玥之前的淚一樣,是喜極而泣的淚。
孔琉玥也是瞬間淚如雨下,自想到那一種不好的可能性後,便一直高高懸着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地,反握着晉王妃的手,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姐姐……是真的嗎?姐姐,你掐我一下,你掐我一下,好叫我知道我不是在做夢……”
晉王妃含淚而笑,嗔道:“好好兒的,我掐你做什麼?你只放心罷,方纔我已掐過你姐夫了,他疼得嗷嗷叫,可見我們都不是在做夢!”
掐自己老公來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孔琉玥也忍不住含淚笑了起來,拿了帕子一邊拭淚一邊抽泣道:“姐姐,你不知道,我太高興了,侯爺他還活着,我真的太高興了……”說着太高興,眼淚卻越擦越多,怎麼擦也擦不淨。
晉王妃豈有不明白她心情的?想說幾句解勸的話,自己的眼淚卻也是忍不住拭不淨,一時間姑嫂二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對站着垂淚。
“姑媽,母親,是不是爹爹快要回來了?”
片刻,還是初華的聲音忽然響起,方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就見初華拉着潔華,被瓔珞和婆子們簇擁着從後面走了過來。
初華遠遠瞧見自家姑媽和母親滿臉都是淚,心裡先是一沉,自己也差點兒沒忍住掉下淚來,及至走近一些後,方發現姑媽和母親雖則在哭,眉眼間卻滿滿都是笑,不像是有壞事發生了的樣子,因此忙忙問了那麼一句話。
眼見初華紅着眼睛滿臉的期待,一旁潔華也是一樣,晉王妃忙拭了淚,點頭笑道:“是啊,你們爹爹很快就要回來了呢!”話音剛落,就見初華和潔華都已哭了起來,而且是哭出聲的那種,一邊哭一邊還叫着:“爹爹要回來了,爹爹要回來了——”
晉王妃含淚而笑,無奈而寵溺的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又去看孔琉玥,卻見她也正含淚看着姐兒兩個,眉眼間寫滿了喜悅和柔情。
晉王妃的心也一下子被柔情,還有感激所填滿了,深深覺得孔琉玥是自家的福星,弟弟能得他爲妻,傅家能得她爲媳,簡直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阿如,你不過接個人,怎麼花這麼長時間?四九那小子還等着回去見王叔王嬸和小弟妹呢……”晉王同着奉了趙天朗之命,快馬加鞭、晝夜兼程趕回來的四九在屋裡侯了許久,都不見晉王妃回來,不由有些急了,於是親自出來尋人,不想看見的就是這副姑嫂母女對站垂淚圖,不由怔了一下。
待回過神來後,便忍不住暗暗抱怨起來,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還真是一點不假,有壞事時要哭,有好事時,也要哭,且不管是年少的還是年長的,一旦拉開架勢哭起來,個個兒都足以“水漫金山”啊!
然晉王抱怨歸抱怨,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眼眶發熱,只得假意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才上前說道:“阿如,如今雖已快入春了,天氣依然很涼,弟妹和孩子們身子弱,你怎麼能讓她們長時間待在院子裡呢,有什麼話兒還是回屋裡說罷啊?”
又轉向孔琉玥,“弟妹,這可是大喜事,可不興哭的!還是快進屋罷,四九還等着給你回話呢!”本來既已知道傅城恆還活着的消息了,孔琉玥再聽不聽四九親自回話都沒什麼差別了,但想着孔琉玥一貫精細,指不定還有什麼他們一時沒想到的問題要問,因此晉王還是將四九留下了。
孔琉玥忙拭了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哽聲道:“姐夫,我這也是太高興了……”
晉王理解的點了點頭,“我明白!”率先牽着初華和潔華的手進了屋子。
後面孔琉玥和晉王妃見狀,相視一笑,也跟着進了屋子。
果見四九正等在屋裡,一瞧得孔琉玥進來,便忙上前單膝跪下行禮:“四九見過傅夫人……不是,是見過忠靖王妃娘娘……”
他看起來鬍子拉渣的,臉上和頭髮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身上的衣服更是髒得都快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髒就算了,還很破,這裡一片那裡一片的,想也知道一路上是怎樣星夜兼程、不要命的趕路。
一想到傅城恆還活着的消息是眼前的人傳回來的,孔琉玥就覺得他親切得不行,也感激得不行,忙上前虛扶了他一把,道:“快請起,快請起!”又道,“還是叫我傅夫人罷,或者大姑奶奶也使得,千萬別叫什麼王妃娘娘,你叫着不慣,我聽着也不慣!”正是因爲她聽不慣那個勞什子王妃的稱呼,故而永定侯府上下至今仍沿用着舊稱。
“謝大姑奶奶!”四九便依言站了起來。
晉王忙招呼大家都坐下,又命四九在錦杌上坐了,方道:“四九,現在你大姑奶奶已在你面前了,你且把你們主僕是如何找到煦之的經過,再向她說道一遍罷,也好叫她放心!”
