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濯心看着他神情變化,猜出他心思,笑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程太醫說你是因爲吃的藥太多,當時一時被藥毒攻心,神智都有些迷糊了,但是闖過那一關之後,以後就不會有大礙了。今早已經將你的病情通知了宮外的太監,說不定這會兒消息都傳到陛下那裡去了。再過些天,你大好了,就可以被接回去了。”
“回去?”他挑挑眉,“回哪裡去?”
“丞相府啊,還能去哪裡?”
“丞相府……”他似笑非笑道,“你以爲那裡對我來說是最好的地方麼?”
“那你想去哪兒?”她擡頭看看屋頂,“難道你願意繼續留在這兒?不過你手底下的那些丫鬟們都盼着你早點好起來,她們還以爲你要是病死了,她們要跟着陪葬呢。”說着她就笑了。
裘千夜冷冷道:“你覺得很好笑麼?這原本就是事實。如果我死了,這院子裡的人只怕一個都活不了!”
她被他語氣中的森冷嚇得打了個寒噤,然後又強笑道:“不會的,你這不是已經開始好了?而且你是皇子,是龍子,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他幽幽問道:“我若死了,你會像爲徐嬌倩那樣,也爲我傷心大哭麼?”
她撲上來一把捂住他的嘴,“你這個人怎麼總是不想好事,一定要說這些惱人心的話麼?說了你不會死,就是不會死的!我纔不要去想那些沒影兒的事兒!”
他的雙眼彎成兩道月牙般的弧度,輕輕拉開她的手,久久不願鬆開,又終於還是不得不鬆開,輕聲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幫他掖了掖被角,不放心的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他的燒的確是退了,才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
胡紫衣在外面正和一個太監說話,那太監說了幾句什麼便匆匆走了,胡紫衣神情凝重,幾步過來拉住她:“要壞事兒了。”
“怎麼?”她不解地問。
“程太醫將裘千夜的病情好轉之事呈報之後,陛下派了人來看望。”
童濯心笑道:“這是好事兒啊,說明陛下也很惦記他的病情。他的病情好轉,總比惡化好吧?”
“要命的是來的那個人……是越丞相。”
“啊?”童濯心也吃了一驚,“怎麼辦?那,那他人現在在哪裡?”
“傳話的太監說人已經到宮外了,馬上就來,咱們倆先躲躲吧。”胡紫衣拉着她就往旁邊的屋子躲,此時祈年宮外的太監已經把越丞相領到這小院的門口,揚聲問道:“程太醫,此地現在可以進外人麼?”
程太醫剛剛洗淨了手,從屋裡走出來,一邊擦手一邊說道:“什麼外人?殿下還沒有完全好呢,只是元氣尚在恢復之中,無關緊要的人還是少進來了。”
院門一開,越丞相器宇軒昂地走進來,“程太醫,辛苦了,我奉皇命而來,聽聞殿下病情好轉,聖心大悅,命我特來探望。”
程太醫還沒來得急聽說越丞相到此的事情。乍一看到越丞相出現在自己面前,連忙躬身行禮:“下官不知是丞相大人駕到,失禮了。殿下現在恢復了神智,也可以勉強進食,但是氣色還差,元氣大傷。既然丞相是奉皇命而來,下官當然不能阻攔。只是爲了丞相的身體,還請丞相先不要着急進屋探視,不如就坐在屋外,隔門看上一眼,問候幾句,也算是心意帶到了。”
越丞相自己在來此地之前心中本也有所忌憚,畢竟那疫情太過兇猛,縱然聽說裘千夜病情減輕,也不敢確保是否就真的不會傳染。聽程太醫這樣一番安排,他也很是滿意,但嘴上還在說:“這樣只怕有違常理,對殿下不夠敬意吧?”
“殿下就在屋內,現在應該是醒着的,我替丞相去問一下殿下的意思,若殿下也同意,就不算是失敬了。”程太醫一邊說,一邊四處搜尋兩位姑娘的身影,“這當口,她們兩個倒躲起來了。”他嘀咕一句,邁步進了裘千夜的屋子。
胡紫衣早就瞅準時機拉着童濯心躲在了小屋內,見越丞相和程太醫的目光都集中到對面裘千夜的房間,她急忙拉着童濯心往外跑。
“快點,趁着此時出去,就說是陛下要召見咱們詢問殿下的病情,所以咱們和丞相一起離開。”胡紫衣的心中已經編好了一個故事,自以爲可以矇混過關。
但是兩個人剛剛跑出院門,迎面就見一個人筆直地佇立在那裡,直勾勾地看着兩人。
她倆嚇得腳步一頓,童濯心先看清那人的臉,不由得又驚又喜,又怕又心虛,垂下頭,小聲叫了一句:“晨曦哥哥……”