四九忙應了,娓娓說道起來:“其實早在世子爺和小的抵達西番前幾日,侯爺的親衛校尉裴校尉,已經領着人在離侯爺掉下去地方約莫兩百里以外的一個小村子,找到侯爺了。侯爺傷得很重,在水裡浸泡的時間太長,又因沒有大夫和藥材,未能得到及時的救治,所以一直都不是很清醒,不然裴校尉他們也不會那麼久才找到侯爺……”
當日傅城恆因武者的驕傲,毫不猶豫就同意了阿布通單打獨鬥的要求,誰知道阿布通卻存心使詐,趁他不注意時偷襲他,害他與之一道掉進了萬丈懸崖之間,等到他反應過來他的意圖時,已然遲了,只得在下墜的過程中,拼盡全力又給了阿布通一掌,想的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給阿布通留哪怕一線生機!
傅城恆沒想到的是,正是那最後的一掌,反而救了他的性命。
本來他和阿布通下墜的速度和高度都是一樣的,但因他給了阿布通那一掌,阿布通下墜的速度猛地加快不少,二人下墜的姿勢便由方纔的並排下墜變作了一上一下下墜。如此一來,阿布通自然而然先落了地,砸在了厚厚的冰面上,而後落地的他則因阿布通已先將冰面砸出了一個大洞,直接落進了冰面下的水裡,因此並未傷得太重。
但因他身着全副甲冑,且到底受了傷,冰面下的水又冰冷刺骨,是以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不往下沉,只得拼盡全力鳧水,意圖通過方纔那個被阿布通砸出的大洞爬到冰面上去。奈何他費力的鳧了半天的水,都未能再找到方纔那個大洞,反而因呼吸不繼,失血過多,又冷又乏,很快便支撐不住,漸漸失去了知覺。
萬幸水面雖因連日大雪,天氣寒冷而結了厚厚的冰,冰面下的水卻依然是流動的,以致傅城恆在漸漸失去知覺之後,不但沒有就地下沉,反而衝着他,越飄越遠,越飄越遠,最終飄到了離那片懸崖兩百里開外的一個小莊子附近,然後爲一對好心的老夫婦所救了起來。
直到被那對老夫婦救回自家那簡陋的家中後,傅城恆依然沒有任何知覺,面如死灰,身體冰冷僵硬,若非他的心和脈搏還在微弱的跳動着,他看起來就跟一個死人沒有任何差別。而那對好心的老夫婦雖然將他救回了家中,卻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他能活下去,救他不過是出於好心和憐憫,不想讓他最終暴屍荒野罷了。
老夫婦所居住的莊子名爲“小莊子”,條件自然好不到哪裡去,郎中和藥材自然也是沒有的。全莊子二三十戶人家平日裡誰有個頭痛腦熱的,一般都是硬撐,實在撐不過了,便去莊子東頭的赤腳大夫那裡花幾個錢或是拿點什麼東西去,換取一些簡單的草藥什麼的。
於是傅城恆雖然換過了乾爽衣衫,也蓋上了老夫婦家唯一僅有的一牀棉被,傷口也大多上了草藥養了兩日,瞧着卻依然跟個死人無異,只有依然微弱的心跳和脈搏,能證明他還活着。
他在老夫婦家足足昏迷了一個月,才漸漸有了知覺。
在此期間,老夫婦數度都以爲他會撐不下去,可他居然每次都奇蹟般的撐了過來。老夫婦都覺得有些佩服這個面目英俊,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來的年輕人了,要知道這世間大多數能忍的能忍,不能忍的也能忍的,都是窮人,好人家的公子哥兒一般都是忍不下去的。
直到他身體稍稍恢復了一些,半睡半醒間一遍又一遍喃喃低語的話“玥兒救我,玥兒救我……”終於能爲他們所聽清時,他們才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年輕人是因爲心裡有牽掛,所以才一次又一次的撐了過來!
傅城恆雖然漸漸有了知覺,但身體依然還很虛弱,因此絕大部分時間裡,他都處於半昏迷狀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死邊緣輾轉了幾回,從他爲老夫婦所救後,所有發生的事情他似乎都知道,但是意識反覆在昏迷與清醒間輾轉,有多少次,都以爲自己下一次不會再醒過來。
可他一直都記得,有人在等他。也許連他的生死都不知道,也許當他已經死了,但是他一定要撐住,一定得回去!
再然後,裴東勝找到了他,小心翼翼將他帶回了昔日西番的首都、如今大秦轄下的安西都護府城中。
有了大夫,有了藥材,傅城恆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救治。只可惜他的病情已經耽誤得太久,身上的傷口也大多已經潰爛,傷口附近的皮肉更是幾乎已全部凍得壞死,且因之前在冰水裡浸泡過,之後在老夫婦家中又因發燒損傷了肺部,以致連大夫都不確定他能撐到幾時,最終又能不能撐下去!
再說裴東勝花了這麼長時間找自己的主子,一旦找到,其歡欣雀躍自是不言而喻,當下便忍不住要命人去驛站報信,好儘快將這個好消息送回京城。
然信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傅城恆卻忽然艱難的醒了過來,雖然連眼睛都睜不開,但至少意識是清醒的。
他不讓裴東勝送信回京,只因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最終撐過去,就算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他一定要撐過去,但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也有控制不了的事。原本裴東勝剛找到他時,他是想讓他儘快送信回京的,他不知道自己失蹤這麼久,他牽掛的人也是牽掛他的人,尤其是孔琉玥,已經傷心絕望成了什麼樣,他答應過她一定會過去的,可他卻食言了,他怕她支撐不住,會做傻事!
但他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他怕自己萬一真撐不下去,那又何必再讓他心愛的人和牽掛他的親人們在有了希望之後,再承受一次生離死別的絕望?那也太殘忍了!
裴東勝身爲他的親衛校尉,自然對他忠心耿耿,唯命是從,不然也不會在他出事都那麼久了之後,一直堅持不懈的找他,並且最終真找到了他,自是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於是傅城恆被找到了的消息,就這樣暫時擱置了,沒有被送回京中,直至趙天朗攜四九等人找了來。
趙天朗跟傅城恆做了那麼多年的兄弟,雖不敢說跟他心意相通,至少也是比較瞭解他的,只聽裴東勝說了‘是侯爺不讓把消息傳回京’的後,便已將傅城恆的顧慮猜了個**不離十。
但趙天朗可不是裴東勝,不會對傅城恆的話言聽計從,最重要的是,他來之前曾親眼目睹過孔琉玥和晉王妃是何等的絕望,傅城恆的三個孩子還有其他親人好友們又是何等的傷心,還有他自己,也是難過得恨不能以己身代傅城恆受罪!
因此找到傅城恆的當天,他甚至顧不得讓與自己一道也是一路風塵僕僕的四九暫時休整幾日,便於第二日一早又命他上了路,以便儘早趕回京城,好向孔琉玥和晉王妃稟報傅城恆還活着的大好消息。
對趙天朗的這個決定,傅城恆自然是想阻止的。他雖仍泰半時候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但聽了趙天朗的話後,卻強撐着睜開了眼睛,虛弱艱澀的想要阻止他,“不要……至少暫時不要……”
趙天朗的態度卻很堅決,坐在牀邊細細的看着他,儘量放輕了聲音說道:“傅大哥,雖然大夫都不確定你能撐到幾時,但到目前爲止,你一直都撐下來了,連在之前條件那般艱苦的情況下,你都撐下來了,難道如今條件好得多了,情況反倒會更糟不成?你只管好好養傷罷,最糟的你都挺過來了,只要你一直撐下去,一定會沒事的!”
許是趙天朗的話起到了作用,許是方纔那短短一句話,已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傅城恆沒有再說什麼,閉上眼睛,又恍恍惚惚的昏睡了過去……
“……也就是說,你離開之時,侯爺還沒清醒過來?”聽四九長篇大套的說完找到傅城恆的經過和他如今的情形,孔琉玥才因得知他還活着而歡欣雀躍的心,一下子又高高提了起來。她再次後悔起當初因自己優柔寡斷,顧慮太多,沒有趕在趙天朗之前先離京去西番了,不然現在照顧在傅城恆身邊的人就是她,那樣他也能少受好些痛苦,身體也能早些復原。
一想到傅城恆渾身是傷的在冰水裡浸泡了那麼久,一想到他傷得那麼重卻得不到及時的救治,一想到他無數次徘徊掙扎在生死的緣邊,卻又一次次咬牙硬撐了過來……孔琉玥就心如刀絞,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只恨不能即刻飛去他身邊守着他,親自照顧他,給他溫暖和力量!
晉王妃在一旁也是淚水漣漣,最初得知傅城恆還活着而油然生出的巨大的喜悅和慶幸,已經被因他所受的苦而生出的心酸和心疼所取代,一瞬間只恨不能以己身代其受罪。
惟獨晉王雖也紅了眼圈,好歹沒有哭,反倒強擠出一抹笑意拿話來安慰晉王妃和孔琉玥,“天朗說得對,煦之連最糟的都挺過來了,如今好歹還有天朗陪在他身邊,難道他反倒撐不過了?你們只管放心罷!況他如今雖傷重,至少人還在,對不對?只要人還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所以,你們還有什麼好難過的呢?還是安心等他和天朗回來罷!”
下面四九也忙起身道:“是啊王妃娘娘,大姑奶奶,侯爺可是我們大秦出了名的鐵漢,連之前那樣的情形他都撐過來了,如今又有我們爺看顧在身邊,一定不會有事的,您二位就安心在家等着我們爺帶侯爺回來罷!”
聽得四九說話,晉王妃方後知後覺的想起,慶王府那邊必定還在苦等消息,偏近段時間,爲怕皇上再動疑,兩家王府不管是明面上,還是私底下的來往都已極少,不然倒是可以請了慶王妃和韓青瑤過來,與他們一道分享失而復得的喜悅;再者四九一路風塵僕僕,只怕已是疲累至極,很該讓他早些回慶王府送了信,好生歇息歇息的,因忙拭了淚,向晉王點頭道:“王爺說得對,至少人還在,只要人還在,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又向四九道:“四九,這一路上辛苦你了,你放心,你的好處王爺和我,還有你大姑奶奶都記在心裡了,以後必不會虧待了你的。如今只怕王叔王嬸還在等你的消息,你且先回去覆命罷!”說着向一旁侍立着的金珠使了個眼色。
金珠便忙上前,將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塞進了四九懷中,屈膝行了一禮,笑道:“這是我們娘娘請四九小爺吃酒的,還請四九小爺笑納。”金珠等人都知道四九乃趙天朗跟前兒第一得意之人,況如今自家娘娘待他尚如此客氣,自是不敢怠慢。
四九也不推辭,接過銀票塞進懷裡,不卑不亢的向晉王和晉王妃並孔琉玥行了個禮,謝了三人的賞,說了一句:“四九的確還要回去向王爺王妃娘娘並世子妃娘娘覆命,就先告退了!”說完又衝三人行了個禮,才退出去,然後急匆匆打馬回了慶王府,一邊趕路一邊還暗想,王妃娘娘和世子妃娘娘一定等世子爺的消息等急了罷?
待四九離開,又屏退了衆伺候之人後,晉王方蹙起了眉頭,有些凝重的向晉王妃道:“也不知道子綱在打發了四九回來之後,有沒有使人去驛站,讓驛站的人快馬加鞭回京回京?”
晉王妃和孔琉玥都是聰明人,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話裡更深一層的意思,不由也皺起了眉頭。
“天朗瞧着雖吊兒郎當的,卻素來細心,應當不會犯這樣明顯的錯誤罷?”晉王妃語帶猶豫。
孔琉玥則霍地站了起來,“姐姐姐夫,我這就回府嚴令下人們,不得多說一個字!”皇帝本就已對晉王府和慶王府生了疑心,對趙天朗的處罰也還沒有下來,若是再讓他知道兩王府竟比他這個皇帝還先得知傅城恆還活着的消息,只怕又是一場麻煩,甚至是禍事,他們不得不防!
晉王妃聞言,忙也起身道:“我也即刻傳令下去,讓任何人一律不得走漏消息,否則立刻打殺了那泄密之人!”
晉王眉頭依然蹙着,“也不知道這會兒再來補救還來得及來不及?子綱的確心細,可畢竟離京這麼遠,就算京中發生的大事他都知道,皇上的態度他卻未必知道!不行,我得即刻找王叔商量對策去!”如今在皇上眼裡,自己和王叔還有天朗已是一國的了,皇上就忌憚他們,若是再讓他知道天朗這一去,還真就找到了煦之,且不先報給他這個皇上,反而先報給了自己這個九哥,那晉王府和慶王府的處境就真是堪憂了!
晉王說完,便要起身命人備馬去慶王府,卻被晉王妃一把拉住了,有些擔憂的叮囑道:“王爺,你萬事小心些!”
“你放心罷,我和王叔會把此事處理好的!”晉王安慰的拍了拍晉王妃的手,又笑向一旁眉頭緊鎖的孔琉玥道,“弟妹,你也不必憂心,凡事有我和王叔在呢,不會有事的,你只管家去,照顧好祖母和孩子們,安心等待煦之回來罷!”
晉王妃忙也笑道:“是啊弟妹,你放心罷,有你姐夫和王叔在,是不會有事的!”
政治上的事,孔琉玥是真不懂也插不上手,惟一能做的,便是照顧好一家老小上下,讓晉王和晉王妃沒有後顧之憂,因忙點頭道:“我知道該怎麼做的,還請姐姐姐夫放心。姐夫也不必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有什麼事是能比失去親人更痛苦更難熬的?連最艱難的時刻我們都挺過來了,難道還會有比當初更糟的情形出現嗎?”
晉王點點頭,與晉王妃一道送了她至院門外上車,又命人去趙闌珊房中請了初華和潔華來上了車,目送孃兒三個的車子離開後,方打馬抄小道悄悄去了慶王府不提。
孔琉玥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是命珊瑚去約束所有的知情人,她自己則徑自去了樂安居。無論如何,傅城恆還活着的好消息都不該瞞着老太夫人,她老人家正是因爲得知噩耗,纔會撐不住病得這般厲害的,指不定老人家聽了這個好消息後一高興,病就漸漸好了呢?
附耳將好消息告訴了老太夫人後,老人家果然很高興,雖然淚水流了滿臉,但孔琉玥和侍候在一旁也是淚流滿面的盧嬤嬤都知道,老人家這是喜極而泣的淚。
到了晚間,又有晉王妃使人過來,告訴孔琉玥趙天朗在打發了四九回來的同時,也使人去了驛站報信的。因此在他們收到四九帶回來好消息的同時,皇上那邊也已收到了消息,還在事後傳了晉王和慶親王進宮,商量該派誰去迎傅城恆回來之事,只不過被晉王和慶親王勸阻了,說讓趙天朗將功折罪,就由他護送傅城恆回來最好,讓孔琉玥放心。
孔琉玥聞言,方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皇帝便是要找趙天朗和晉王府慶王府的茬,也沒有理由和藉口了,她終於可以安心等候傅城恆回來了!
只是讓孔琉玥沒有想到的是,她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兩個多月,才終於將傅城恆給等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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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回來了的哦,雖然只是一句話,但真的回來了哦,大家表羣毆我,明天上重逢的重頭戲,雖然暫時還米想好改怎麼寫,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